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能拒绝我爱罗的手,除非我想再看一遍如同初见那般血色的黄昏——可我爱罗还太小,他不理解自己被讨厌的理由。如果他再大一点,或许能理解自己笔友的难言之隐,可他才四岁,通常人学前班都没上的年纪,这让他在卖场门口发现我时,总是无比喜悦、扬起看似“我们偶遇了,好巧”实则“我终于等到你了”的笑脸。脚步直直向我走来,他已经发现了比起在门口蹲守,反而在菜市场更能找到我。
我的嘴唇僵了僵,拼命把斗篷拉低,接着小心用手势指引他,在被发现之前去到更加偏僻的地方。
我和他的友谊在见面时总是进展艰难。我可以在他保证绝不会伤害我的情况下,压抑想拔腿逃跑的**,牵起他的手一起读书——我读他听,可我做不到跟他一起玩游戏。即使我爱罗拼命收着力气,八岁女孩的身体于他而言仍然太过脆弱,即使是身强体壮的忍者在他面前也不过能撑几息的时间,我又能如何呢?
小孩子总是好动的,我爱罗却愿意为了我规规矩矩地坐着。我给他读童话,读英雄小说,读一个将死去的老人和他麻烦的邻居,读爱与被爱的故事。我爱罗从不对我挑的内容做什么评论,只是把手攥起来放在膝上,上半身紧紧挨着我,目光聚焦在书上,辨认一个个文字,时不时小声地提问。
他非常乖。我爱罗简直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听话到让浑身紧绷的我显得不合时宜。
可也没办法。像我说的,我毫无忍者才能,没有自保的本事。如果哪天触怒他,下场只有与沙中亡魂同归一处。
可我也不敢比现在还更明显地回避他,要不然等我爱罗发现,不也只有死一个结局吗?
将死的焦虑几乎在深夜将我淹没。我不想死,我连人生的意义都没找到,可是——可是,我显然不能轻易从这段关系里脱身,那难道我就要这样长久的扎根在恐惧之中吗?
……我不想把我善待我爱罗的理由,锚定成恐惧。
因为委曲求全,人或许能在高压底下长久的曲意逢迎,可我并不是这样。释放善意的原因是源自父亲的教导,愿意我爱罗接近的理由则是他也喜欢阅读。我的生活向来孤独,在父亲去世之后,唯一一个能理解我的人也离我而去,而我爱罗是我第一个同年龄层的玩伴。
他乖巧、听话、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望过来时或许算得上可爱。我不想他之后回忆起我时想的是她也跟那些人一样,只是出于恐惧他才跟他在一起,我想成为能让他拿得出手的朋友。
我拿起搁置几时的信纸,写下,展信佳,亲爱的我爱罗。前些天你曾问过我活着的意义,当时我也一知半解,因此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可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做一个无愧于自己的人。我会尽我所能不愧对自己的良心,这就是我的答案。
但你要知道,我的回答不能代表你,你可以经过自己的思考,得出自己的答案。而作为你的朋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你的朋友,あお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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