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安能有什么反应？要说有，那唯一的感觉也就只剩下害怕了。
这鬼地方本来就阴森昏暗，对方又一直说着什么上吊的鬼话，她从小到大都怕那些不吉利的东西，现在要不是拼命克制着，早就被吓哭了好么。
这么想着，她赶紧往对方的方向挪了挪，同时紧张兮兮地催促道，“然后呢？”
她想的是赶紧说完就能赶紧回家，孟司明却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
看着她一边无意识地靠近自己，一边又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在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能无比坦然接受的模样，那种缺失了道德边界与准则的感觉太美妙了，就像是完完全全找到了一个独属于他的缪斯，让人想要疯狂地上瘾。
想吻她。
想剥光她的衣服。
想在她身上留下一连串的红色痕迹。
最后听她哭求，融化她，最好融入自己的骨血里，这样去哪里都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时时刻刻陪伴着自己。
但是不行。
这里太脏了。在这里住过的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也脏，会污染了他的缪斯。
孟司明深吸一口气，压下那或许是由于叙述了一个死亡、又或许是由于翻开他自己的过去、所带来的那种出奇的兴奋与颤栗，咽下一口冰啤酒，继续道，“后来那个男人开始打我。
“有人在这里上吊让他变得暴怒，变得不耐烦，他强行拖拽我的胳膊，拉扯我的头发，把我往那墙上使劲砸。
“我反抗他，但那时候的我太弱小了，被他一脚踹到了地上，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他打累了。
“再后来，他每天都喝更多的酒，班也不去上了，让我帮他挣钱，叫我把奖学金给他，更凶狠地打我，甚至要我做更过分的事情，直到有一天，”
他侧过脸，那双黑色的眼睛出现了点点光彩，看起来有些亮晶晶的，一脸微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先是买了很多的酒把他灌醉，然后骗他去了那座废弃大楼里，最后用我精心准备好的剪刀，直直地捅进了那个胸腔。
“剪刀扎进去的时候发出了噗嗤的一声，鲜红的血液就顺着那把剪刀和我的手流了下来，弄得地上到处都是。我那时候特别惊讶，没想到那个男人的血竟然也是温热的，温热得让我犯恶心。
“我觉得那样的血不应该流在他身上，所以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想要目睹那些血一点点流光，流得一滴都不剩。不过没有，那道口子很快就凝固了。
“再然后，我从废弃大楼里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了你。”
孟司明饶有兴致地说完这一切，脑袋凑了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尤莉安。
尤莉安这时候在干什么呢？她在发呆。
因为她突然想到，原剧情里孟司明的养父好像是死于一场煤气泄漏，虽然那场意外极有可能也是出自孟司明的手笔罢了。
但是既然碰到了一个这么明显的情节出入，尤莉安不免有些担心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于是不放心地问了系统一嘴。
系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连男主的人生轨迹都改变了，他养父充其量也就是个充当背景板的反派喽啰，出现了一些剧情上的小偏差也正常。”
尤莉安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小偏差。
不过系统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孟司明的养父毕竟不是主角，出现了一点变数，应该也不至于会影响她做任务的……吧。
从这点胡思乱想的小插曲中走出来，尤莉安回过神来，就看到孟司明离自己靠得很近。
那张皮肤苍白却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的脸凑到了她的跟前，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出这么一句，略带微凉的气息渗透过来一点，竟然没有啤酒的难闻气味。
尤莉安有些茫然，“说什么？”
孟司明又往前凑近了一步，微微勾唇道，“听到我杀了那个男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尤莉安不习惯和人贴这么近，想要把脑袋稍稍往后仰一些。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只冰凉的大手便立马伸了过来，径直摁住她的后脑勺，非但没有让她后退，反而又往前移了一寸，迫使两人靠得更加接近，连彼此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见。
这男主的皮肤是真白啊，尤其是在这样惨淡的灯光下，简直就像是没有生命的象牙一样。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试探性地回答对方的问题道，“我觉得吧，杀得就。。还挺好的？”
她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想听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样说了，对方会不会早点结束这个话题，这样他们就能早点回家了。
本来嘛，马上就到过年了，一个好好的热热闹闹的喜庆日子，偏偏来这种黑不拉几的地方，真的很让人郁闷好不好。
而且她真的不太擅长感化这种有童年心理创伤的扭曲少年啊，这种活就应该等她和男主分手了，留到他的真命天女，也就是女主来干，她一点都不想抢女主的饭碗啊就是说。。。满脑子只有早点回家。。其余一点想法也没有。。
