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这些天实在是累得够呛。
虽然她现在的魔力值已经高达800，但要大量地制造武器，认真算起来一天只能做出几百个。还要分出不同的武器类型，平均每天制造200个长矛和200个方盾，只能一个一个制作。
她甚至发现把造好的武器收进仓库里其实也需要消耗微量的魔力，因为每天实际做出的武器数量要比预计的少上几个。
埃里克和克拉必更是累得每天晚上倒头就睡，鼾声此起彼伏。
只是砍伐树木的话本来不必消耗他们这么多的体力，但是埃里克坚持每天都要捕猎几只魔物收集魔石，避免柯莱再因为魔力耗尽进入沉睡的状态。克拉必又因为担心人类朋友的体力跟不上，总会想办法给埃里克找一些食物，每天下海给两人捕一些鱼。
经过数日的辛苦努力，他们终于造出了数量分别过千的长矛和方盾。
这些武器堆在一起占据的空间并没有柯莱想象中那么大，不过由于没办法堆得太高，仓库还是被占得只剩下一小块地方留给埃里克睡觉。
就在他们思考要不要收集木头建造第二座仓库的时候，塞拉西丝她们回来了。
这次穿着铠甲穿越暗流海域的是塞拉西丝和霍凡尼格，这个沉稳沧桑的老兵在看到一整个仓库的崭新长矛和盾牌的时候露出了塞拉西丝此前没见过的呆滞表情。
“这……这些都是？”
霍凡尼格呆了一会儿才合上嘴巴，又恢复了冷静可靠的样子，拿起方盾在手上掂了掂。
对人类士兵来说，要熟练使用用铁片加固的木盾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但对人鱼来说这点重量可以很方便地挥动。盾牌也许挡不住另一个人鱼的全力一击，不过带来的缓冲足以让他们保住性命，并且在敌人的武器被盾牌卡住时反击。
在前线，士兵们的制式武器三叉戟也消耗得很厉害，在对付有硬壳或是血液带毒性的魔物时很容易磨损。战斗之后被丢弃在战场上的也有不少，军队在战后一般会专门派士兵去回收武器，但有可能遇上零散的魔物，十分危险。
自从塞拉西丝失踪之后，军队武器和食物的补给都减少了很多，很难说皇宫新派来的那个贵族将领有没有中饱私囊。
“柯莱，我的盟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塞拉西丝看着面前广袤的岛屿，诚恳地低头将右手放在左胸前行了一礼：
“请借给我你的智慧。”
柯莱、埃里克和塞拉西丝凑在一起商量了些什么，过了一阵，塞拉西丝才带着霍凡尼格准备返回。
她们用柯莱制造的麻绳捆了一大堆长矛，准备先带回去一部分。
“让我去运送吧？”
克拉必忍不住出声。
“我必须出面去说服他们，之后的补给会让其他人来拿。”
塞拉西丝笑了笑，露出一排珍珠一样的白牙，仿佛要去面对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困难。
她连铠甲都没脱，匆匆拉起长矛往海里走去。
“柯莱，等着我们。”
柯莱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海面之下，心里忍不住担忧。
希望自己前世在各种历史和影视作品里学到的经验能对他们的行动派上用场。要是她能拥有身体去跟他们看一看就好了，即使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好过在这里担心。
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辛苦了，帅哥们。但工作还要继续，说不定塞拉西丝能再说服几千人呢！”
埃里克闻言笑了，伸手拍了拍克拉必的肩膀，把柯莱的话转达给他。
于是克拉必也振作起来，褐色长发的人鱼壮汉擦干净眼角的水珠，气势汹汹地重新举起了斧头。
“我相信殿下。
“也相信你们。”
……
因为人鱼在海里可以向任何方向游，所以人鱼族的皇宫是按照与陆地上的建筑不同的理念来设计的。
宫殿的建筑群高低错落，不同建筑之间的高度差可能有几层楼那么大。不透明的晶石打造出宫殿的墙壁，半球形带着尖端的的屋顶镶嵌着晶石和珍珠贝，雕刻出模仿海浪的花纹。高大的建筑之间由悬空的长廊相连。
理论上人鱼并不需要这些走廊，不过统治者似乎是想模仿人类让贵族们的移动路线更优雅一点，在宫殿之间都建造了没有楼梯的平滑长廊。
这些走廊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方便卫兵们守卫和管理。宽大的长廊上时不时游过几个巡逻的卫兵，一般是四个人鱼一组，巡视着周围的异常。
不过卫兵巡逻的频率并不算高，毕竟整个皇宫都被能接住高级魔法师攻击的护盾所笼罩。这个防御魔法是从很久远的时候，宫殿最初建立的时候就铭刻在地下的，已经运转了几千年。
“你选上今晚宴会的排班了没？”
“我哪能选上啊，宴会守卫肯定又是在那几个里面选。”
某个比较偏僻的宫殿门口，两个卫兵正在偷偷闲聊。
他们所指的是负责皇宫宴会守卫的工作，这份工作有机会在很多大贵族面前露脸，是不可多得的好差事。但卫兵里有很多贵族的年轻一代进来镀金，他们这些出身一般的基本都抢不到宴会附近的排班。
“知足吧，能待在皇宫已经很幸运了。”
另一个人鱼守卫嗟叹一声，认同地点了点头。
皇宫之外是贵族的领地，再之外的平民生活在随时有可能被魔物侵扰的危险区域里，生活得谨小慎微。
他们这些普通人鱼要想到皇宫或是贵族的居住区域里工作，就得举全家之力去收集海里的珍宝，比如人类沉船上装着的贵重首饰和美酒。但相对安全的海域都被规划成了人类商船的航道，他们只能去危险的位置海域寻找冒险者的沉船。
找到了足够贵重的宝物还不够，还得足够幸运，有远房的贵族亲戚可以拜托，还要看这个贵族亲戚靠不靠谱。
