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绛是在两天后回来的，他没跟许渝说一句话，上楼关门休息了五个小时。
许渝做好的饭菜，给他放在桌上，留了去书店的纸条出门了。
他的确去了书店，翻了难懂还生涩的情爱之书，最后放弃，随便拿了一本漫画，找了个位置看，看了一个小时，起身回家。
席绛出去了，没有发信息，碗摆在桌上，证明吃过了。
王力发了祝闻序新的行程。
[我告诉你，祝闻序去酒店了，之后我蹲了会，你猜谁来了，席绛！席绛他又来了。]
许渝：[什么酒店？]
[三禾啊。]
许渝：[哦，挺好的。]
王力：[你什么反应，你不是还要换金主，你这样不努力，其他人上位了怎么办？我这两天没事总能在祝闻序身后看见席绛，他是鬼吗？]
许渝没再回了。
巴不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席绛厌倦自己，给予自由。
许渝翻开电脑，把想去的地方都看了一个遍，再告别席绛控制未来里，大好山河都值得看一遍。
他要用那台偷偷攒钱买的相机去拍照片，装满他硬盘里。
现在，他要辅助席绛和祝闻序和好。
他把ai照片装进硬盘，两个人的合照装进U盘，关闭电脑，换上衣服打车去三禾酒店。
可能会闹得很难看，可能会让他遇到麻烦，但是没有关系的许渝，你已经在很努力的拥抱自由了。
许渝反复安慰自己。
但今天和上次去三禾酒店，遇到了暴雨、堵车，他坐在后座扣着手机边，在幻想自己出现和质问，会让局面变成什么样子。
他见过有爱而不得的男人，出现在席绛面前，被席绛嘲讽的毫无尊严，想扔垃圾一样把人赶走，最后轻声提醒许渝不要学这些，这不是好孩子该学的。
水哗啦啦流，司机没办法摁了几下喇叭：“兄弟着急不？这一时半会松动不了，你要是不介意绕路，倒是可以绕过去。”
许渝没意见：“绕吧。”
司机打弯开灯，从旁边的小道开了进去，这一处没什么灯，很暗很暗，许渝看着汇流的水往下流，转弯处出现了个中年男人，他搀扶着另一个妇女。
正在雨中打车，过往的车没有为他停下。正当车飞驰而过，许渝连忙喊：“等一下。”
司机回头：“怎么了兄弟？”
“倒回去。”许渝说，“你慢慢倒回去师傅。”
司机疑惑还是倒了回去，车子到两个人面前，许渝也顾不上被雨淋，推开车门冲了出门，扶住完全站不稳的妇女。
“梁叔上车。”
梁叔很意外：“王记者？”
他帮着梁叔扶着有些痴呆的妇女上车，司机见状有些犹豫：“兄弟，你认识啊？这妇女看起来有些……”
“你开吧，出了事我负责。”
司机听着话踩油门：“去医院吗？”
许渝问：“去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就行了。”梁叔又说，“谢谢你，王记者。”
“不客气。”
“我们今天遛弯，平时都没事，没想到下雨了，她看到雨就往里跑，我险些没拉住，哎，又导致她发病了。”
妇女比梁叔更憔悴，她眼神无法聚焦，脸木然，嘴巴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许渝拍了拍梁叔的手：“没事就行。”
车到站，许渝付完款，帮忙撑伞，梁叔扶着妇女走，但两个人走路实在缓慢。
许渝把伞给梁叔：“让姨趴在我背上。”
“这怎么行？不得累着你。”
“没时间纠结了，雨太大了梁叔。”许渝说，“上来吧。”
“来乖暮暮，趴下来，不要怕哦。”梁叔像哄小孩一样，等伴侣爬上，止不住擦泪，“谢谢你啊，王记者。”
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
许渝摇头：“不用跟我客气。”
许渝背着妇女往急诊走，放在走廊后，许渝看了一眼医院机器，帮忙挂了号。
梁叔领着人进去看医生，许渝坐在走廊，他半身都湿透了，脑子发蒙，一片空白。
过了十来分钟，梁叔扶着人出来，他让妇女坐下：“王记者，能麻烦帮我看着我爱人吗？我得去办住院手续。”
许渝起身：“我帮你办。”
“要刷医保，我方便一些，拜托你了。”梁叔说完叹口气，往缴费窗口去了。
许渝坐下，旁边的妇女拍了拍雪白的头发，目光忽然缓慢移过来，伸手也拍拍了许渝的脑袋。
她说话慢：“小……煦，你今天、画……得、怎么……样？”
许渝没听明白：“暮姨在喊谁？”
她没再说话了。
他跟着梁叔把人送到住院部，暮姨坐在床边任由被擦脸和洗手，再梁叔安抚下吃了药乖乖躺下。
“她以前受打击，就一直这样了。”梁叔说，“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
“今天谢谢你了王记者，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也淋雨了回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
