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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江山庆宴

大雪飘落在禁城中,为红墙黛瓦添覆了层雪白。

几只悠闲的猫抻抻脚,挠挠自己的下巴,抖落了浑身的雪花,见一行人脚步急匆匆地路过,着实把它们吓了一跳,疾跑几步就躲到了红墙下头。

那一行人是这禁城里的小宫女。年节将至,虽不到近在眼前的地步,但各宫室已早早筹备起来,本就是忙碌的时候,却又说将军们大胜而归,陛下自然要大摆筵席犒劳将士,便更是分外操劳。此刻的禁城里可以说已是紧绷到过了头。

打头的宫女抬了盏金樽鹤,进了今日的宴会场里,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龙椅旁边,刚打算继续去忙,却又被后头的宫女姐妹戳了戳:“你说,今日我们在这儿服侍,是不是能看到那温将军?听说那可是个俊俏哥儿。”

“小姑娘怎得思春了?”另一小宫女凑了过来,小声窃窃私语:“不过我说,那温将军的名声可太过风流。倒不如皇孙殿下,听说也是。”

“那人性情可冷,”打头的宫女回身对二人说道:“不过说实在的,她们说殿下倒是比那温将军还要硬朗英俊。”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可惜啊,传说他们俩关系实在僵硬,要不然今晚可还能看个好戏,倒还有意思点儿。”

“好了好了,”后头的宫女嬉笑着说:“人家关系如何,你不还是照样做梦。”

“那倒也是,”小宫女一捏自己的下巴:“何况关系差也有关系差的妙处。”

打头的宫女却是推着二人便唤着他们干活:“走了,咱还是忙着干活儿去吧。省得嬷嬷到时候还训我们,尤其是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

又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帝王不在宫里,已带着朝中诸位重臣一起去中都城门外迎接归将。帝王近日身子实在欠安,隐隐真有了几分崩塌迹象,可他还亲自动身,只披了件大氅便在这隆冬城门外大摆场面,让众臣一起跟着在风雪里久久等候。

这可算是对温景楼极大的礼遇,众臣也难免腹诽起来,心下多了几分算计。

丞相沈鸿全站在帝王左侧,东宫太子谢宇在右。刘监跟在身后服侍着,隐隐撑着这位帝王的身形。朝中许多重臣都上了年纪,冻僵了许多,实在难以忍受,但帝王仍是站在最前方岿然不动,又说温将军前线打仗辛苦,不畏风雪为过杀伐,诸位当一同沐这风雪,也算是沾了些边关风骨,理当敬迎才是。他们也便只得挨过。

只有刘监知道,帝王心思深重,不过是想让某人树大招个风。

帝王说到底并不昏聩。他明白攘外和安内孰轻孰重的道理,当年群星闪耀、终赢得边防安定,后来说到底也再无像大年那般的大战事,防着武将篡权也成了他心头之患。可如今却不是时候,时移世易,既然这人是一把利刃,而又有虎狼当前,那他便不会轻易处理掉。

向天下展现他的仁义胸怀也罢,供着大将以备不时之需也好。只要他掌握在自己手里,金银美女、良田官衔,那些虚着的东西他都可给他。至高的名望,绝顶的待遇,除了真正的实权。

远远望见大晋旗帜出现在远处山峦,才让许多臣子松了口气,也终算能够结束这一遭。温景楼突然就想到,自己当年跟随哥哥出征克娜尔雪山一役,也是这样声势浩大的出城迎接。当时不知道哥哥看到这番场面时神情为何那般复杂,如今却是真正懂了。

他左腿还没好全,被将士搀着下马跪服,帝王亲身将这位初出茅庐便斩获重功的大将扶起,又好好拍了拍自己长孙的肩膀,郑重地将染了战士鲜血的军旗接过后,便把将士们迎进禁城之中。

其实此番让这帝王更为欣喜的是谢思衡的出现。中秋一宴,见他赤胆热血;川南一行,有文政之绩;如今的燕州战功,更添了帝王最为欣赏的杀伐果敢之雄姿。帝王原本还不甚考虑继位之事,可三子谋逆乍败、五子为祸民生、太子那夜波折又实在让他不想再用——他与自己这嫡亲之子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可想起那夜,太子在疯魔中所说的那些话,他又不得不审视起谢思衡来。

