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在咖啡馆等多久，我们的客人就来了。但汤姆和我都很惊讶——因为来的不止邓布利多一个人。
大腹便便、笑容可掬的秃顶男人快步走上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不错，汤姆的眼光果然不错！怪不得看不上学校里那些女孩子。”
我求助般看向汤姆，这位先生的话也说得太违心了吧？他就是邓布利多？怎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汤姆在一旁面无表情，强压着不满的情绪，“邓布利多教授，也许您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我才意识到我可能认错人了。这位邓布利多教授身材消瘦，虽然也笑眯眯的，可就是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斯拉格霍恩一直想见见你的未婚妻，听说我今天要见见你们，他就一直缠着我，我实在吃不消了——就把他带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汤姆？”
汤姆脸上露出忍耐的表情，我能感觉到他在咬牙切齿，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容，“当然不，教授，请坐吧，也欢迎你，斯拉格霍恩教授。介绍一下，这是安妮，安妮柯莱特，我的未婚妻。”
我们四个人就这么尴尬地面对面坐下了。斯拉格霍恩就像看什么灭绝的动物一样看着我，视线灼热得我都受不了了。邓布利多倒没那么露骨，可也在若隐若现地打量我们俩。看得我恨不得拿出镜子好好照照，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汤姆刚准备招呼服务员点餐，斯拉格霍恩就大呼小叫起来，“完了！我好像把他们俩的礼物忘在霍格沃兹了！汤姆，要不你陪我走一趟取回来吧？是好东西哟。”
我跟汤姆对视一眼，这么做作的演技——他是想支开汤姆吧？
汤姆果断拒绝，“不了，教授，您给我们准备礼物已经很费心了，怎么能让您再跑一趟呢？要不这样，我们先吃饭，等回了霍格沃兹再拿也不迟。反正您的心意已经到了。”
汤姆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了。一旁始终不语的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了，“还是去一趟吧，今天是圣诞节嘛，两份礼物都合在一起了。我和斯拉格霍恩可是准备了很久。”
汤姆犹豫不决，他不会真要扔下我吧？我顿时恐慌起来，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服。汤姆不动声色地弯腰整理衣服，在我耳边小声而快速地说，“别看他的眼睛。”
然后他直起腰，镇定地看着对面的邓布利多，“不用担心，邓布利多教授平时对学生们最友好了，也是最尊重学生意愿的一位教授。”
他这一句话讽刺两个人，我看到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睛。
汤姆最后望向我，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曾经制作的那枚发卡正戴在我头上，还有魔力感受器，也挂在我脖颈上。我感到稍稍安心了一点。
目送汤姆消失在视线里，只剩下我自己，我却忽然镇定了下来，垂着眼睛道，“叫杯咖啡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邓布利多表示同意。然后他就很直接地说，“抱歉——我能请您帮个忙吗？”他掏出一个我眼熟得不得了的东西——等等，他拿魔杖干什么？
我简直快跳起来了，像只炸毛的猫，“别拿那玩意儿对着我——”
邓布利多明显愣了一下，“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当然！魔杖嘛！”
邓布利多好像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困惑地看了看我，又看看手里的魔杖，“但我以为——你是个——”他礼貌地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我的确是普通人。”我如实道，“但这也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汤姆都告诉我了。”
邓布利多更惊讶了，“……也许，那也许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保密法》……”
“可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下轮到我吃惊了，魔法界规矩这么严的吗？“汤姆以后还能使用魔法吧？”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笑着收起魔杖，“与麻——普通人通婚的巫师不允许使用魔法，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不过……很少有人在结婚前就坦白这一切的。哦，抱歉，”
邓布利多用他那双蓝眼睛诚恳地望着我，“我以为你不知道——对一个麻……普通人来说，巫师要做什么手脚是很容易的。”
我很想再翻个白眼。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肯定在怀疑汤姆是不是对我用了迷情香水一类的东西，不过——汤姆在他眼里就这么可恶啊？
“的确，”我幽幽地说，“比如一个遗忘咒——就能让他们忘掉巫师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邓布利多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再次抱歉，《保密法》有规定——虽然有时候我也觉得不近人情，不过这也都是为了保护魔法世界。”
明明我们才是需要保护的人好吧……
