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惠嫔,在看到阮长安毫无防备地喝下另一碗汤,她忽然笑了,因为没有力气,笑声很低,断断续续的,还带着些嘶哑。
坐在桌旁的阮长安被这奇怪的反应弄得一愣,沉默片刻后,他不可置信地拿起了碗,里面剩有一些甜汤,还散发着阵阵甜意。
可这味道让阮长安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在惠嫔的眼神中看到了得逞的快感,他不敢细想为何濒死的人会有这种反应。
甚至阮长安已经有些分不清,此时腹中传来的轻微疼痛是真的、还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的。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那碗没毒吧?”惠嫔孱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更加证实了阮长安的猜测。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贺昱青根本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这两碗都有毒,不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生机的流失让惠嫔的怨恨更盛,最后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而阮长安腹部的疼痛,也在验证着惠嫔的话。
阮长安也从凳子上瘫软在地,他理解了方才惠嫔的不甘,现在的他同样也有这样的感受。
明明在他的计划中,杀了惠嫔就是向贺昱青投诚的投名状,只要惠嫔一死,他就能劝说皇上放了自己,可还是算错了,皇上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活路。
阮长安在地上不停颤抖,他往牢门方向爬去,那里有狱卒把守,只要他们给皇上传话,让太医过来,自己就有一线生机。
强烈的求生**让阮长安忍着疼痛不停向前,身后的惠嫔看着他也如此狼狈,突然有些释怀了,毕竟黄泉路上不止她一人。
惠嫔翻过身,平躺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走了,因为此刻那股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她好像看到了还在南疆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原来荣国人所说的走马灯就是这样的,惠嫔内心忍不住感叹。
她不用侧头,耳边传来了阮长安淅淅索索的声音。
他越害怕,惠嫔就越开心,她知道狱卒是不会理会阮长安的,可是后者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
等贺昱青接到消息,二人早已没了生息。
他思索半晌,还是决定到天牢一趟,当贺昱青站在门前,他看到阮长安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牢门,而惠嫔则静静地躺在牢房中央。
贺昱青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狱卒把二人抬出来,经过仔细检查确认死亡后,李福把准备好的圣旨当中宣读。
“……阮长安私自通敌,联合惠嫔意欲叛国篡位,二人自知羞愧,自尽于狱中。”
当百姓得知竟然有人暗地里做此勾当,皆忿忿不平,而对于能够及时发现问题、并很快解决的贺昱青,众人又是一顿夸赞。
自此,案件中所有相关人员均已得到制裁,可贺昱青却没有一点愉悦感,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更加沉重,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做好君王、守好荣国。
贼人已除,京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气渐渐回暖,言宁绮与贺昱尧的婚事也越来越近。
“阿尧,这嫁衣实在是难绣!”
言宁绮拿着手中的嫁衣犯了难,本以为它与普通的衣物没什么差别,自己绣的总是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经过几个月的缝制,言宁绮才真的发现其中的困难,这眼看婚期将至,嫁衣却迟迟未绣成。
贺昱尧接过嫁衣,仔细看了看,便微笑着安慰道:“虽未完工,但还是可以看出你绣工很好,你从未绣过嫁衣,能做成这样已是难得,剩下的就交给宫中的绣娘吧,术业有专攻,她们会处理好的。”
“而你呢,就专心待嫁,等着我来接你。”
言宁绮羞红了脸,默认了贺昱尧的提议。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侯府啊。”
听到言宁绮的问话,贺昱尧有些失落,“绮儿为何要催我回去,我还想与你多待会儿。”
言宁绮无奈,“不是催你走,我是想坐你的车去看看敏儿,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她恢复的怎么样,你俩真让人操心,你才痊愈,她就满身是伤地回来了。”
经过几个月的康复治疗,贺昱尧已经大好。
而荣国与北境一战也在半个月前落下帷幕。
先前,贺芷敏带领的人马的确遇到了危险,他们被北境士兵包围,一时间难以脱困,陇州的人联系不上他们,是以才传回了遇难的消息。
一番缠斗后,贺芷敏带领众人逃出包围圈,在夜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经过一番折腾,把北境士兵引进去后,瓮中捉鳖,才将其歼灭。
期间,贺芷敏身受重伤,暂时无法动弹,也就耽搁了回陇州的行程,他们在荒郊野岭里一边躲避、一边治疗。
幸好,贺芷敏随身带着孔良给的救命药,才捡回了一条命。
□□带领荣**队,经过三个月的殊死拼搏,终于,北境战败。
回国后,□□顺利继位,还主动与荣国签订条约,两国之间至少会保持几十年的和平,这份条约由方平、贺芷敏等人从陇州带回京城。
一回京,贺昱青就派太医给贺芷敏治疗,如今已过去五日,言宁绮想再去探望一下她,看看恢复地如何。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贺芷敏靠在榻上吃着点心,那豪爽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相信她之前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诶,你们怎么来了!”
