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小的顺路送送各位么?”
闻君安提议:“要不沈姑娘和忍冬就先随老金一起回客栈?劳累一日也该饿了。”
沈香龄想起方才他一直流连的目光,有些在意:“那你呢?”
闻君安垂着眼睑,眼珠缓缓平移:“闻某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你们先行一步就是。”
沈香龄背着手回头仰望了闻月楼,总觉得他的事跟这望月楼拖不了干系。可他们也不能光凭自己调查,也可以蹭蹭闻君安的情报嘛。
“老金,我还未见过有人将楼修在院子里,瞧着稀奇,能否通融一下让他们去隔壁参观一番?”
那老金一顿:“啊,这……”
“财神爷说话小的哪能不允,只是若今日再去怕是有些晚,里头是空宅不曾住人,我身上没有钥匙。不若我们明日再来?”
“这样……无妨。我留宿的客栈离这儿近,就先陪这位闻公子办点事再走。”
老金见状:“好,那小的就告辞了,我们过几日再见。”
马车缓缓开走,闻君安倒是没再阻拦,他后靠着轮椅,问:“香龄不饿么?”
沈香龄下意识摸着肚子,她肯定道:“我不饿。”
话音刚落,只听见“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
忍冬在身后瞪大眼睛,紧紧地绷着嘴角,努力不笑出声。
沈香龄在心里叹气。
唉。
闻君安勾起嘴角,他低头浅笑:“算了,我们不如先去垫垫肚子。”
“你随我们一起?”
闻君安无奈:“你放心,我这个样子也跑不了,等我们吃饱了再说。”
沈香龄想了想,也是。几个人走了几步就近找了个食肆用膳,忍冬兴致勃勃地点个盘臭豆腐想尝尝。
几人坐下后着实是缓了许久,沈香龄活络着脖子,捶打着腰。
“诶——”
忍冬点菜回来,也站着活动起来,边动嘴也不停: “姑娘怕是要累坏了,这自从生下来也没走过这么多路。”
沈香龄:“?”
那还是走过很多路的。
“你这是什么话?“沈香龄拿眼努她,”拍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就这么点事儿就累着我啦?怎么可能。”沈香龄拍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歇歇。
忍冬偷着笑。
他俩一歇下就要斗嘴,闻君安听着有趣,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尝了尝觉得不怎么热便也给沈香龄和忍冬满上。
“你这是再说你自己么?”
沈香龄抬眸接着马上顿悟,她张着嘴不知反驳什么。
是呀,我这不是再说自己是驴么?
“我…我又不是驴。”她倔强地嘟囔着。
闻君安含笑将茶递给沈香龄,柔声道:“先喝杯茶。”
沈香龄没接:“烫不烫呀?”
“不烫,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热茶。”
闻言,沈香龄接过,她嘟囔着:“你倒是细心。”
一旁的忍冬倒是觉得这次出来很省事,倒是用不着她伺候姑娘了。
……
几个人吃完后待着没动,日头西斜将要落下,天色渐暗。闻君安明白沈香龄明摆着就是盯着自己,这次怕是不能单独行动。他突兀地开口:“闻某原是想去隔壁的宅邸走上一趟。”
沈香龄原本打算试探,这倒是省了力气:“你怎么突然对望月楼起了兴趣?”
闻君安没想过隐瞒,直言道:“我见宅中的高楼心里觉得有几分熟悉,可能我跟杨府有过联系,又或者是来过此处,便想去一探究竟。”
“这样。”
他有话直说,从不掩饰,倒也爽快。
“那不如我们合力。若此次你能了解到什么,我也不用派人再去查,也算是一举两得。”
闻君安点头。
忍冬拍了下肚子,打了个饱嗝:“就当做消食了。”说完,她捏着自己的鼻子,这臭豆腐是好吃,味道却是真得臭。
三人来到杨府门口,门匾上写着“四知家风”这四个字,沈香龄道:“这还真是太傅曾经的府邸,我还当是老金随口胡诌骗我的呢。”
按理说老宅轻易不会变卖,杨家并没有捉襟见肘,为何要将老宅售出?
闻君安问:“你之前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那是自然,他说得头头是道,谁知道是真是假,判断不了我就权当话本子听,也是很有趣的。”
闻君安惊讶地看了沈香龄一眼,当时她附和老金的时候面上是十足的信任。
“也是。”
“幸好是太傅旧日的空宅,等回六安后我挑个时日拜见下太傅,说明缘由就不算私闯民宅。”
闻君安一顿,没有想到沈香龄会和杨太傅有交情,并且听上去格外熟络。
忍冬在大门口观望了一会儿,见里面一丝动静也无,想来没有派下人管束。她拿着铜虎头随意地扣了扣,接着又用力地用肩膀尝试着顶了顶。
“有人么?”
门太重,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她赶紧跟沈香龄汇报:“姑娘不妙,这门起码有百斤,上闩后三个人加一起都不一定能推动。”
沈香龄下巴微点旁边的高墙说:“那就爬墙吧!只要放一个人进去就行。”旁边的墙起码有九尺多高,“那就我再加一个闻公子就足够了。”
忍冬惊讶,跟她小心地使着眼色提醒道:“姑娘人家是坐着的,怎么……”
“他可以的。”
忍冬走近了些,拉着沈香龄的袖子:“怎么可以呀,难道我们三个人叠在一起吗?”