我们默契地端起咖啡，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坐在这里短短不过几分钟，邓布利多就已经说过两次抱歉了。我觉得虽然这个老家伙有点保守，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真的能尊重我的意愿。
要不然，他真的拿魔杖对我做点什么，再用遗忘咒消除我的记忆，那我又能怎么样？哪怕有汤姆的护符——我可不认为那东西能抵挡这个大魔法师。
“能和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邓布利多边喝咖啡边道，他这时候的语气温和多了。
“当然，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邓布利多朝我会意地眨眨眼睛，“我主要是好奇——你知道，汤姆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要得到他的信任，那就更难了。我到现在都还没做到呢。”邓布利多轻声道。
我的确有些犹豫，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太适合——讲出来。我总不能说我去孤儿院偷东西然后被他撞见了吧。不过听到邓布利多最后一句话，那我可就有的说了。
我十分清楚汤姆带我来见这位教授的原因，“那可不一定，先生，”我斟酌着道，“也许您不知道，汤姆经常跟我提起您。”
“哦？他是怎么说我的？”邓布利多来了兴趣。
我顿了一会儿，想起那些“老家伙”“老山羊”之类的词语，决定换个表达方式。
“他非常尊敬您，说您是最厉害的大巫师，”就是脑子不太好使，非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心甘情愿地做魔法部的走狗。
“他还说，如果有一天像您一样强大就好了，”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比他还强大的巫师——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巫师。
“还说您平时特别关心他，给了他不少照顾。”老家伙就喜欢盯着他，给他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还在进霍格沃兹做教授这件事上百般阻挠。
我对自己的形容非常满意，邓布利多却似乎并不相信，但他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有说出来，“真没想到——我在汤姆心里是这个样子。”
我不由得有点心虚，连忙转移话题，“他就是这样，喜欢口是心非，不过您一定也清楚，汤姆他可能有点——”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邓布利多接话道，“骄傲。”
啊——就是这个！我赞赏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啊，他的喜欢和憎恶都是很难得的，我想这两者似乎——没有多大差别。”汤姆不在乎的人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比如孤儿院的比尔，我偶然一次提起这个人，汤姆就跟失忆了似的，完全想不起来是谁。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人了。
邓布利多被我的一番诡论逗笑了，“有道理、有道理，你看起来似乎很了解汤姆。可能比我还了解。”
我很自然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当然啦。”接着我挑了一些能说的，把我们的相处简略地描述了一遍。
不说还不知道，我们居然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已经经历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从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到即将成为彼此最亲近的家人。我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露出温柔的笑容。
邓布利多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他现在看我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压迫感了，有的仅仅是长辈对后辈的亲近和慈爱。
等我说完，这位先生眼睛里居然泛起了一点泪花。“抱歉，”邓布利多笑着道，“看到汤姆能有一个像你这么爱他的人，我真的很开心。”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曾经很让我担心，但现在，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没那么糟糕。毕竟——爱能改变一切事情，对吧？”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同时又很感动。邓布利多完全不像汤姆说的那么讨厌嘛——以后我要在汤姆面前多说说他的好话。
不过很快我就不这么想了，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护符，放在桌子上。我隐隐猜到这东西是什么——
果然，邓布利多道，“送你的礼物，安妮，你是个好孩子。这东西带在身上，无论是什么魔咒，都能够防御三次。我想——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你能有机会——”他很委婉地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我沉默了半天，再抬起头时，第一次直视了邓布利多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的眼睛亮得像正在燃烧的火炭。
“多谢您的好意——但我恐怕不能收下。我已经有一个了（汤姆送给我的），而且——我不觉得将来会用到这个。我对汤姆有信心。”
我把那东西又推回去，以为邓布利多应该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笑了起来——一点都没被冒犯的样子。
