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通资本,南氏集团庞大商业帝国最核心的资本引擎,占据着金檀市CBD地标建筑的顶层五十八楼。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匍匐在脚下的钢铁森林,与昼夜不息的金钱之河。
从这里俯瞰,芸芸众生如同蝼蚁,车水马龙织就金色脉络,而融通资本,便是那颗掌控着金融命脉的心脏。
此刻,一场关于东南亚新兴市场港口并购案的内部高层战略会议刚刚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与现磨咖啡混合的资本气息,却更浓重地残留着激烈争论后的硝烟味,和精英们未散的疲惫与焦虑。
长达四、五个小时的高强度脑力博弈,让每位与会高管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他们鱼贯而出,脸上带着或凝重或谨慎的神色,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语气中难掩对刚才会议上那个最终裁决的敬畏与服从。
厚重的紫檀木会议室门再次被无声推开。
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年轻得与这个充斥着中年精英的金融帝国核心格格不入,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面容是那种极具欺骗性的俊朗温润,肌肤冷白,五官深邃而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奇异地柔和了所有攻击性。
鼻梁上架着一副纤巧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清澈平和,嘴角天然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谦和温良的笑意。
一身由国外知名设计师手工定制、剪裁无可挑剔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一道线条都完美契合他挺拔的身姿,衬得他气质卓然,温文儒雅。
他步履从容,姿态优雅,更像一位来自顶尖学府的年轻学者或传承数代的儒商,而非在嗜血资本战场上厮杀的金融巨鳄。
他便是南綦。
名义上是融通资本分管国际战略投资的执行副总裁,南氏帝国掌门人南延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也是他对外宣称的“养子”。
“南副总。”几位尚未离开的高管立刻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畏惧。
这份敬畏,远比方才面对南家真正的小少爷南繁时,那份流于表面的客套,要真实和深刻得多。
南綦微微颔首,笑容温煦得如同穿透高层雾霾的初春阳光,能轻易卸下所有心防:“辛苦各位了。并购案的后续风险评估报告,麻烦下班前放我桌上。”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语调舒缓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先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
“好的,南副总。”高管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再次恭敬地点头后,才脚步轻快地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南綦一人。
他并未走向那张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主位座椅,而是步履从容地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沉默地俯瞰着脚下渺小如玩具模型般的车流,和那些象征着无尽财富与权力的冰冷摩天楼群。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过滤掉刺眼的光芒,只余下柔和的金辉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边,更显得他身姿如玉,温文尔雅,气质超然。
像,真的太像了。
无论是侧脸的轮廓,挺拔的身姿,还是那份沉淀在骨子里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都一如年轻时候的南延。
甚至相比之下,同为兄弟、血脉相连的南繁,在容貌与气度上,反而更多地继承了来自其母亲林慕心的柔美精致,缺少了这份令人望而生畏的、属于南家掌权者的威仪。
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油润发亮、包浆完美的老料紫檀佛珠,颗颗圆润饱满,沉淀着岁月的光泽。
此刻,他正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一颗一颗地捻动着佛珠。
动作虔诚、专注、心无旁骛,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禅修,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平和与超脱。
佛珠的光泽与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完美交融,构成一幅令人心折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画面。
若有人能穿透那层被精心淬炼了二十七年、早已融入骨髓血脉的温文表象,敢于直视他镜片后那双看似清澈平和的眼底最深处,便会骇然发现一片深不见底的、毫无生命温度的冰冷与阴鸷气息。
那阴鸷之底,蛰伏着早已被毒液浸透、扭曲变形的灵魂,翻涌着被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怨毒与贪婪。
那捻动佛珠的指尖,捻动的不是慈悲,是刻骨的诅咒;那温煦的笑容下,藏匿的是淬毒的獠牙。
他的出生本身,在南延看来,就是一个错误,一个男人年轻放纵时留下的、亟需被抹除的污点。
他比南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南絮还年长两岁,却只能顶着“养子”这个屈辱而尴尬的标签,像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活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嫡出”子女的阴影之下,渴望而永远无法真正触碰,那看似触手可及的温暖与权柄。
他亲眼看着母亲邹美音从明艳照人的少女,被磋磨成满心怨毒的妇人,看着南絮和南繁那两个“嫡出”的孽种,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尊贵的“南”姓,万众瞩目的地位,唾手可得的庞大继承权!
尤其是南絮,那个眼神气质越来越像她母亲林慕心的女人!
她凭什么拿着林家的股份在南氏指手画脚?南繁那个喜欢男人的废物又凭什么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滔天的恨意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串从不离身的佛珠,便是他用来锁住心中那头名为“毁灭”的凶兽、维持完美伪装的最后枷锁。
指尖每一次的捻动,都在无声地诅咒着所有挡在他路上的人——诅咒南延的虚伪懦弱,诅咒林慕心死得好,诅咒南絮夺走他的权柄,诅咒南繁占着位子!
