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最里面的车位没灯光,黑漆漆的,安静又幽深。许渝不自觉搓了搓手,想起来自己没有车,不经常走下面,找不到电梯口。
由近而远的脚步停下来,看不见祝闻序的脸:“不走吗?”
“我看不清。”
不知怎么,许渝一下子想起去年春节,他送了席绛回家,开车回来过了十二点,新年钟声响起,因为停电他短暂被困在了地下停车场。
物业的电话打不通,一个人上楼梯有些害怕,就那么干等着,等到三点,小区纷纷想起新年欢乐的声音,他才裹着棉服进电梯回家。
那天的风比现在更冷,上半空的天只挂着一轮月亮,没有星星,那群大学生可能要遗憾了。
一束光照过来,许渝本能睁不开,侧过头看见祝闻序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再次牵起他的手:“走吧。”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他们牵了第二次手,心脏依旧因为触感跳动,进入楼道,感应灯亮起,在等待电梯的过程着进去。
“祝总,我一直想问你……”
“我认为,私下里你不用这么叫我。”祝闻序声音很轻,“我们不算半个朋友吗?”
半个朋友?
许渝盯着侧脸,目光被勾住,有些浑噩:“那要加个微信吗?”
说出来已经迟了。
眼前的人背影微僵,随后吐出淡淡吐出两个字:“可以。”
狭窄的电梯内,许渝硬着头皮扫了二维码。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刚刚被下蛊了一样,没有一点思考能力。
祝闻序的头像是沾了水的白玫瑰花瓶,和许渝偷看席绛手机里rak一模一样。
朋友圈没有变化,还是那几张图。
“假的。”
许渝没理解:“嗯?”
“那张戒指假的。”祝闻序说,“不是我。”
许渝不理解了,他没问啊?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出行,小区也很安静,他们在楼梯分手,祝闻序站在楼梯岔口,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发呆,几秒后才缓慢侧过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许渝。
许渝的语文并不及格,有时候他都看不出席绛表达的情绪的意思。
“你今晚不住这里?”
“还没修好。”祝闻序说,轻轻闭眼吸了口气,“许渝,我有件事问你。”
许渝:“你问。”
又是关于席绛?
他和席绛从来没有牵过手。
“比如说你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你们相处陪伴很久,但有一天一方不辞而别,再度重逢之际,你还会和他来往吗?”
“朋友吗?应该会。”
“如果转换身份,他是网友呢?”
许渝疑惑:“很久了的话,可能会忘了吧,聊多久都不可能成为好朋友,不必要了吧。”
麻烦。
没有摆脱席绛,别说网友,就是单纯交朋友也不允许。
“……”
长达许久的沉默,许渝想回去了。
“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面试测试题而已,我走了。”祝闻序随意摆了下手。
“好,晚安。”
许渝挥手,转头走向走廊,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缓慢放下了手,眼眉低垂,暗淡到几乎融入黑夜之中。
许渝,晚安。
那一晚上许渝都睡得不太好,又一次早早惊醒,吃过早餐,他下楼遛弯,发现昨天还浑身不适的身体要比今天好得多。
回来时,手机响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王力说,“我给你打好几个了。”
许渝喝水:“我没带出门,下楼转了一圈。”
“别转了,我有件事问你。”王力难得认真,“你用我身份去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
“今天一大早,有两个中年人去了我们报社,给了我们老板一面关于我的锦旗。”王力说,“我本来在观察期间,你也知道,这事一出,诶,我复职了!”
许渝那杯子的手一顿:“什么意思?那俩人走远了吗?”
“没有,我们主编请人吃饭呢。”
“你们主编?”
“噢,我们主编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学生。”王力说,“见面那个火热。”
“……”
出租车在导航第三个路口堵塞,许渝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司机看他满头大汗,关了窗户开空调。
许渝下了车直奔楼下。因为锦旗送的及时,当天早上王力就重新上班,身上也没有那么破烂的衣服,穿回了之前棕色格子不的风格,也比之前多了一顶帽子,整体完全在cospaly福尔摩斯。
王力举着根烟,一屁股坐在花坛边缘,翘起个二郎腿说:“你拿身份找二老绝对有其他事情?快点跟我通气,万一盘问我答不上来就完蛋了。”
没看出生气,反倒乐呵呵点烟,许渝在他身边坐下,从他的盒里抽出一根烟。
王力劝他:“我烟不好抽。”
“我没那么讲究。”许渝借了火,仰头望着上空,“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想知道祝闻序的行踪吗?”
“怎么了?”