在她说完之后，客厅里一时间彼此都没有说话，在这寂静的阴暗灯光下，空气仿佛在某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紧接着尤莉安便听到耳边响起了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从一开始的低不可闻、微微带着凉意的感觉，渐渐变得放大、变得潮湿、变得似乎有些不可控制。
尤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正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那双眼睛越来越红，红得有些诡异。
孟司明这下真的要忍不住了。
他觉得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回答，会比刚才听到的这个更让他意想不到，同时让他的心脏像是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烫了一下。
他甚至能闻到那种血肉烧焦模糊的味道，那是他的心房承接过那火焰，在点火的人即使一触即离后，他还要独自留下那火光，将一切烧个疯狂、烧个彻底、烧个轰轰烈烈足以到燎原之势的味道。
按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一个使力，在想象的漫天大火中，孟司明听见了轻微砰的一声，两颗额头紧紧贴在了一起。
即使被撞了也没关系，就这样一直靠着。
他就知道，要带她来这里。
不，应该更早一点就带她来的。
那天抬头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一种模糊不清的预感，怎么那时候没有发现呢。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将她抓紧。
尤莉安可没有他这种异常激动的兴奋劲，她比较怕疼，刚刚那撞的一下，差点没把她的脑仁给撞出来了。
尤其是对方的两只大手，力气也太大了吧，死死地按在她的脑袋两边，是要把她的智商从脑子里挤出来吗？！
而且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尤莉安不由得心里憋了一股气，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想起自己还带了一条所谓的新年礼物，连忙搬出来道，“孟司明，你你先放开我，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
她特意用了“织”这个字，是听了系统的建议，希望对方能看在这个字的份上，赶紧放她下来，最好还能提出早点回家。
孟司明果然放松了一些力道，额头也不用再强行粘在一起了，只是那双手还依旧捧在她的脸上，像是不舍得挪开似的。
尤莉安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喘完觉得有点心累，也懒得再去纠结他那两只大手了，一咕噜将带来的那个纸袋子打开，把里面毛茸茸的黑色大围巾拿了出来，递过去道，“喏，给你的新年礼物。”
孟司明短暂地愣了一下，低垂下眼眸，目光在那团黑色的毛线上看了一会儿，像是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
尤莉安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心想，难道他不喜欢？
但是买都买了，说什么都不能白跑一趟。
她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如一只游鱼般摆脱掉了那两只手，呼哧呼哧地动作着，将围巾直接缠绕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是不是很暖和？我特地挑款——挑选了毛线和颜色，适合你吧？”
呸呸呸，好险，差点就说漏了嘴。
孟司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松软的围巾，随即静默地抬起头，看着她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尤莉安心下有些好笑，“没关系啊，这有什么的，你不是还给我买了草莓味的果汁吗，那个很好喝，甜甜的。”说完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那一小截粉色的舌头露了出来，泛起水色的娇艳红唇像是发出无声的信号，孟司明猛地站了起来，移开视线道，“我记得这里还留了两根烟花，我去找找。”
说完头也不回地翻箱倒柜了起来，那副模样，不知怎的，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
尤莉安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抓了抓头，心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过…烟花耶，烟花好啊，放完烟花肯定就能回家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就连害怕的情绪都缓解了不少。
没过多久，孟司明果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拿出来了两根竹竿那么细的烟花，是那种会在小卖部里专门兜售给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威力，要是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会买到哑炮的那种。
尤莉安伸手接过了一根，东西拿在手里，能看出来很陈旧了，倒是不脏手，应该是特意好好保存过。
写得太有感觉了，忍不住要早点发出来[撒花]
（饭也不吃了！两眼一睁就是干！！！
不过孟司明也就只能在我这种功力不深的小作者笔下活得这么无法无天了，但凡换个逻辑性强的作者，他已经被抓进去吃牢饭好几次了（小声蛐蛐[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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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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