许渝付完款下车、到家，整个人还在游离，席绛没有回来，家里冷冰冰的，洗了澡许渝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微信上给他频繁发信息只有王力，王力告诉他，祝闻序和席绛的沟通不愉快，祝闻序离开的时候脸都是臭的。
第二天早上席绛回来了，他穿着居家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向下楼的许渝：“听说，昨晚你去医院了？”
许渝揉脑袋的手一顿，他四五点没睡好，人还有些懵：“嗯，去拿安眠药，没有证明，没拿到。”
席绛这才起身，从后面抱住许渝，脑袋轻松靠在肩膀：“你身上很好闻，还是之前的沐浴露？”
“我没换过。”
“很好闻，不过为什么睡不着？”
许渝随便编了个理由：“前天看一部鬼片。”
“你还会看鬼片？”
“闲着没事。”许渝问，“哥想吃点什么？”
“不用做，你去收拾收拾，我们出门。”席绛松开他。
许渝拉开冰箱，冷气扑上来，瞌睡彻底醒了。
“出门？”
席绛笑着脑袋蹭他脸：“忘了吗？我不是说去美国回来带你逛逛。”
“姜丹不去吗？”以往席绛会带上她。
“她要考试。”席绛说，“下次带她，走吧，我开车。”
……
席绛带他去了汤泉，郊区最大的那家，面积和三禾差不多大。他带着许渝穿过大厅，往外边平地走：“带你认识个人。”
外地平地的是仿照露营地，彩色丝带随处可见，其他全是玫瑰与木质相关的元素，头顶挂满了七彩琉璃的小灯，往上看形状像条章鱼。
席绛腿长走得快，往人群走没回头，丝毫没注意把许渝扔后边了。
“好久不见，席总。”
“好久不见阿路，这里没有席总，只有兄弟。”席绛说完回头，“许渝这是我——人呢？”
阿路轻笑：“这里人这么多，估计和你走散了。”
席绛：“……”
小孩吗？
人声鼎沸。
许渝站在一个巨型蘑菇的建筑下，他的手机和包在进来的时候丢在了指定的房间里，这里太大，要想找人，有点麻烦。
“小朋友别哭，你妈妈呢？我带你去前面喇叭处喊妈妈。”好心的女生正拉着一个哭喊的小孩往前走。
看着小孩远走的背影，许渝留意刚刚女生说的喇叭，他要不要用喇叭找席绛？
“你也走丢了？”
许渝收回脚步：“祝总？”
“找不到席绛了？”
“……”
他不是很想承认。
“跟我来吧。”祝闻序说，“我带你过去。”
这里设置的露营棚格外多，过道要从棚后面绕，一旦对方走太快就容易找不到方向。
祝闻序走地格外慢。许渝才发现他穿得相当休闲，无袖背心和短裤，还没有戴眼镜，那张脸更加优越了。
“小心点。”祝闻序扯了一把许渝，“你的眼睛要掉了。”
许渝知道祝闻序在调侃自己偷看，顿时觉得热。刚才捡到小孩的女生在前面买糖，旁边出现了女生的同伴：“你上哪整个小孩？”
“捡的，一直哭着叫妈妈，我一会送去喇叭站。”
“你真好心。”
“……”
周围皆是木制成的大小摊位，食物礼物应有尽有。许渝对女生说得喇叭站格外好奇，是不是跟学校广播站一个性质？
毕竟在这种地方设立有点奇怪，当着超多人喊出名字肯定很羞耻。
许渝忍不住笑，旁边的祝闻序突然停住了下来，自己险些撞上。
还不等问怎么了，祝闻序已经走到棉花糖摊位面前。购买的基本都是女生和伴侣，看到一个大帅哥过来买糖目光纷纷而至。
“你好，我要一份潘多拉棉花糖。”
摊主手感火热，刷刷刷做了出来，递给祝闻序。
“给你。”
祝闻序扫了钱：“谢谢。”
当把棉花糖递到许渝面前，周围发出‘哇’的声音。
许渝没接：“祝总……”
祝闻序丝毫不关心那些人的表情，一脸奇怪：“不想吃？”
“我没说要吃。”许渝拿着棉花糖挡着脸。
“我看你一直盯着摊位，以为你想吃。”祝闻序说，“会错了意。”
“我没有。”
他看得是哭泣小孩，什么时候看棉花糖了？
“还吃吗？”
“吃。”总不能浪费了。
“不用担心，这里不是席绛的地盘，也不会有人把棉花糖这种事情告诉他。”
许渝懵了懵：“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你欠我一瓶水。”
许渝：“……”
矿泉水依赖症吗？
往前走了一段，这一段全是各种各样的展板，字体可爱，提示不要伤害花草。
许渝塞了一嘴棉花糖：“我好像看见席绛了。”
祝闻序：“我也看见了，不送你了。”
“你不一起过去吗？”许渝想席绛也在，两个人还能一起交流。
“不了。”祝闻序表情异常冷漠，“有我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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