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渝在附近的一家烤鱼店问到服务员的工作,起初老板以为他是暑假工,看了他身份证有些惊讶:“你这保养的可以嘞。”
“可能是有点婴儿肥,我没有那么小。”许渝介绍自己,“我会做家务,完全可以胜任。”
一本正经,态度诚恳,不像面试,倒像是来相亲。
老板很欣赏他的态度:“我们这里一般都是长期兼职,三个月起步,工资是周结,一天80块钱,都是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可以的话,你明天就过来上班。”
许渝眼冒星星:“谢谢老板给我机会。”
第一次在大城市上班,许渝格外珍惜这场机会,一晚上醒了三次,比面试那天还早去了两个小时。
忙起来根本无暇分心,烤鱼点下午的生意特别好,忙到九点生意不减,许渝又主动帮忙了一个小时,等只剩下喝酒的,其他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许渝才步行回家。
他是打扫过卫生,但没有这么高效率干过,实在腰酸背痛,走路都有点累。于是就找了个长椅,坐在路边看星星。
电话打断了思绪,许渝接起了陌生来电。那头的王力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问:“怎么昨天给你发的消息没回?你又生病了?”
“忘了。”
“行。我就是想跟你说,改天一起吃个饭,我们主编知道你帮我拿了那锦旗,想认识认识你,有时间吗?”
“没时间。”许渝说,“我现在在青应。”
“青应?听风市有这地方……卧槽?青应市啊?”王力瞌睡都没了,“你这是逃离席绛,跑了?”
许渝有气无力:“我也想,但不是,他把我扔这里来了。”
那边没声了,许渝以为他挂了,起身继续走回家,手机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他个狗xx的东西,怎么敢他xxx的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
“谁知道呢。”许渝说着进小区,“我到家了,有啥事每天白天说吧,我想睡了。”
“怎么听起来你这么累?”
“我刚下班。”
那头又沉默了,随后界面弹,转了两次账过来,分别是两个三万。
“他这么对你?他这么狠,是不是人啊?我可不想看你卖雪糕啊?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点,你别累着自己。”
一长串的问候,宛如妈妈担心在外头的孩子。
许渝很感动,但不想说话了:“我真睡了。”
挂断了电话,许渝喝了半杯水,趴在床上睡着了。劳累的关系,一晚上格外沉,醒来腰酸背疼,十二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洗了个澡,搜了附近的菜市场,准备买点菜随便做点吃。菜市场在附近不远,许渝买了两把白菜和配料,买了十块钱的猪肉,略显疲惫往回走。
走不到一半,许渝就累了,他的胳膊几乎拿不稳白菜,坐在公交车附近的长椅准备休息。
这才上一天班,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扭过头翻袋子里的矿泉水,发现身后是一家棕色可爱熊的咖啡馆,自己的位置正对着大型的落地窗。
喝水间有目光看过来,可能是把他当场流浪汉?许渝拧好水瓶,仍然感觉到那股视线,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祝闻序。
祝闻序隔着窗户,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倒是对座的女人也看了过来。
许渝有些慌张,有种不想让祝闻序看见他现在这幅德行的心思,提着东西逃离现场。
人一跑,祝闻序直接站了起来,发现背影完全消失又缓慢坐下。
中性美女挑眉:“认识?”
“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可是你未婚妻。”美女用玻璃吸管搅动面前的冷饮,“很难得看你这么大情绪,是跟席绛一样的仇人?还是你喜欢的人?”
“……”
祝闻序用白色方巾擦了擦唇边:“跟你没关系,你直说吧柯羽,什么事找我?”
柯羽转了转头发:“没什么啊,就是和我女朋友前阵子亲嘴被拍了,我爸那边还不知道,想让你帮我处理。”
祝闻序冷笑:“你不是要为了家族变成直女?”
柯羽也笑:“大名鼎鼎的祝闻序都没有办法改变性取向,何况是我这种只会花钱的美丽花瓶呢?”
一句话,气氛微妙。家族联姻,牺牲来牺牲去都是柯羽和祝闻序的自由,没有任何选择权,必须按照家族历来的仪式完成。
柯羽暗自可惜,如果自己的性取向和小妹一样,都是喜欢帅哥,那么这场联姻就是没感情,她也能获得精神上的白嫖。
可惜打从认识那天起,她就知道祝闻序不是直的,心里装着人,一装就还几年,问也问不出来。
她顾不上太多关心,自己那时不时就爱发脾气的女朋友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
祝闻序后靠座椅:“不用阴阳怪气我,没什么用,你父亲不会知道,我走了。”
柯羽很满意祝闻序的答复,特意用做作的姿态说:“谢谢你喔未婚夫,不过你现在的造型还不错,谁给你做的?太有鬼味了,推给我呗。”
祝闻序没理她,抬脚离开了咖啡馆。
另一边。
许渝也到家了,他做饭吃完,王力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今天还行吗?”
“一般。”
“那还上班吗?”王力问,“什么班啊兄弟?正规吗?你别被骗了。”
许渝不紧不慢把碗放进洗水槽:“服务员,下午还要去。”
“……”
“我跟你说资格证,你考虑一下,我带你做成绩,成绩过了,完全跳过新人期入行,月入过万不难。”
许渝洗了碗,擦手,拿柜子里衣服取出来换上:“暂时没有时间,过阵子吧。”
“他都让你自生自灭了?应该不会管你了吧?”王力着急,“听你过的苦,我急啊。”
“我攒了点钱,我不确定之后的房租要不要自己交,这边我没有认识的人,我先适应适应。”
“什么意思?席绛这么对你?是不管你了?”