沈香龄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昨夜睡着错过许多事。”她一手叉腰,一手冲着闻君安勾手,“来,闻公子快给她表演一个,惊掉她的大牙!”
闻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知她话里没有恶意,只是为了不让忍冬过于惊异,又想知晓闻君安身有几尺。
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推着轮椅到了墙根上,扶着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比着墙站起身如沈香龄所料果然有近三尺高。
他不免有些紧张,心也跟着在抖。
他害怕的是别人得知自己可以站起的喜悦,也害怕在这之后知道他是个跛子的惋惜。
相比之下,后者更让他恐惧。
果然,忍冬张着嘴:“原来,闻公子你可以站起来啊!”
听到忍冬的惊呼,他用眼光丈量了下墙高,又像是初生的小鹿般胆怯地坐了回去。
在忍冬还想走向前一探究竟之时,沈香龄拉着忍冬走到墙根旁:“好了,先不要惊讶,我早就知道了。”她从闻君安平静地脸色中还是看出了一丝紧张,想来他还是担心自己是跛子一事被人知道。
“闻公子是被胡郎中诊治好的,站起来是不是又平添了几分颜色?”
忍冬点头。
为了避免忍冬发现他是个坡子,沈香龄用眼睛对比了高墙和闻君安的高度:“等下我先进去,你和闻公子在门口等着我。”
“姑娘要不还是我来吧?你上了墙头到时怎么跳下去,摔倒脚怕是又要遭罪。”
“我又不是没爬过,小意思。”她走近将手轻放在闻君安的肩膀上,顺势拍了怕安慰道,“你放心,我不重的。”
闻君君肩膀一沉,从沉思中惊醒诧异地看向沈香龄,并没想到会同她离得这么近。
她的手很小,像是仅仅只有自己一个手心的大小,在自己的肩膀上落下又抬起,只轻轻一下就能让人感受到她手掌的温暖。
“你先踩在轮椅上,然后呢,我再踩在你肩上,只要你将我扶稳就可以。”
她一边扶着闻君安的胳膊,一边指挥着他摆弄。
这么温暖的一只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来她应该是误解了,笑着道:“闻某是会武的。”
沈香龄没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方才只是想安慰一下闻君安罢了,她收回手之前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惊讶道:“啊?”
见她不解,闻君安直言道:“我会轻功。”
“你会…”沈香龄喃喃地点头,“哦…你会,你会轻功啊?!”
“那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你拍着我的肩膀让我站起来的么?”闻君安提醒着沈香龄,像是在试探她方才肌肤之亲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听你的。”
沈香龄摇头:“那你直接进去吧。”
看她毫不在意,闻君安又有些失落,他轻拍了下扶手,手掌来回摩挲,耳朵渐渐起了红晕,幸好现在月亮已经升起,在月色下红的不是很明显。
“闻某开门后,劳烦沈姑娘等下将轮椅推过来,可以吗?”
“嗯。”
沈香龄看着他的腿:“那是自然。”
闻君安这才准备起身,他轻点脚步,只见人影匆匆滑过带起了一阵向上的风。
沈香龄抬头,挑眉赞道:“他还挺厉害的。”
忍冬也跟着点头。
她们俩将轮椅推到门口翘首以盼着,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
忍冬奇怪道:“好慢啊姑娘,他是不是先走一步了?”忍冬边说边拍着四处叮咬的蚊子。
沈香龄劝慰道:“再等等嘛,不急。”
这时门后传来了门闩移动的声响。
过了片刻大门被缓缓推开,沈香龄和忍冬拉着轮椅赶忙向前,闻君安站在大门中间,他坐着的时候就很高,此时一脸冷色,长身玉立,倒像个尊贵淡漠的上位者,她一扫而过赶忙错开眼。
忍冬见闻君安把门推了一半就原地不动,便赶紧和沈香龄将轮椅拎着,跨过门槛后搬了进去。
“怎么要我们自己搬,闻公子不是能站起来么?”忍冬鼓囊着,“他站在那儿不动干嘛呢,摆谱?”
忍冬说得实在好笑,沈香龄瞥了一眼闻君安,那么淡漠地站在门中间,别人一看还以为这是什么侯爷,怪有气势的,果然人靠衣装,还得靠脸。
她听了忍冬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后又忙打着哈哈:“他呀这病比较特殊,就只能坐着或者是站着,不能走。”
“啊?”
沈香龄忽悠着:“你别管就是了。”
忍冬狐疑,可沈香龄说得肯定她倒也信了,这么一说确实是需要一盏茶的时辰,爬着走确实挺累的。
不管忍冬的想法偏到何处,闻君安坐下后着实是松口气,他并不在意忍冬的看法,只是他还是想在沈香龄心里留下些好的印象,不愿太狼狈。
他冲沈香龄道谢,脸上的笑意却僵硬着。
“多谢沈姑娘体谅。闻某真是……”
“哪里哪里,我们废话不多说就开始吧?今日也算是逛了一日园子,没想到还能来杨太傅的老宅来长长见识。”
沈香龄同杨太傅关系颇深,倒也不知有这么一处老宅。沈香龄和忍冬将方才的门重新合拢并没有上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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