与自己实在相像。

帝王的筹算里,是一边防着诸子势力太盛,忧心那权力如脱缰野马,自己再失了几分控制权,却也一边思索选择着,尤其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是实在垮了下来,也不得不早做考虑。二子秦王谢黯、四子越王谢世青以及皇长孙谢思衡,且不论其他人如何做主、如何内斗,这三人显然已成为了皇帝心头考虑的重点。

宴席是帝王钦点的“八碟八碗”。晋史有撰,高祖自并州起兵时取得大胜,为犒赏将士而点了并州二八十六道名菜,自此这一整套菜便成了迎接将士、接风洗尘的高配。

“归丰、顺安、定边、且歌、北羌、巴洛扎、赤川还有阿尔善,如此一数共是八城,也正是这菜中八碟。”帝王坐在龙椅主位上,用手一示意:“朕便举杯,贺将士们八战八捷而归。”

气氛热烈。

朝中许久没有这样的畅快事,也多少年没这么大的庆功宴了。自四年前甘州沦陷,在边事上似乎都笼着一层阴霾,压抑的气氛终于被一丝明媚的光线刺破,自然是酒酣畅饮,无所顾忌地庆贺起来,尤其是那乐阳公主,此番更是一书己志、畅快无比,披着赤甲,带着两娘子军的副将,真如同一前线将领般于宴上敬酒饮过。

谢世青算来早回来了几日,如今也一同来参加这庆功宴。前线战事吃紧,他在并州后方的得力支援也少不了功劳,此番也算是宴上主角之一,来敬酒的朝臣不断。

谢思衡、温景楼、汪建中三人坐在一起,表着燕州归将。宫女们左右服侍着,却也不敢多说,到后头站着待命时,午后来布置着的那小宫女是偷偷戳了戳旁边宫女的腰,点点下巴示意要她看谢思衡与温景楼二人。

这二人故作不和,在宴上也不怎么多交流。可落在了那小宫女眼里,又成了别样意味,她看着二人的背影,幻想了些话本上的内容,是抿抿嘴,顷刻喜笑颜开。

“温将军,”帝王沉一沉声,算是开始说些正事:“此番功绩还朝,按例朕应当大赏。你原先是任个什么职位来着?”

“陛下,”丞相沈鸿全自然不以为这帝王是真记不清了,只当他是需人应承,于是自己就在旁应和着说道:“温将军打马还朝,可去前却也只是户部一个四品员外郎,甚至都未有什么爵位封赏,实实在在辱没了良才啊。”

“竟还未封爵?”帝王一皱眉,大手一挥便道:“原是朕疏忽了。如此,朕就赏你良田前倾,金银珠钏百箱,承袭你父襄亭侯的爵位,擢升于兵部侍郎。”

温景楼起身,被侍女搀扶着,拜谢过圣恩。他知道,帝王不过是想把他当个前朝的吉祥物一般供起来养着,而非真正让自己得什么大用。可他却敏锐地看到座上的帝王有些不妥,他自那明黄色龙袍里伸出的右手是不是止不住地轻颤。难不成这陛下此番真是起了疾?

但温景楼不敢妄下决断。毕竟他也还记得,这老谋深算的帝王就在那中秋夜宴前是如何装作身体欠佳才引蛇出洞,让三皇子误以为时机已至葬送了满门性命。

他其实在席上仔细打量过太子爷,见太子似乎自知亏心,刻意躲闪着自己的目光,于是他又看着座上那位帝王。

他们中间可有害自己哥哥致了那般境地、让他们骨肉分离的元凶,难免握紧了几分拳头,难以下咽起来。

谢思衡自然察觉到身旁他的反应,悄悄伸出手去,在桌下握紧了温景楼的手。两人却在此时,就只听身后远处传来几声宫女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她们依然是躬身立着准备随时侍奉,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又收回目光。