时间拨回到多年前,金檀市,某条堆满垃圾的潮湿后巷。
少年南綦穿着私立贵族学校昂贵的定制制服,面容尚显稚嫩,眼神却阴鸷得如同恶鬼。
他蹲在肮脏的地上,面前是一只被汽车压断了后腿、正瑟瑟发抖呜咽的流浪玳瑁猫。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和探究,用手中削得极其尖锐的H型铅笔,一下,又一下,缓慢而精准地戳刺着猫咪......断腿处的伤口。
他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生命在痛苦中最细微的反应,聆听着那凄厉到变调、最终逐渐微弱下去的哀嚎,感受着那弱小生命在他指尖下徒劳而绝望的挣扎。
随着小猫的惨状加剧,他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满足而扭曲的笑意,眼底深处闪烁着兴奋而幽暗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起身,优雅地弹了弹其实并无灰尘的衣领和袖口,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制服,步履从容地走出阴暗潮湿、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后巷。
当他重新步入阳光下的瞬间,温暖的光芒落在他那张依旧温润含笑、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羞涩的俊朗面庞上,纯净美好得令人屏息。
仿佛刚才在后巷阴暗角落里发生的那残忍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而遥远的幻觉。
“南副总,”秘书恭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心翼翼,“您要的关于兆星娱乐近期重点艺人,尤其是宋希文小姐的舆情深度分析报告、背景调查报告以及关联风险评估,已经整理完备,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南綦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如同春风拂过湖面,然而镜片后的眼底,却掠过一丝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趣味。
宋希文...
这个名字,最近在他视野里出现的频率,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南絮亲手为南繁那个废物挑选的“遮羞布”,兆星娱乐如今风头最劲、炙手可热的一姐,还是那个...
没死透的女人留下的女儿...
尤其是昨天那场万众瞩目的珠宝发布会后,她和南絮那场意外又巧合的互动所引发的滔天巨浪,以及网络上那个荒谬绝伦又格外刺眼的“希言絮语”CP......
他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的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而毫无温度的无机质光芒,完美地掩去了他所有真实情绪。
“知道了。”声音依旧温润平和,听不出丝毫异样,甚至比平时更加柔和几分。
他迈着从容不迫、节奏均匀的步伐,走向自己位于走廊尽头、占据整层楼最佳视野的副总裁办公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巨大的空间扑面而来。
极简的黑白灰设计,线条冷硬,昂贵的艺术品点缀其间,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与品味。
巨大的弧形红木办公桌如同指挥台,上面静静躺着一份异常厚重的文件。
纯黑色的硬质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中央烫印着一个名字——宋希文。
名字下方,是她为《永夜未央》拍摄的一张宣传硬照——红衣猎猎,眼神坚毅却破碎,美得极具攻击性。
南綦走到桌前,并未立刻落座。
他伸出修长、骨节分明且异常干净的手指,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和审视意味,轻轻地拂过文件封面上宋希文那张惊艳的面颊。
动作轻柔而缓慢,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
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最阴冷的爬行动物在评估着猎物的价值、弱点与可操控性,冷酷、粘腻、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
“宋希文...”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嘴角那抹温煦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扭曲后的兴奋,“南絮的‘好棋子’......苏梅的‘好女儿’......我们,很快会‘深入认识’的。”
“我跟他们,可是流着同样肮脏的血呢...”
他低笑出声,笑声低沉而悦耳,却无端地让人脊背发凉,“他们能品尝、能拥有的,我又何尝不可?呵......”
他拿起那份沉甸甸的报告,姿态优雅地坐进宽大的、如同王座般的真皮座椅里,开始翻阅。
窗外的阳光照亮了他半边温润如玉、堪称完美的侧脸,却丝毫照不进他眼底那片翻涌着无尽毒液与吞噬一切的野心。
伪佛的慈悲面纱下,淬毒的獠牙在无人窥见的暗处,悄然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报告的第一页,是宋希文的官方简介和一张笑得明媚动人的标准照。
南綦的目光掠过那些枯燥的基本信息,直接跳向家庭关系背景栏,在“母亲:苏梅(植物人)”那一行短暂停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紫檀佛珠,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情绪。
宋希文...
这颗南絮棋盘上看似光鲜亮丽的棋子,或许,能成为撬动整个局面的意外支点。
他真的很期待,当这枚棋子脱离掌控,甚至反噬其主时,他那永远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的“妹妹”南絮,脸上将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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