“沈灼?”闻冬序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欸?你醒这么早啊。”沈灼回头,嘴里还叼着个包子,地上的豆丁嘴里也叼着个包子。
看着沈灼精神洋溢的啃包子,闻冬序一时不知道自己没睡醒还是沈灼没睡醒,天色仍漆黑一片,现在刚早上六点。
“啊,路过,刚好看见豆丁在路边,我就给领回来了。”沈灼咽下嘴里的包子,从口袋里又掏了个包子出来,递给闻冬序:“还有个包子。”
“谢了,我不饿。”闻冬序拒绝了那个还冒热气的包子,转身走进小棚里,把剩菜倒进狗碗,顺手扫了扫院子的雪,清理出一条路。
做完这一堆事,闻冬序大脑清醒了点。
清晨六点,沈灼是怎么从他家所在的大北边,“路过”自己家这条偏僻的胡同的?
闻冬序呵了呵冻僵的手,回头看正孤零零蹲在雪地里摸狗的沈灼,迟疑着开口:“你......进屋呆会?”
沈灼没抬头,好像很认真地在看豆丁吃包子,“不了,你回吧,我一会直接去学校。”
现在离去学校至少还要一个小时。
闻冬序皱了下眉。按着沈灼的黏人劲儿,拒绝倒显得不正常。
虽然最开始挺嫌弃这个粘豆包欠儿登的,但沈灼也帮了他,昨天还帮他卖了挺多糖葫芦......
闻冬序还是再次开口,“现在离去学校最少一个半小时,这种天气你要在室外一直呆着吗?”
仿佛是有感应一样,一阵强烈的冷风刮过,俩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会不会打扰叔叔阿姨......”沈灼语气迟疑。
“你只会打扰我一个。”闻冬序关上小棚的门,用膝盖顶了下沈灼的后背,不由分说道:“走了。”
“那豆丁——”沈灼歪斜了下站起身,瞅着眼巴巴的豆丁。
“那有个给它留的小门。”闻冬序指指棚子的一角,果然有个很不明显的小门。
沈灼放下心,跟着闻冬序进了他家院子。
闻冬序家院子很大,被积雪掩盖着看不清具体样子,只能看到院中一颗高大的树木。
“好大的院子。”沈灼感叹,“这是什么树啊?”
“杏树。”闻冬序言简意赅,“先进屋,太冷了。”
闻冬序家看起来比胡叔家要大很多,俩人在门口的地毯上跺掉鞋上的积雪,闻冬序在鞋柜底下掏出来一双拖鞋,“没穿过的就这一双了。”
沈灼看看闻冬序脚上的棉拖鞋,老实穿上了那双塑料的。
大门正对走廊,闻冬序领着他进了走廊左侧的门里。
这是挺大的一间屋子,但看起来冷清。
一张小床贴墙、折叠桌、书柜、衣柜、一把椅子。
“暖气可能还温的,你先贴着暖暖。”闻冬序指指靠墙的暖气。
沈灼走到暖气旁边唯一的一把凳子坐下,伸手摸了摸身后的暖气,能比他的手暖和那么一点,也就一点,聊胜于无。
面前就是假装书桌的饭桌。从桌子凳子的掉漆以及磨损程度推断,它们看起来都有点年代了,叫声它们爷爷都不过分。
闻冬序不知道从哪拖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电烤灯。拿了块抹布抹掉灰,通上电,照出来的光让沈灼瞬间失明了几秒钟。
“烤会灯吧,能暖和点。”房间唯一的凳子被沈灼坐了,闻冬序就坐在了床边。
“这灯还挺热的。”沈灼眯着眼伸开腿烤灯,没话找话。
他其实满肚子问题,比如问问闻冬序家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他父母呢,为什么只是邻居,闻冬序却愿意帮忙卖糖葫芦,甚至能随意进胡叔家。
但现在自己已经有点冒昧地进了人家屋子,再问东问西就更冒昧了。
“你不来我都忘了还有这个灯了,”闻冬序打了个哈欠又推门出去了,“你烤着,我去洗漱。”
沈灼无所事事,就近看桌子上闻冬序的书,基本都是数理化的练习题,几张徘徊在及格边缘的英语卷子皱巴巴落在地上。
沈灼把卷子捡起来看了看,很多不该错的基础题都错了。闻冬序这个英语水平大概还停留在初中。
跟闻冬序耀眼的数理化卷子相比,英语惨不忍睹,难怪每次英语老师对他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中的进度还是挺慢的,比附中至少慢了三个月进度,作业也不多,甚至连晚自习都没有。
沈灼捡起笔在之间无聊地转,想着之后要额外找点题做做,三中的题还是偏基础,对他来说起不到提高的作用。
手机突然震了下,是奶奶的消息。
沈灼握着手机闭了闭眼,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打开消息。
是圣诞祝福,但语气依旧是严厉的,加上对沈灼叛逆的抱怨和对沈灼未来的期待。
好像沈灼的整个人生都尽在她的安排下。
呼......沈灼呼出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闻冬序洗漱完回到房间,沈灼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暖气发呆,电烤炉的光照在沈灼脸上,显得沈灼看起来懒洋洋的。
“嘶!”沈灼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起来,“你手比冰块还凉!”
闻冬序缩回拍在沈灼侧脸的手,理所应当道:“不凉我还贴什么。”
“我就是烤困了!”沈灼愤愤,“看不出来啊你,蔫着坏!”
“见不得有人看着比我懒散。”闻冬序边说着边从一个罐子里抠出来一坨膏状物,在手里随便搓了搓就抹在脸上。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昨天不是想堆雪人吗?要来吗?”
“我没说吧?”沈灼看着闻冬序。
“那是你当时表情太明显了。”闻冬序别开头,不耐道:“来不来?”