“不过温将军,”帝王右侧的贵妃颇有凤仪之姿,两鬓也爬上了几分斑白:“陛下与本宫的意思都是,你这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可先歇息上些时日,好好修养才是。”

温景楼自然也是照例拜谢过贵妃,却偷偷与左侧的温妃目光对视,温妃对他点点头,清淡的神色里也颇多了几分欣慰。

接下来自然是谢思衡,谢思衡本以为也是些虚职、虚名什么的,却没想到帝王直接扫了他一眼,说道:“朕孙谢思衡,抗敌有功,擢封为王。改日收拾收拾王府,便搬出太子府去吧。”

“谢陛下。”谢思衡站出位来谢恩。

搬出太子府。这就是陛下明示于天下朝臣,这新王与东宫瓜葛少了许多,若是日后太子失信,或又造了什么事,便与这谢思衡无甚关系。万般事宜,可直接越过太子而直接找这皇长孙办事,也算帝王为自己之后铺排。

这可让旁边参宴的太子侧妃扼腕不已。实在没想到,这一无是处、在东宫里任人折辱的谢思衡竟是孙辈里首位得此重用的人。她原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谢汝钧能拔得头筹。

“至于封号,既然是在燕州取得的军功,”帝王用审视掺杂着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座下这人,是自己的小皇孙,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的六皇子,缓缓开口说道:“朕就御赐你一封号,便称之为燕王。”

至于那汪建中、许云安、谢世青等人也依例封了赏,远在燕州镇守的燕州守将孟广飞、归丰知府史磊等同样升了职务,就连牺牲的张方如、岳楠锋等诸将也不忘,得了些帝王亲赐的恩补与厚葬,只是那乐阳公主却不要殊荣,只为母亲良嫔求了些赏,又要了份帝王特批的军营来操练跟随自己的娘子兵,算是真也得了个前朝名分,为人所重了一眼。

一场宴席就如此终结了去。

朝臣皆互相拜过,也无人真把它纯当一场宴席,反而是结党投派的观察与考量。谢思衡知道已有许多重臣来问自己,择日将登门拜谒,还说要等自己的那燕王府落成之日来恭贺乔迁之喜。谢思衡不是那种委婉求全的性格,反而明白自己确实需要更多朝臣助力,虽说不到来者不拒的地步,但也算是多有裨益。

只是现在,在回篱麓居前,他还先有其他人要主动去见。

绕过前殿的角,走过一排石子小径,再向西折,绕过永嘉宫后,便有片小池塘。池塘边种着北方的榆树,虽现在已是稀疏零落,但也是密话的绝佳场所。

那里有一人正等着自己。

像是男子身影,但却瘦小的多,也不似通常男儿。待谢思衡走近后,那人转过身来,竟是跟在皇帝身边那刘监的干儿子——刘瑾。

刘瑾模样生得乖巧,本是没有什么姓氏的,只单叫一个瑾字,深得刘监的喜爱方才贯了他的姓。刘监在陛下身边实时侍奉,又握有批红的大权,自然知道许多些内幕,多多少少会露给刘瑾一些,也有交代过他下去办许多事。

刘监自以为对自己这干儿子控制地紧,完完全全就是他手里的人,却不知那谢思衡的爪子早已伸向内宫,自己所宠爱的那瑾儿已与谢思衡暗通消息许久。从川南到燕州,自三子谋逆到太子之祸,多多少少的线报都从刘瑾这里递到了宫外。

“皇上他如今的意思,”刘瑾收了两包金子,向四周张望了下,方才压低声音说道:“似是免了太子爷的心,反而要着重考察于您。”

朝中动乱。此番回都,应当是风云不止。谢思衡又问了几句,那刘瑾也是一一应答。当然他也不会尽信,毕竟这也只不过是跟在后头的一个小太监,但到底是有些能用的消息,他自然也不会吝啬。

“殿下,”那小太监看似紧张,俯身在谢思衡身边说:“您如今封了燕王,可也要当心些,尤其是……”

“是谁?”谢思衡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小太监知道此事也不能直说,只是往东望望,说道:“您刚才绕哪个宫里头来的?”

