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装的，是真可怜。”，沈季瓷抬眼看他，眸子里含着水光，“你没听干爹说吗？我爸妈都没了，家也没了，这还不够可怜吗？”
“呵，”佟溍劼低笑，带着嘲讽俯身，“沈沉礼又不是你亲爸，他死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吧？至于你妈…当初是她先扔下你的，这些年你们哪还有母子情分？你这可怜，装给谁看？”
沈季瓷的身世，佟溍劼一清二楚。
他四岁时父母离异，随母改嫁，从季瓷变成了沈季瓷。
三年后妹妹出生，母亲却陷入产后抑郁，并发现沈沉礼在孕期出轨。
家庭瞬间破碎，争吵打闹中，幼小的沈季瓷被推搡着撞上桌角，至今额角右上方还留着一处明显的凹陷，被他用细碎的刘海常年遮掩。
十七岁，母亲与继父彻底离婚。
无处可去的亲妈，凭着与佟士桦那层“干兄妹”的关系，带着他寄住佟家一年。
也就是那时，为了让关系更近一步，亲妈让他认了佟士桦做干爹。
那一年，恰逢佟溍劼的母亲病逝，又风闻父亲在外有了女人，青春期的少年满腔愤懑与中二，便理所当然地将沈季瓷的母亲视作企图上位的第三者。
他打着为亡母讨公道的旗号，没少用言语刺伤沈季瓷母子。
可沈季瓷从不计较，反而“哥哥”、“哥哥”地叫得亲热，像个小跟班，也像个……懂得看眼色的小狗腿子。
佟溍劼随手给的几百块，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代写一个月作业，外加背书包、占座、跑腿买水买零食。
不仅如此，沈季瓷仿佛早有预感自己会被母亲抛弃，在学校里便有意识地巴结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替他们处理杂事，每次也能赚些几百到几千不等的“跑腿费”。
他生得一副男女通吃的漂亮面孔，没少因此招惹流言蜚语，他却也从不在意，不解释。
就像现在，佟溍劼毫不留情地撕开那些不堪的过往：“当初你妈勾引我爸没成功，转头就把你丢下，自己嫁了个六十岁的老头。你当晚溜进我房间，说你喜欢我，说愿意一辈子跟着我…”
“我tm居然信了！”，佟溍劼眼底翻涌着被愚弄的痛楚，“看你那副可怜样，我甚至忍着恶心，不去想你妈做的事，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你转头就勾搭上了冯正元！他当时都四十岁了！你呢？刚满十八！就因为他有钱，能随手给你一百万，你就像条狗一样舔上去，在他那儿一待就是两天一夜！”
“怎么，现在那一百万挥霍完了？冯正元身边有了新欢，你攀不上了，就又想起我们佟家了？把主意打到我爸头上了？”
“说说，这次又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我爸？他都那个岁数了，还能满足你吗？”
“说话！”他厉声逼问，胸膛因激动而起伏。
沈季瓷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里那层伪装褪去，只剩下清晰的现实：“小娴还在读高中，爸妈都没了，她需要钱，我也需要。”
“呵呵……哈哈……”，佟溍劼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和讥讽，“果然，到底还是为了钱！你缺钱可以来找我啊！我身边哪个兄弟没钱？你随便掉几滴眼泪，大把的钞票塞进你裤腰，何必非要缠上我爸？”
沈季瓷望着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和或许是真心的怅惘：“阿劼，我是真的想你了，才回来的…”
“你想我了？”，佟溍劼像是被这句话刺痛，猛地收住笑声，“你想我了会删掉我们所有的联系方式?你想我了会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你想我了，为什么回国后第一个联系的人…不是我?”
他步步紧逼，每一个问句都像重锤砸在沈季瓷心上：“你是为了沈歆娴才回来的，你舍不得这个妹妹在国内吃苦。所以宁可被我这样作践、这样骂，也要带她来佟家，给她找个能吃能住的地方…沈季瓷，你可真疼她!”
“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沈季瓷垂下眼睫，认真道：“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佟溍劼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沈季瓷，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却是个最烂的爱人。”
沈季瓷闻言，睫毛轻轻颤动，再次抬眼时，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我还可以…是你的爱人吗?”