总之，提起来都是心酸。
“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啊。”
两个卫兵特意伸长脖子闻了闻，让水流带着水里的气息流经鼻孔和腮腺。
“奇怪，我怎么感觉……”
话音未落，两个守卫先后栽倒在了走廊的地砖上。
有两个人鱼从角落的廊柱后面游出来，把他们身上的甲片和服饰扒下来给自己换上。
霍凡尼格和玛亚把两个昏迷的守卫拖到装饰用的岩石和珊瑚后面，用海草遮住。
“没事，就算有巡卫发现了也只会觉得他们去偷懒了。”
看到玛亚还有点担心，霍凡尼格解释了一句。
两人顺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往宴会厅的后厨走去，路上特意错开了守卫的巡逻。越靠近中心区域侍卫越多，但那些人鱼看到他们穿着普通侍卫的服饰，一点值钱的金饰都没带，连问都懒得问他们，瞥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最严格精锐的皇宫侍卫都在国王的寝殿附近，他们得以避开大部分守卫的盘查。
宴会厅附近这会儿正忙得热火朝天，女性人鱼一下子多了起来，容貌姣好的人鱼们拿着食材美酒和珍奇摆设进进出出。有一队人抬着密封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搬运，那是从陆上国家贸易来的鲜花。
“唉，你们是干什么的？”
厨房的管事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乎乎的中年人鱼，在普遍身材健美的人鱼族中很少能见到这种大腹便便的体型，所以大家都对他印象深刻。
“管事大人，我们是南边宫殿里的，夫人身体状况不太好，我们想来求点吃的……”
霍凡尼格眼神忧愁地蹙着眉。他长得本就帅气沧桑，这样看起来完全是个动了恻隐之心的普通侍卫。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辞，人鱼国王将很多临幸过就忘到脑后的平民女性人鱼丢在南边角落的某个宫殿不闻不问，也不给她们名分，这是皇宫里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怎么偏偏挑今天？哼。”
胖管事撇了他们一眼，思考着用手指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霍凡尼格和玛亚只好恭敬低着头不吭声。
皇宫侍卫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样子到底还是取悦了管事，他其实并不是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故意想为难他们，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晚上宴会这么忙，我们也腾不出人手来准备吃的，你们把角落多余的海参拿走吧。”
“谢谢您。”
霍凡尼格二人在心里松了口气，从忙碌的皇宫侍从侧面挤进厨房。
胖管事本来想看着他俩去拿，但事务确实比较多，片刻就被其他人鱼叫走了。
到了厨房放食材的角落翻找，玛亚才发现了胖管事说的海参。
盒子里都是些死了有一阵子的软体动物，皇宫里的贵族和皇族是绝不会吃这种不新鲜的食物的，管事大概是故意想从他们脸上看到羞辱的表情。
但这对于皇宫之外的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是很好的食物了。
“管事他平时就那样，你们别放在心上。”
厨房工作的人鱼大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在他们寻找食材的时候，一个娇小的女性人鱼悄悄过来安慰他们：
“旁边的小罗虾我们今晚用不了那么多，你们拿一点走吧。”
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也不敢多说，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就赶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霍凡尼格道了谢，打开了装满了新鲜小虾的木桶，玛亚从旁边的架子上找了个空的容器，假装装虾掩盖住手上的动作。
厨房的人都很忙碌，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的动作，他们很快捧着碗出来，焦急地向南边游去。
一直游到了人少的地方，两人才找了个建筑角落隐藏起来，对视一眼，脸上重新变成了沉稳的表情。
“耐心等信号吧。”
霍凡尼格想安定一下晚辈的心，转头却看到玛亚已经拿了一把虾塞到了嘴里。
“前辈也来点不？反正咱们也带不出去。”
“……
“心态不错啊年轻人。”
霍凡尼格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地把碗拿到自己手里：
“晚上有大行动，不要吃太饱，保持警惕接着望风。”
“好的前辈！”
片刻后。
“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吃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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