习惯了征战的生活,贺芷敏有些不适应被关在府中修养的日子,故而当她看到二人进门,显得有些激动。
“诶呀,我跟你们说,这几日无趣地紧,偏偏太医不让我出门,待在府里实在闷得慌。”
一见面,贺芷敏就开始吐槽,愣是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下。
言宁绮给她递过一杯水,无奈地笑着。
“你呀,还是要好好休养,别看现在没事,如果留下后遗症,你后悔也来不及。”
贺芷敏叹气,“小婶婶,你这话跟我母妃的一模一样。”
一句小婶婶,让言宁绮脸通红。
“你这丫头,乱叫什么!”
看着言宁绮窘迫的模样,贺芷敏把胳膊架在炕桌上,眼神在二人间来回地转,那揶揄的神情一如当年在王府见到言宁绮。
“你呀,就别逗她了,明知道她脸皮薄,过段时间我们大婚,以后有你叫婶婶的机会。”
贺昱尧在一旁无奈地解围,有时候他真觉得贺芷敏实在是太皮了些,也不怪太后以前会担心她长大后会变得无法无天。
“就是,你好好休养身体,我们还等着喝你和顾大人的喜酒呢。”
言宁绮脸红过后,也不甘示弱,调侃起了贺芷敏,别看她方才机灵得很,现在一提到自己的婚事同样也低头不语。
一通打闹过后,贺昱尧才把言宁绮送回了言府。
“绮儿,早点休息吧。”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二人的婚礼,按理来说,接下来的几日,二人就不便再见面了,是以在言府门前的分别便显得格外不舍。
言宁绮一进门,就看到满府的人都在忙碌,大小姐出阁是极其重要的事,所有人都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
院子里,已经有了红色的装饰,琴音带着小丫鬟们正在清点嫁妆。
“小姐回来了,快去小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将清单交给琴韵,琴音给言宁绮布菜。
“小姐,最近您就好好休息,这些杂事交给奴婢,还有八天您就是新嫁娘了,届时一定是最美的一个。”
琴音絮絮叨叨的嘱咐响在耳边,让言宁绮对婚事有了实感,原来自己真的是要成婚了。
眼看天色已晚,琴音帮着她宽衣,“您早些睡,琴韵在外面守着呢,奴婢再去核对一下嫁妆。”
语毕,琴音便匆匆离去。
八天的时间过得极快,四月十六便是正日子,一大早天还未亮,言宁绮就被琴音叫起床。
眼睛都睁不开,言宁绮被拉着洗漱、更衣,当她坐在铜镜前,朦胧中看到了浓妆艳抹的自己。
很漂亮,这是言宁绮的第一反应。
此时的言府,被喜庆的红色所包围,言家父母正忙碌着接待前来祝贺的宾朋,一时间整座府邸热闹不已。
妆娘的手很巧,一起一落间,言宁绮的脸带上了新娘的喜意。
外面天光大亮,柳思文与贺芷敏唧唧喳喳地进了门,两人看到梳妆镜前的言宁绮,异口同声道:“绮儿,你也太美了!”
二人拉起言宁绮,左看了右看,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言宁绮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带着她们坐了下来。
“你们来得挺早的,今天要辛苦了。”
言宁绮笑得眯起了眼,庄重的妆容后,显现出幸福的撒娇。
柳思文一脸财迷样:“你也别光说,给我们的撒帐钱多些,我便知足了。”
“我的好掌柜,平日里的工钱可没少给啊。”言宁绮装作不愿捂住了双眼。
有了二人的插科打诨,新房内很快笑作一团。
欢笑、关心,把言宁绮的紧张感冲散,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她能感受到幸福越来越近。
谈笑间,鼓乐声渐渐响起。
屋内安静了一瞬,在确认是迎亲的奏乐时,大家都忙碌起来。
“你坐稳了,我们去拦门!”话音未落,言宁绍带着柳思文与贺芷敏还有一众亲朋前往院外。
从府门到绮霞苑,隔段距离就有人,他们都准备好了题目,一定要多考考新郎官。
很快,屋内的人几乎都跑到外面凑热闹,只剩下言宁绮端坐房中,莫名的紧张感再次涌上心头。
欢笑声在府门外响起,言宁绮在脑海中想象着贺昱尧今天的模样,她很期待,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被捏紧。
吵闹声越来越近,言宁绮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忽然,琴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姑爷来了!”
——全文完——
后记
不敢相信,第一本真的结束了,当写下“全文完”的时候,心里的感受竟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本书从它在我脑海里初具模型,到它变成一个个文字,再到今天暂时落下帷幕,仿佛就像一场梦。
作为我的第一本书,我想向它说声抱歉,由于我很多方面的不足,导致这篇文章其实并不完美,甚至算不上合格。
就像父母,我希望尽全力能给它最好的,可惜目前的我能力有限,只能暂时把故事讲成这样。
其实,快要写完的时候,我以为当完结的那一刻会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但是真到了现在,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祝愿言宁绮与贺昱尧能够健康平安快乐,还有荣国、北境、南疆的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远离战火,我相信在我看不到的那个时空,他们都会好好地生活。
当然,不仅是他们,还有屏幕前的你们,都能平安如愿。
岁稔清
2025年6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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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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