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里,我的情绪再也崩不住了,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我钻进被窝里,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一只被困的幼兽,不知所措,被深藏在暗处的思念抑制不住的迸发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卑微又无助。
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这一觉里没有任何梦境,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我以为我能梦见爷爷或者Sean的,可是压根没有...
等我醒来已经是天黑了,我起身走出卧室,我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手机还在不停的捣鼓着,像是在回复消息。
她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醒了?”
我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接着开口:“机构我帮你联系好了,我的秘书ellina会和你对接,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你有事和她说就好。”
我依旧是简单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的话了。
情绪发泄完之后,心里就会空空的,胃也是。
想吃莲子羹。
我看了看客厅里打扮精致的母亲,绝对不抱有希望她能做出这种复杂的羹汤。
我寄着希望于外卖,终于精挑细选了一家还不错的店,正准备下单时,纠结着点几份好呢,最终还是点了两份,毕竟世风日下,我现在住在别人家里。
半个小时后,外卖就到了。
我拿出来一份放在桌上,对客厅的女人说了句帮她带了一份。
她头也不抬的应付了我句,知道了。
我在心里耸了耸肩,好吧。
没有礼貌,和隔壁的那个人一样。
这莲子羹自然是比不上吴安的味道,可在当下,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些慰藉。
吃了小半份就吃不下了,我收拾了一下,出去扔垃圾,发现桌上的莲子羹也被动过了,和我一样,还剩一半,我估摸着我俩的饭量,觉着以后分吃一份就好了。
室外冷得不行,垃圾车离家还有十几米的位置,我想着速战速决,就小跑着一路,结果扔完垃圾往回跑的时候,呲溜一下,整个人被地上的冰给滑倒。
狠狠的给大地来了个拥抱,一下子,疼痛袭来,我眼前一黑,快晕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有一个很温柔又急切的声音。
“闺女,你没事吧!闺女!闺女!”
接着便是彻底的昏迷了。
等我再醒来时,又在医院了。
不得不吐槽一下自己的脆脆鲨体质,来扬江的一周全在医院里耗着了。
病房此时很安静,我有些好奇是谁送我来的医院,便想着起身看看,结果一动胸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不禁倒吸口气。
陪床被我的吸气声唤醒,连忙起身过来看我。
嗯?隔壁的那个没有礼貌的男生?
安靖衍看我醒了,立刻按了传唤铃,很快值班护士就来了,她问我现在的感受如何,我乖乖的回答她。
等护士做完了记录便离开了。
无礼男此时正坐在隔壁床,像是在观察什么特别的物件般看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发怵。
“你,是怎么做到把医院住成家的,水土不服就已经够菜鸡的了,怎么你走各路还能把肋骨给摔折了?”
我知道人的悲喜并不相同,所以我不对他要求对我说些安慰的话语。
我沉默着应对他的吐槽,他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一般。
“我妈下班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摔了一大跤,她想把你扶起来,却发现你直接晕了,就喊我把你抱起来送医院。”
原来那个温柔的声音是他的妈妈。
“对了你妈说她出差了,给你发了微信,让你醒的时候,看一下。”
我听完,就想找手机,可身体压根转不了。
安靖衍看不下去我这般艰难挣扎的样子,帮我递了手机。
果然微信有新消息。
“我出差一周,在医院好好养伤吧,我在你卡里打了十万,有什么需要和ellina说,她会帮你解决。”
我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其实,爷爷离世后,他的所有东西都是留给我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我不差钱,却还这样惺惺作态,我有些厌恶的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
对面却敲敲打打,显示正在输入中...
“走路小心些,这里不比南方,路面都是冰。”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更难受的是,我上一秒还在唾弃她的做作。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回复了知道。
对面没了回复,我也不期待什么了。
邻居大哥此时也在拿着手机发消息,倏的他一抬头。
四目相对....
