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已到。
沈香龄带着忍冬往沈府侧门走去,因是沈香龄房里的侍从离开,便没有安排从正门走,省得还要同沈母交代。
沈香龄到的时候马车上的东西已经装的差不多,他们带的东西少左不过两箱衣物。小将军背着个布袋正在马车旁站着。他低着头看地,个头不矮,背挺得很直,却像耷拉在枝头的土豆整个人蔫蔫得神色不明朗。
这么的太阳都照不散他的郁郁神色吗?
沈香龄腹诽着走到小将军身边拍了他的肩膀:“都快出发了怎么还在发呆,是在数蚂蚁?”她也低着头看地,像是在找有趣的东西。
天雎倒是没被吓到,他冲沈香龄抱拳行礼。沈香龄摆手:“忍冬。”忍冬上前来将一个朴素的青黑色布香囊递给小将军。
小将军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昨日没收忍冬的银钱,赶忙退后。可他退无可退,身后就是马车,他被挡住只好回过头:“我不能要。”
沈香龄揪着帕子抵在嘴边,见他一副害怕极了的小相公模样笑:“你怕什么呀,搞得像我们要迫你做事一般。”她把香囊从忍冬手上接过,“你拿着,这是我长姐新研究出的宝贝。现下蚊虫很多,这个香囊也没什么味道,就适合你们这种五大三粗的男子。”
“别人看到了也不会因你是武人配香而笑话你。”
小将军愣怔一瞬,盯着沈香龄的笑颜心里一暖,这才稳稳接过,他拱手道谢没有系在腰间而是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沈香龄叉腰似是训诫的语气:“好了,路上也不要太过辛苦赶路,到家就好,记得给我回封信。”把马拴好的听琴走了过来,同沈香龄见礼:“主子。”
她起先安排了阁里其他人送小将军去西陲,但西陲离六安甚远,路途遥远又担心他们年纪太小遇事不会变通,还是选了听琴稳妥。
沈香龄看了看听琴:“准备好了就启程吧,辛苦你走一趟,回来后好好奖赏你。”
听琴摆摆手倒了句应当的。
小将军一走也算是了却她的一桩心事,待小将军走后沈香龄看着那辆马车悠悠地往前直到不见,转头往谢府蹿去,算来也有日子没见他,怪想的。
今日六安天气晴朗,雨停了,连带着人的心都开始躁动起来。跟着好日头一样,她同谢钰也渐渐开始熟络,似冰的情谊终于是要化成了水。
之前谢家反对谢钰求娶沈香龄,谢钰就提出要亲自操办提亲之事,也同谢父说过要自己亲手准备大婚。如今失忆后,他种种举止倒是让她不敢再提。想到这里,沈香龄老生老气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尧晟停笔看她,今日刚好轮到他休沐,打算在家中看书下棋打发时间,沈香龄今日早早就来了,一直陪着他坐着到此刻。
“啊?”沈香龄捧着脸的手一滞,自己刚刚是叹出声了吗?“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了……”她仰着脖子,敲敲肩膀,“还有点累。”她把话本子往桌上一放。
这几日来的勤,王尧晟就将本该有的、却又消失的圆凳再次放了回来,她如今也能像以前一般坐在他旁边红袖添香一把。
只不过这圆凳没个靠背坐久了累得慌,本身这书房应当有个小塌的,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正左右找着,王尧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累就回去,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沈香龄见他面露不快,难道是自己说无聊把他气着了?她歪着头靠向谢钰的肩膀:“我坐久了累,不是正常的嘛。你别生气——”她的脸贴着谢钰的肩膀往上看去,两只手环抱他,他的锁骨同肩头有个凹陷的角落,沈香龄的脸稳稳地塞了进去,“这样就不累了。”
她此举并无任何**之意,只是单纯的久坐腰酸想要借谢钰倚靠一下。
王尧晟的肩头一沉,沈香龄的身子就坠在了他的左侧。他没想到沈香龄会如此突进,夏日里衣裳很薄,肌肤相贴之间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与滑嫩。
沈香龄的微弱鼻息在他身上带来一阵颤栗……他心跳的声音渐渐的变成了鼓声,随着鼓点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他僵在原地,一时忘了推开,浸泡在沈香龄身上阵阵散发的幽香里,待缓过来时她都快要睡着了,王尧晟轻推了一把沈香龄。
“坐好。”
沈香龄随着谢钰的推动往左晃了一下,又荡了回来。不高兴地睁开眼,努着嘴正要说,却扫过谢钰通红的耳垂,心里一动,于是变本加厉地搂着他的胳膊,娇声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上辈子其实是个秋千。”王尧晟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她,沈香龄冲他俏皮地眨眼:“你推我一把我还会荡回来。”
她埋头在谢钰的肩头左右蹭了蹭,撒娇道,“真的好累,让我靠靠嘛,好不好~”
王尧晟盯着她圆圆的头顶,嘴角不知觉地翘起,却听她又道了一声:“谢钰。”
闻言,他像是被在夏日里直直地浇了一盆冷水骤然清醒,手上的书被他捏出褶皱,他僵着身子嘴角向下,回过头,却还是没舍得推开此时的温暖。
沈香龄见他没有答话就当默认,她高兴地调整了下坐姿,挽着谢钰的胳膊,将人嵌进了谢钰的身侧,好似他们就是天生如此的严丝合缝。
翻书声过了半晌才渐渐响起,外头的蝉鸣声不多。应是谢钰在书房不想被吵扰,安排人粘掉了吧……
这样胡思乱想间,她的脑袋混混沉沉,眼皮被缓慢得抬起又闭上,这样反复数次。最后在谢钰的一声轻柔的“睡吧”之后,她终于安然地睡去了。
一觉无梦,待她醒来已经是卯时,她从榻上坐起,窗外已然是火红一边,太阳摇摇欲坠般在天际将要下落,云被染上红色,像极了朱红色的绸缎飘在天空中。
谢钰不在屋里吗?
