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六一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段沉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转身：“走吧，进去说。”
穿过青铜广场，一栋极具未来感的建筑矗立在眼前。远看像普通的政府大楼，近看才发现整栋建筑的外墙都是半透明的量子玻璃，流动的数据代码在玻璃表面形成不断变幻的符咒纹样。入口处悬浮着全息投影的牌匾：【特别调查局南区总部】，落款处盖着朱砂色的电子印章。
“身份核验。”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骆六一惊得后退半步，只见地面升起一道激光扫描仪，蓝光从几人脚底扫到头顶。
【权限确认】
【随行人员：骆六一（临时权限）】
段沉迈步走进旋转门，骆六一慌忙跟上，却在穿过门框时浑身一颤——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门，而是由无数道细密金光编织成的结界，经过时像有千万根针在皮肤上轻刺。
大厅里的景象更让人震撼。挑高十米的穹顶投射着巨型太极八卦图，每个卦象都在实时更新数据：【乾卦：阳间异常事件23起】【坤卦：阴魂滞留量47%】。来往的工作人员穿着改良版中山装，胸前别着电子工牌，有人捧着平板电脑念念有词，屏幕上跳动的是骆六一看不懂的代码。
段沉走向电梯，镜面金属门上倒映出两人身影。当骆六一靠近时，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检测到未登记SS级能量体】。
段沉皱眉，直接用手掌按住警报器，符文立刻变成柔和的绿色。
骆六一也看到了那串文字，他茫然地看向段沉，段沉却没说话，只沉默着戴着骆六一进了电梯。
电梯内部更是超出想象。没有楼层按钮，只有一块浮空的水墨屏，段沉用指尖写下"七"字，墨迹竟化作一只仙鹤飞入屏中。骆六一突然发现电梯根本不是向上——透过玻璃外墙，他看到无数条发光的数据洪流在脚下奔腾。
“那是...什么？”骆六一实在掩饰不住好奇。
“忘川河的数据主干道。”段沉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办公楼咖啡机：“你早上遇到的公交上的鬼魂，就是从这条线路逃逸的。”
骆六一跟着段沉一行人走进会议室，黑色大理石会议桌上浮动着全息投影的局徽，十二把高背椅环绕而列，椅背上刻着不同的地支符文。段沉径直走向主位，皮质座椅随着他的落座自动调整高度，椅背上的"子"字亮起幽蓝微光。
骆六一刚踏进会议室，就被会议桌中央悬浮的立体徽章夺去了全部注意力。那枚徽章正缓缓旋转，青铜质感的十二地支外环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中央的量子太极图不断重组又聚合，隐约能看见0和1的代码在阴阳鱼之间流动。
“看入迷了？”林嘉许轻笑一声，白大褂袖口的手环突然亮起。他抬手在徽章上方一挥，投影立刻放大三倍，判官笔与电磁枪的交叉纹路顿时清晰可见。
“这是特调局的局徽，”他指尖轻点，徽章突然分解成数个立体模块：“地支环代表时空定位，量子太极是我们的数据处理核心。”
随着他的解说，那些0/1代码突然组成骆六一的脸，又迅速消散。
骆六一忍不住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光影，徽章突然变红，底部忘川河纹路中浮出密密麻麻的警告符文。段沉头也不抬地打了个响指，红光立刻平息。
“别乱摸。”段沉的声音从主位传来：“这上面有你的命格识别码。”
林嘉许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串流动的数据流：“顺便一提...”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那个判官笔的图是段局亲手设计的。”
"咻——"
一枚钢笔破空而来，精准地砸在林嘉许面前的会议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钢笔落桌的瞬间，会议桌边缘亮起一圈幽蓝色的"禁言"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而上。
骆六一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段沉头也不抬，只是轻轻一挥手，那支钢笔就像被无形的手按着，直挺挺地插进了坚硬的大理石桌面，足足没入两三厘米。
林嘉许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乖乖走到一旁坐下。他冲骆六一眨了眨眼，镜片上浮现出【习惯就好】四个小字。
“去准备入职合同。”段沉偏头对林嘉许说道，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三下，"禁言"符文应声而碎。
林嘉许点点头，抬手在智能手表上轻点几下。会议室的玻璃墙顿时变成透明显示屏，浮现出【文件传输中...方静（行政科）已接收】的字样。数据流在他镜片上快速闪动：“已经通知方静了，她会带着纸质版合同过来。”