“来来来!”沈灼跃跃欲试,穿好外套。
闻冬序也穿上外套,把围巾围在了头上。
“我刚就想说,”沈灼跟在闻冬序身后,“你这么系围巾,跟狼外婆一样。”
“是吗?”闻冬序突然止步,沈灼差点撞在他后脑勺上。
“那你看我这样像不像狼外婆。”闻冬序猛回头,一边笑一边用阴恻恻的眼神看沈灼。
“靠!!不要用这种眼神吓人啊!”沈灼倒退两步,震惊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这不符合你人设啊!”
“我什么人设?”闻冬序笑了,“狼外婆吗?”
“是啊!看着白白净净的,切开是黑的,”沈灼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狼外婆都没有你笑得恐怖。”
闻冬序打开室外灯,暗黄的光弥漫在院子里,他打开院子另一侧仓库门,从里面拿出来两双白手套,把新的那双给了沈灼,“只有干活手套了,凑合戴吧。”
“我刚还想着赤手空拳捏雪人。”沈灼戴上手套,瞅了眼四周,“我在哪堆?”
“随你,想堆房顶上也行。”闻冬序戴上旧手套,拿起铁锹走到门口,从门口开始推雪,“堆树上也行,”
“你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一说话嘴还挺碎。”沈灼走到树下,他拍拍粗壮的树干,“这树挺多年了吧。”
“我小时候就有了,每年会结杏子。”闻冬序的锹拐了个弯,把雪推向树下,“我有时候懒得说。”
“看出来了,说一句恨不得噎死别人。”沈灼说,他脑海里浮现出吃过的那些杏子果脯,“甜吗?”
“甜过初恋。”闻冬序说。
“那到时候得给我尝尝。”沈灼说。
“没问题。”
两个人一个铲雪一个堆,天蒙蒙亮的时候沈灼已经堆出来了个挺大的雪人,他还去仓库里捡了几粒煤给雪人当眼睛鼻子。
“你这雪人堆得......”闻冬序弯腰在雪人前面打量,“像豆丁?”
兜兜齿,大眼睛,一边立一边垂的耳朵。怎么看怎么像隔壁豆丁。
“像吧。”沈灼得意洋洋,“我堆雪人还挺有天赋的。”
“该走了,现在去学校时间刚好。”闻冬序脱下手套,搓了搓冻僵的手。
-
路过早点铺子的时候沈灼又停下来买了豆浆和油条。
“你不刚吃过了?”闻冬序缩着脖子走,早上包头那条红围巾他没好意思戴。
“两个哪够吃,”沈灼背着风一口啃掉半根油条,嘟嘟囔囔,“我出门前还泡面吃了呢。”
“你胃口还挺好的。”闻冬序说。
沈灼转过身跟闻冬序并排,“睡醒了就开始饿,感觉总也吃不饱一样。”他叹口气,“你不是吗?”
“我早上没什么胃口。”闻冬序看着沈灼鼓鼓的腮帮子,寻思这已经是第几次看见他顶着北风在雪地里吃东西了,这人大概是真不怕灌进风肚子疼。
街上已经开始有扫雪车和拿着各种工具扫雪的人们,“刺啦刺啦”铲雪的声音络绎不绝。
“今早不能再有人堵你吧?”沈灼把油条袋子扔进垃圾桶,又从书包掏出一瓶豆浆。
“不知道啊。”
闻冬序自觉一向不爱自找麻烦,怎么惹上七彩大头的他也不清楚,但大头去年找麻烦的时候还没进化成七彩,是个非常炸眼的双拼大头,一半黑一半黄,跟胡叔家土鸡的毛色一模一样,趴在鸡窝里都分不清哪个是鸡。
项灵灵……又是哪个?
闻冬序回忆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只能作罢,有一些班里的同学名字和脸他都对不上,更别提其他班的了。
可能是雪太大,早上出来铲雪的人也很多,不适合当众堵人,所以七彩兵团没有出现,俩人从正门进了学校。
沈灼路过闻冬序座位的时候,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瓶牛奶一块小蛋糕放在闻冬至的座位上。
“嗯?”闻冬序疑惑回头。
“早上得吃东西,”沈灼义正词严,“不然会长不高。”他欠欠儿地比量了一下俩人的身高。
闻冬序看着俩人之间一拳的身高差,沉默了。
展腾云来教室时候,惊讶地发现闻冬序正在喝牛奶。
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雪,早自习时教室里的男生全被征用去收雪。
一群人浩浩荡荡游走到自家分担区的时候,正看见隔壁分担区一群人嬉嬉闹闹。
几个人正怪笑着把其中一个倒霉催的扔进雪堆里,被扔的那个像待宰的年猪,雪都被扑腾起雾了。
“冬,冬序,help! help me !”熟悉的声音,悲惨的呼唤。
闻冬序拖拉着铲子从年猪身边路过,装听不见。
沈灼快步跟上,“好像是李倾。”他边走边回头努力辨认。
“哦。”闻冬序继续往前走,头都没回一下,“劝你也别去。”
“嗯?”沈灼疑惑回头,那群人正转着圈地朝李倾身上扔雪,像举行什么远古的仪式。李倾四脚朝天地扑腾,看着怪惨的。
不过沈灼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有热心群众向李倾伸出了援助之手。是班里那个唱二人转的小眼镜。
好像叫张远。
沈灼明白了为什么闻冬序要他别去,因为李倾怪笑着,把伸手拉他的张远扯进了雪地里,张远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大家用雪埋了个结实。
“......农夫与蛇啊。”沈灼搓搓手臂,“真可怕。”他刚转过头,就被闻冬序用雪糊了满脸。
“让你见识一下更可怕的。”闻冬序拍拍手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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