许渝换好衣服:“下次聊吧,我要去上班了。”
……
今天和昨天没区别,许渝一直在上菜,两个服务员见他这么勤快偶尔躲在角落里抽烟偷懒,许渝忙得如陀螺,九点下班差点没缓过来。
他还是很累,走回去的时候,脚酸腿软,上桥时还要撑着走,走着走着,许渝打算绕过前面的人,一抬头发现祝闻序站在那里。
一个人,手插着兜,没什么表情。
许渝下意识想绕过去假装不认识,还没走通,人就被挡住了。
“我送你。”
许渝:“我以为你回听风了。”
“这边有项目。”祝闻序跟上他,“过阵子才会回去。”
茂盛小区周围种有花,粘稠的夜里花香浓郁。许渝有些想吐,但在祝闻序身边忍住了,往前走了一段,他停在路边贩卖机问:“要喝水吗?”
祝闻序绕到他前面,给他买了瓶水。
许渝也懒得点了,缓慢接过:“谢谢,又欠你一瓶水。”
“你呢?”他突然问。
喝了点水,许渝有些缓和,重新开机回神:“什么?”
“你不是旅游吗?什么时候回去?”
许渝才想起这个离谱的谎言,干眨着眼睛看向祝闻序,别过脑袋。
“暂时……待阵子。”
之后祝闻序没再问,跟着他到小区门口。
许渝:“我先回去了。”
“好,晚安。”
“晚安。”
许渝飞快进入小区走了。回家后他来不及思考祝闻序为什么出现,脑袋一沉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腰和手更疼了。
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多在健身房训练臂力。
王力每天给他发做狗仔的好处,以及自己资历如何丰富,更是说出了许渝要是被起诉了,他负全责的话来。
许渝实在提不出兴趣,每次都回复好。
王力知道被敷衍,依旧乐此不疲给他推荐学历要求不高的工作。
到了烤鱼店,老板递给许渝一瓶红牛,许渝喝不惯换了柜子里一瓶三块钱的绿茶。
昨天和他一起的人来了,两个人是朋友,正在分享手机里看见的乐趣事。许渝没有参与,换了围腰出去摆桌子。
客人络绎不绝,许渝忙得热火朝天,点小菜的顾客差点记不过来。许渝有些头疼,问了另外两人:“可以记一下7桌的小菜吗?”
“我没空。”
“我也没空。”
他俩叼着烟,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玩手机。
许渝深看了他俩人一眼,重新折返去端菜。
九点没什么人了,许渝脱下围裙,进入了后厨。老板以为又有人点菜,擦了擦嘴问:“又是小菜吗?”
许渝摇头:“我想找口水喝。”
“这有什么,随便拿。”
老板一直在忙后面,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也根本不知道那俩在前面一个小时里抽了几次烟。
许渝拿了一瓶最贵的红牛,拿着包跟老板说回去了。
上桥,他又看见了祝闻序,他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抢眼,频频惹路人回头。
许渝把包里的红牛掏给他:“喝吗?”
“喝。”说着就要拉环。
许渝连忙制止:“白天中午喝吧,晚上喝了睡不着。”
“好。”
“你每天都会路过这里?”许渝明知故问。
祝闻序点头:“我每天都会路过这里。”
“明天我请你矿泉水吧。”许渝说,“我还欠你很多。”
“好。”
一路上能察觉到许渝的情绪,祝闻序没有多问,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
“晚安。”
“晚安。”
之后三天,祝闻序都在桥上,许渝除了疲惫大多时候都不想说话,只有到门口才会说上一句晚安。
星期五,许渝晾晒了衣服出门,抵达鱼店后又开始忙碌,中途下雨搭了棚,生意明显下降。
俩人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时不时发出笑声。老板从后厨忙碌,不轻易出来,偶尔看见两人会说两句,两人很不乐意的起身去收拾桌子。
许渝盯了会绵延不绝的雨天,给顾客抱酒,放下后记账单,其中一人玩手机回头和许渝撞上了。
许渝嘶了一声,还没抬头,就看着男生愤怒的脸:“你踏马没长眼睛啊?”
“是你撞我好吗?”许渝感觉晕。
“你还装上了,看我不爽就拿刀砍我,搞这些真恶心。”
“行了行了,你跟他吵什么?长这样,指不定被多少人玩过。”
说话实在难听,旁边的顾客都架不住起来骂两句:“我看见了,是你撞得人,你还狗叫上了?”
俩男生一见这阵仗,脸红鼻子粗地抬头就杠:“你说是我就是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看上他了。”
“张嘴就喷粪,屁股和头装翻了是吧?再乱说话,我给你嘴撕烂。”顾客说着就要动手。
“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拿刀砍我。”
许渝缓过来,才看清那俩人的嘴脸。入职的时候,老板说他俩跟自己一样都是兼职,大学生,钱比许渝少二十,只上两个月。
他平静看着,直到骂无可骂的男生侧过头推了他一下。
许渝被推在几步。脑子突然被扯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画面出现,他难受的厉害,拿起旁边的酒瓶往前面砸,酒和玻璃在空气蔓延,连着两瓶就完全震慑了场面。
阿路那时候是什么表情?许渝实在太清楚了,那种表情在他七年压制的生活里时常往外冒。
酒瓶砸碎,许渝拎起其中一人的胳膊,对方五官变得失神而夸张,可能没想到他瘦瘦弱弱的力气那么大。
男生的脸被摁在桌子上,碎裂玻璃停在他脖子边,声音不冷不淡:“砍太慢了,划一下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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