一些尴尬的气氛在不大的病房里弥漫开来,他假意的咳了两声,又开始故技重施般的岔开话题。
“话说,你咋那么瘦,你晕着的时候我抱你,你还没陈叔家的那只狗重。”
又是短暂的沉默....
我第一次知道嘴笨拙舌这个成语的杀伤力。
如果Sean在,他一定会和我吐槽怎么会有如此野蛮无理的人类。
可是,Sean他,离开很久了,我很是想他。
突然病房的门被敲响,一个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阿姨推门进来,阿姨长得很温柔,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人,皮肤雪白,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人。她的手上此时提这个饭盒,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样子,这眉眼,这笑容,怎么越看越熟悉,该不会是...
正当我好奇着的时候,漂亮阿姨就率先开口了。
“谷谷啊,你咋样了啊,现在这会儿应该疼着呢,你这可是肋骨断了,不能做手术,只能慢慢养着。”
说着,将手中的餐盒放在了病床旁的矮柜子上。
“阿姨好,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礼貌的和她问好。
“客气啥呀,邻里邻边的。我啊,是安靖衍的妈妈,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姨。”说着还帮我捏捏了有些滑落的被脚。
“阿姨给你带了早饭,不知道你爱吃啥,问你妈,你妈也不知道,我就按着南方口味给你带了些。”
方姨声音很温柔,不像北方人大大咧咧的,细声细语的,听着让人很舒心。
我赶忙出声谢谢阿姨:“谢谢方姨,太不好意思了。”
“嘿,看不出来,你来怪有礼貌的。”安靖衍见我这般客气,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只是下一秒,我有些惊呆了。
方姨走到隔壁床,上来就是个大比兜子,揪着男孩的耳朵就是一顿臭骂,声音和刚刚的温柔亲人毫不相干。
“臭小子咋这么不会讲话,啥叫没狗重,我看你除了吃的比猪笨多,也没啥厉害的地方啊。”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出母慈子孝的闹剧,嘴角不自觉的裂开。
却发现这个被臭骂的人在偷偷的看着我。
他的桃花眼此刻亮晶晶的,本来就含情脉脉,这下可得是水光潋滟的了,像雨后新桃一般,透着光与娇。
我赶忙回避了他的眼睛,别过头去。
方姨带的早饭很合我的口味,炖的粘稠的五红桃胶,还有豆沙包和奶黄包。
很清淡,我难得的吃了不少。
方姨似乎很喜欢看我吃饭,她脸上那慈祥的笑,看的我都觉得我是她女儿了,亲生的那种。
“谷谷长得真漂亮,南方小姑娘就是水灵,瞧这大眼睛,小鼻子,细皮嫩肉的,就是太瘦了。”
说着还帮我抽了张纸擦嘴巴。
“吃饭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一点声音都没有,诶哟可真是太乖了,真叫人喜欢。”
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我被包子塞鼓的腮帮。
说实话,我第一次有点期盼那种叫做母爱的感情,我原以为我是不在乎的,可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渴望。
又或许,我只是希望我能有被宠爱的感觉。
我第一次在我身上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名叫**的情绪。
在失去爷爷和Sean后,我开始像个乞讨的孩童,四处寻求爱的慰藉。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刻,我与当年美索不达米亚的原始居民一样,愚昧至极、贪婪无度。
安靖衍似乎也被我的腮帮子吸引,就要伸手过来摸,我被吓得不敢动弹。
还好,方姨伸手啪的打回了他的那只狗爪子。
“当着我的面吃小姑娘豆腐,你当老娘我瞎呀!”
男生似乎有些懊恼,嘟囔着“你不是也摸了,就给你摸,别人摸不得?”
意料之中,他获得了一顿毒打。
早餐就在这闹哄哄的打闹嬉笑里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方姨还加了我的微信,和我讲需要什么就给她发消息,她叫人给我送过来,我很是诚挚的感谢了她。
毕竟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姨,甚至我那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都很难能做到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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