“是我多虑了，你知道，老年人总是爱操心。”邓布利多笑着收起护符。
这时候汤姆和斯拉格霍恩终于回来了。还隔着老远，汤姆就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回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斯拉格霍恩——他这次回来，倒不像之前那么油滑了。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不时地去看汤姆。而汤姆也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我开始猜测这两个人之间说了什么。是像我一样，被一通盘问，简直近乎无礼地询问吗？
应该不是。汤姆可不像我那么好脾气，要是被那样对待，估计早就生气了。我现在可看不出汤姆脸上有什么压抑的怒意。
这顿一波三折的午餐接下来顺利多了。没人再问不合时宜的问题，也没人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家坐在一起聊天，你来我往吃得很开心。
快结束的时候，邓布利多把那个被遗忘在霍格沃兹的礼物交给我，“祝你们幸福。”
他的视线落在我戴着戒指的右手上，眼神难得有些羡慕。
“邓布利多都说什么了？”回去的路上，汤姆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就是我们怎么认识的，怎么走到现在这一类的。”我对礼物比较感兴趣，想赶紧拆开看看。
汤姆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等我们打开礼盒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卷羊皮纸。汤姆拿起来，神色有些复杂。
“我看看——”我着急地凑上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太贵重了吧……”
那是一张位于霍格莫德的两室一厅的房契。
汤姆若有所思，顺手把房契收起来。“应该是斯拉格霍恩出了大头——别担心，不用送回去。”
我欲言又止，有点为邓布利多委屈。汤姆没注意这些，他的神色十分轻松，不像之前那么紧绷了。“既然有了这个——”他笑着看向我，“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啊？”我的第一反应是害羞，不过很快被担忧淹没。我刚刚成为孤儿院的正式员工，这件事还没跟汤姆说呢。还有米娅，这个孩子现在还离不开我。还有其他的孩子，这些一时之间我都丢不开手。
汤姆看我一脸的发愁，也没那么高兴了。“怎么了？你不想和我——”
“当然不是！”我一听就知道他想歪了，连忙把我的担忧说了出来。
汤姆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强迫我，“要不——你再待上半年，等明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再搬过去，也刚好收拾一下东西。”
汤姆隐含期待地望着我，简直让人无法拒绝。而且，能够真正拥有一个家的向往很快压过了一切。我用力地点点头，“谢谢你！汤姆——你真好。”我笑嘻嘻地说。
“既然如此，”汤姆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点笑意，“今天不回去了？”
我愣了一秒钟，然后脸蛋爆红，“你你你你你——想干嘛——”我结结巴巴地说，拿眼神控诉地瞪着他，喂！再过几个月我才十六岁！
汤姆也懵了一会儿，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我在想什么了。“你——能不能别乱想——只是吃个晚餐而已。”汤姆故作镇定地说。
我怀疑地看着他装模作样，“不行啊，我答应米娅要回去给她带礼物的。”
汤姆马上就有点淡淡的了，抿着嘴不说话。我扯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都是我不好——拜托你啦——”
“好吧。”汤姆最后只好说。
我看他的神色还是郁郁的，不太开心，于是偷偷凑上去，吧唧一口亲了他一下。然后我就笑嘻嘻地看着汤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脸红，眼神上下左右拼命乱飞，就是不落在我身上。
“我们还有好多个圣诞节呢，不要着急啦～”我小声道，发现汤姆不知想到什么，这回连耳朵都红了。
“据我所知，那孩子是个麻瓜，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汤姆……汤姆，这可太不像你了。更不像我们斯莱特林。你真的想好了吗？”
汤姆在面对斯拉格霍恩的疑问是这样说的。
“……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出身微寒，想要有所成就的话，必须得到一些助力。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但……我不愿意。魔法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哪怕一无所有，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它就会给你满意的回报。既然如此，何不找一个——最顺眼的合作呢？”
汤姆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要获得邓布利多的支持，这是最好的办法。”
斯拉格霍恩露出会意的笑容，“汤姆啊汤姆，你总不肯吃亏，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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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见到了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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