刘瑾在这深宫里长大,怎可能不知道这宫里的位置,不知道从前殿绕到这小池塘里到底要经过哪座宫殿?谢思衡自然明白,这是提点。

永嘉宫,江贵妃。

“奴才言尽于此。”刘瑾其实也没什么道理真就全然站在他这一边。谢思衡知道能用重金贿赂,旁人自然也可以,但草草买上几句话,于他而言也算等价交换。

夜幕渐垂,熙攘的宫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肃穆。

宫墙边上的小猫又打了几个滚,美美枕着小宫女给它递来的小棉袄,打了个哈欠,又伸伸腿,朝着路过的小宫女们撒了个娇,便入了梦乡。

任着雪花慢慢飘落在肩头。

谢思衡在雪中思索着刘瑾那些话,本来准备要回到篱麓居的步伐,不由自主地便拐去了温府。

桃萝本来就在门外玩雪,见他来了,反而把他引到了后院,对着前厅一示意说:“主子今晚可忙得很,也不知道为啥突然来了好多拿着礼物的客人,主子吩咐我在这儿盯着,说是别让你和他们打照面。”

桃萝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不分什么尊卑贵贱的,瞧着谢思衡两手空空,竟然直接说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就你没拿礼物,所以估计就不打算见你了,才让我把你引到后院。”

她又瞧了瞧谢思衡的衣服,想起来这人还是个皇孙呢,觉得他应该也不是穷到买不起礼物的程度,估计大忙人是个给忘了。

桃萝姑娘准备大发善心,在主子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求情,没想到这个人笑了一声说:”今日实在是忙忘了,和你主子说一声。明日我来送贺礼,今天却只有人来。”

“什么?你明儿还来?”桃萝吃惊地感叹了一句,想着果然如今主子回了趟燕州也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了,这皇孙居然都是可得连排两天上赶着来。

桃萝把人一领到,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甩着辫子又去出门玩闹去了。

谢思衡就独自在本来该是夫人小姐们住的后院里面呆了许久,直到雪都落下来厚厚的一层,才听到温景楼的脚步声。

他居然是自己来的。

这小瘸子自己在雪里面走这么长的路,也不怕再摔得更严重。谢思衡连忙出去扶这小侯爷,却见这人一蹦蹦到了自己身上,双手凉了一下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问:“凉不凉啊,燕王殿下?”

谢思衡把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才佯装教训说:“又一个人乱跑,真没见过比你还不安分的。”

温景楼却只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这不是提前让桃萝去候着了吗?主要是我着急要来恭喜小皇孙破例晋升燕王。今儿来道贺的人又多,我这方才敷衍完,就想着来见你。”

说罢,他有意逗弄谢思衡说:“今夜雪大,不好回去了,委屈燕王让我侯府金屋藏个娇?”

谢思衡本来就不舍得走,这下他一挽留,真可谓是瞌睡碰上了枕头,只是应答着他说:“好。”便宿在了那侯府夫人才应该在的卧房。

可是表面上他们还是互相厌恶的关系,于是为了掩人耳目,第二日天天一亮,谢思衡便早早想从后门往篱麓居去。

不幸的是,桃萝为了看她昨晚堆的那雪人,也起了个大早。

两人迎面碰上了。桃萝以为他是应了昨晚的约,赶一大早就来拜访温景楼的,正准备往堂上领他,却看到这人居然又是两手空空,疑惑地问:“哎?你说好的贺礼呢?”

谢思衡哭笑不得,总不能说自己昨日便和她主子睡一张床上吧,只能随便抹黑一下自己说:“瞧我这记性,怎得就忘了。这样,我先回去拿,改日再过来。”

桃萝有些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怎么这小皇孙怎么年纪轻轻的脑子便不好使了,还健忘起来。想了想却又觉得不礼貌,于是只蹦蹦跳跳地去找她主子去了。

谢思衡叹了口气,这才做贼一般地溜回自己府上。

中都相见,真是大不易。燕王殿下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江山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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