骆六一偷偷打量着两人，发现尽管刚才剑拔弩张，林嘉许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察觉到他的目光，林嘉许笑着看过来：“怎么了？”
“哦...没什么...”骆六一慌忙移开视线。
"滴——"
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方静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最上面那份合同的火漆印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她穿着修身白大褂，利落的短发别在耳后，胸前别着旭阳精神病院主治医师的电子工牌，干练中透着几分飒爽。
一直安静如鸡的白袁博突然像装了弹簧似的弹起来，战术手表"恰巧"投影出【执法日志剩余：0字】的刺眼红光。
“那什么...”他蹭到方静身边，趁机从她口袋里顺走一块小饼干：“领导们先聊，我得去补那个...呃...昨天的执法日志！”说完快步溜出了会议室，临走还不忘用脚勾住门把手，"砰"地带上了门。
“院长，林主任。”方静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清亮：“按照您的要求，合同已经根据SS级别破军镇煞命格的特殊性进行了修改。签署工具在文件袋里。”
段沉微微颔首，示意她把合同递给骆六一。方静会意，在骆六一对面坐下，将文件推到他面前：“骆先生，您可以仔细阅读这份合同。有任何疑问，我随时为您解答。”
这时林嘉许忽然站起身，笑着问段沉：“没我什么事了吧？实验室还有几个样本要分析，我先走了？”
段沉"嗯"了一声。林嘉许对骆六一眨眨眼：“希望很快能和你成为同事。”
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经过那支插在桌上的钢笔时，林嘉许突然停下脚步。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拨，就将深深嵌在大理石中的钢笔抽了出来。笔尖还闪着未散尽的符文微光。
“这笔我就带走了。”林嘉许举着钢笔冲段沉晃了晃，眉眼弯弯：“强度还是不够，我得换个材料，重新刻一组符文。”说完便潇洒地推门离去。
骆六一：“......”
他呆呆地看着大理石桌上留下的钢笔凹槽，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段沉和方静。所以...在特调局，这种随手扔法器、空手接凶器的操作，是日常吗？
“骆先生。”
方静的声音让骆六一猛地回神。他下意识应道：“哦，哦，看合同...”手指刚碰到文件袋，突然触电般缩了回来。
“等等！”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方静胸前的电子工牌：“你是旭阳精神病院的医生！我见过你——不对，我挂过你的号！”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也见过你！食堂！精神病院食堂，那个白天公交车上那个棒球帽小哥，是你弟弟？你弟弟是精神病人，你是医生？所以你也是特调局的人？”
骆六一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混乱极了。
方静神色不变，指尖在合同上轻轻一点，纸张立刻浮现出全息投影的条款：“是的，骆先生，不过我是什么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先看看合同？”她抬腕看了眼智能手表：“我今晚还有夜班，四十分钟后得去查房。”
“查房？”骆六一瞪大眼睛：“你还真的在旭阳精神病院当医生啊？！”
方静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不然呢？”
方静继续开口：“难不成特调局的冥币能够在现实世界买房吗？”
骆六一问：“不能吗？特调局工资不是人民币吗？”
方静摇头：“不是啊，特调局的工资只能用在阴阳界，我们是活人，当然得在阳界挣钱了。”方静手指一划，投影切换成地府银行的界面：“我们领的是‘功德币’，只能在阴阳交界处使用。”
她指着某个闪烁的数值：“比如这个月我的绩效奖金是3000功德点，就可以买二十张往生符，如果家里人，哦，鬼需要，就可以给他们用，提前摇号往生。”
“......活人挣钱死人花啊？”骆六一不解：“既然如此，那我干嘛要在特调局入职啊，照你这么说，我要是不想要往生符，我拿那个功德币有什么用啊？这不就相当于没工资，干白工吗？”
“所以你先看合同就知道了，”方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名字和她本人一样，特别平静：“快一点，值班医生查房不在要扣钱的。”
打开合同第一页，阴阳界特调局法则赫然呈现在骆六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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