“我其实没有想转移什么金主关系,我就单纯地想让祝闻序和席绛可以相遇,像电视剧里把误会解开。”许渝抽得咳嗽了一声,“但他们在我面前完全碰不上,反倒是我总是碰见祝闻序。”
“他俩关系的确不一般,要不是资本当道,我早就揭穿了,主编不介意我这么做,说会把事业搞垮。”王力忧愁,“继续说你的事,总是碰见之后呢?”
“我想远离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席绛的关系,也怪我习惯一视同仁,一并讨厌了他。”许渝说,“也就是这个过程,我查到了他们老师头上,事出紧急,我用了你的身份。”
“哦,原来是这样……嗯!?等等,你是说,你查到了祝闻序和席绛身上,还找到了祝闻序的老师?”
许渝摇头:“准确来说,是他们两个人的老师。”
王力相当佩服。
“你要不然跟我混吧?你挖掘新闻和过往信息的技术超越了大部分同行了。”
“信息很难查吗?”
“当然。他俩不是十八线明星,也不是有名气在网红,是实打实推动城市经济的两位大佬,他们的资料要么被隐藏了,要么被删除了,剩下的新闻起码有我脑袋那么厚,也就是意味着要想找出关联,还得收集新闻后一个一个对比真实性。”王力嘟囔,“我没有这样的耐心。”
实际上前两年起,许渝只是单独调查席绛而已。他极力想逃脱控制,就不得不从过去下手,市场上所有关于席绛的新闻,他都看过了。
这次正好是祝闻序出现,他在查找以为资料的时候,正好找到了那份在教育网里久违的旧报道。
许渝抽的脸色苍白:“你见过他们了吗?”
“没呢,我刚来。”
“能求个事吗?”许渝说,“我能不能用你的身份继续和她们接触?”
王力眯起眼:“你这是……交流出感情了?”
不得不承认,他很久没在城市里感受到这么淳朴的相处方式了。
“我还想了解,我的身份不合适。”
烟蒂抹在垃圾桶上,王力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把许渝手上的烟一起抹掉,口袋里的纸扔他怀里:“别抽了,再抽你就要哭了,小事而已,我答应你。”
许渝:“谢谢。”
“我怕你露馅,要不然你去办个资格证?”
“什么资格证?”
“就是临时狗仔的身份信息,会标明记者。”王力看他脸色,话锋一转,“还能免费进入一些拍摄场地,比如什么小型时装周啊、艺术展、博物馆之类的,有了资格证免票。”
“不需要学历?”许渝疑惑。
“按照以前呢是需要,但走引荐的话,就不一样了。”王力说,“你要是想,随时找我,我引荐你。”
“以后再说吧。”他没有兴趣。
王力说得上头:“为什么?”
“我以后可能想上学。”
……
许渝的生活恢复到了原本的状况,吃饭睡觉,偶尔在网上看看王力的资格证考试,因为狗仔是高危职业,很多读新闻毕业的大学生并不愿意干,毕竟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有可能被告后赔得倾家荡产。
没有一般实力没人敢碰,没有一般财力完全挺不起腰板。
前年起这个职位都变得稀缺,门槛不算高,过三场考试就行,工资按照正常入职的记者算,福利十分惹眼。
许渝没有多大的兴趣,看完吃饭,回了微信上的消息,翻出了部电影出来,就这么度过了周末。
他没有见过祝闻序,刷朋友圈发现周助理和赵助理差不多,都喜欢在朋友圈里上司的工作照。
祝闻序找的摄影很专业,明明只是单纯谈合同,画风和滤镜却电影海报一样。
最生气的是两位助理互相有微信,就这么在评论下面争吵谁家总裁才是真正帅。
赵助理:自信的生活,由席总的汗水组成。
周助理:[一般。]
赵助理回复周助理:[你也配点评?]
……
周助理:知识,运转智慧的第二次生命。[太阳]
赵助理:[普普通通,不如我家席总。]
周助理:[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
许渝笑着点入了祝闻序的微信,发现他居然更新了新动态,夜晚灯下的游乐场,神秘浪漫又大气。
许渝心跳加速,手心起了汗,一下子拉回那个黏糊糊的夜晚。
他不禁想到很久没见祝闻序了。
即将月底,赵助理登门了,他拿了一盒新鲜的烧鹅以及一份全新的合同,内容从以为的陪伴变成了暂离,意思是很明显,没想放他走,但要送他去另一个地方。
许渝没有立马签字:“打算送我去哪里?”
“我听见说是青应市,那边较为生活节奏不算慢,适合许先生。”
这份合同打乱许渝原本的想法,他微微皱眉:“我什么时候被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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