她揉揉眼睛,恍惚了一阵。书房内很静,云也红得奇异,让沈香龄有一种身处梦境之感。她不觉生出一丝害怕,屋里寂静的让人感到恐惧,仿若周遭无生人一般只有死气,沈香龄赶忙撑起胳膊在榻上触到一片柔软。
榻上垫了一层毛毯。
之前书房好像没有这床榻的,是他特意让人搬来的吗?她将鞋匆忙穿好,走过了屏风看到了空无一人的书桌。
“他人呢?”嘴里嘟囔着,刚走出门口就撞到了来人的怀里。
“哎呀。”
沈香龄抬头望去,就是谢钰。
“你去哪里啦?我正好在找你呢。”刚睡醒时沈香龄的声音黏糊又喑哑,她刚起,头发凌乱,连衣服也是,衣领歪斜着露出胸口一片白皙的肌肤,她的脖颈两侧又让人不易察觉的圆形压痕正泛着红。
她像猫眼般圆润的眼睛看着他,眼尾微微上挑。手不小心揉重了眼睛,眼尾都被染上了红。让这外头通红的云一衬,面如凝脂的脸上通红一片,活像是被在床榻上狠狠蹂躏过一般。
王尧晟晦暗不明的眼神从她脸上略过,喉咙滚动间,沈香龄身上的香气像是被蒸熟了一般扑面而来,带着他的小腹都开始热热的。
他伸手,慢慢地拂了拂沈香龄纷飞的头发,在触碰到她脸颊的一刻停住:“出去了一趟,醒了就收拾下准备用晚膳吧。”
“好。”
她两只手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发尾从王尧晟手上滑过,只在指尖留下一丝惘然。“还没有梳头。”沈香龄懊恼地转身,飞快往书房走,她突然想到书房也没洗漱的东西骤然止步。
“我要洗把脸,你这儿好像没有铜镜……”
王尧晟看了眼杂乱的小塌,敛起**翻涌的眼,转身走的很潇洒:“无妨,去我房里吧。”
他将手捏成一个拳头,再怎么揉搓指尖仍然留存着在那纤细的脖颈之下柔嫩的触感。当他尝试狠下心将沈香龄的脉搏归于寂静,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沈香龄见他快步向前,眨了眨眼,没想明白,只觉得他好似让人看不透。方才明明是带着恨意但又满是留恋的眼神。
“奇怪…”
沈香龄洗漱完让忍冬重新给她盘发,王尧晟抱着臂靠在墙边侧头看向那面铜镜沉思着,待沈香龄走近点了点他的鼻尖,他才惊醒,转头领着沈香龄往前厅走去。沈香龄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揪着谢钰的袖子停下:“不是在你房里用膳吗?”
王尧晟盯着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她的手不纤细却又不过于臃肿,看着肉肉的很好揉捏的样子。这样想着,他收回眼神道:“忘了跟你说,今日是同父亲母亲一起用膳。”
沈香龄咽了咽口水。
她这几年和谢夫人来往频繁,但因谢府规矩繁多,饭桌上的规矩也更要命,是从不同他们一起用膳的。在谢夫人面前还好,谢大人过于威严,她在谢大人面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钰也知道,所以从来都是和她在自家的院子里用膳,没曾想…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沈香龄的脸皱巴成一团,王尧晟见她面露难色,止步不解道:“怎么?以前不是如此吗?”
沈香龄着急:“从前不怎么一起用膳的。”她生了些怯意,“要不就跟他们说我有事先走了?”
王尧晟困惑:“是母亲特意吩咐我,让我带你一起去的。”
“啊?”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王尧晟看沈香龄耷拉着肩膀,与方才昂首挺胸地模样去之甚远,勾起嘴角道:“怕什么,到时候低头吃饭不就得了。”
沈香龄努着嘴,小声嘀咕:“和你们家用膳还不如同皇上一起……”
王尧晟:“?”
沈香龄说:“没什么,走吧走吧,可不能晚了时辰。”
我分析了下,我应该是剧情流,不是单纯的以爱情为主…吧?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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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谢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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