“你做梦。”，佟溍劼斩钉截铁，冷笑一声。
“好，”，沈季瓷像是早有预料，轻轻吸了口气，认命般道，“除了小娴，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都认。”
“趴下。”，佟溍劼没有任何犹豫，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沈季瓷似乎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不是怎么惩罚你都认吗？”，佟溍劼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那张大床，语气不容置疑，“趴。
“我…我还没洗澡…”，沈季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呵！”，佟溍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沈季瓷，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睡你吧？”
“不然…趴下干什么？”，沈季瓷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挨打。”，佟溍劼说着，动作利落地从一旁搭着的西裤上抽出了皮带，对折握在手中，猛地一抻，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响。
“你…你来真的？”，沈季瓷看着那根深色的皮带，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怕了？”，佟溍劼注视着他的眼眸，紧逼一步，眼神中透着危险。
“我…我明天还要去集团报到！要是身上带了伤，干爹肯定会知道是你干的！”，沈季瓷试图用理智劝阻他，声音急切又有些颤抖。
“是我干的，又怎么了？”，佟溍劼毫不在意，甚至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沈季瓷被他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吓到，“当初是你自己说的吗…我们的关系要保密…”
“我后悔了…”，佟溍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偏执疯狂。
沈季瓷一步步踉跄着往后退，脊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再无退路，他只能徒劳地提醒：“这…这可是在你家！干爹就在楼下！”
“你自己送上门来，”佟溍劼步步紧逼，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贴，他垂下眼帘，看着沈季瓷微微发抖的身体，语气带着残忍的玩味，“不是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刻吗？现在才开始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我怕疼…我真的怕疼！”，沈季瓷的眼圈迅速泛红，那是他最真实的恐惧。
“知道，”佟溍劼抬起手，用冰凉的皮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冰冷，“不然…怎么能叫惩罚呢？”
说着，他伸手去拉沈季瓷的胳膊，沈季瓷惊慌地挣扎躲避，结果只听“刺啦”一声…
衣摆被拽起，一截柔韧的后腰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腰背上几道明显的。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伤痕撞进佟溍劼的眼睛。
空气瞬间凝滞。
佟溍劼的动作猛地顿住，目光死死锁在那片伤痕上，声音沉了下去：“这怎么弄的？”
“没怎么…”，沈季瓷伸手去拉扯衣服遮掩，脸上刻意流露出委屈和慌乱交织的表情。
佟溍劼明知道这家伙八成又在演戏装可怜，甚至怀疑那些伤是假的…
他皱紧眉头，不再废话，直接用蛮力将沈季瓷整个人掰转过去，面朝下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由分说地用力掀开他整个后衣摆，仔细查看那些伤痕。
从形状看，像是被棍棒之类的东西打的。
沈季瓷的皮肤本来就白，青一块紫一块就更加明显。
佟溍劼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按了上去。
“嘶——”沈季瓷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敏感地弹动了一下。
“谁弄的？”，佟溍劼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
沈季瓷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来：“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还要为我出气去？”
“你想得美，”佟溍劼嘴上依旧强硬，手指却悬在伤痕上方，不敢再触碰，“我给那人发张奖状。”
“那你得给他用英文写颁奖词，”沈季瓷侧过脸，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只微红的眼晴，语气居然还带着点调侃，“傻老外看不懂中文。”
“什么意思？”，佟溍劫瞳孔微缩，“这伤…是在国外挨的？”
他猛地将沈季瓷的身体翻了过来，单膝跪压在他的腰侧，俯身向下，一手紧紧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语气急切：“冯正元给你的那一百万，你tm到底花哪儿了？这五年你究竟去的哪个国家？为什么连鸡肉都吃不起？为什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沈季瓷被他禁锢在身下，却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着点虚弱，却又狡黠的笑：“哥哥，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还是在关心我吗？”
“老实点！”，佟溍劼被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气得心头火起，右手猛地扬起皮带，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沈季瓷耳边的床垫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床垫剧烈震动了一下，带起的风掀起了沈季瓷额前的碎发，隐隐露出了那道陈年的撞伤凹陷。
沈季瓷被吓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几分坦诚：“我没跟他睡，就只喝了顿酒，他给我买了张机票去美国。”
他望着佟溍劼近在咫尺的眼睛，继续说道，“在美国…边读书边打工，赚的钱，都是干净的。”
佟溍劼听到“干净的”三个字，心脏像是被猛地捶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冯正元信誓旦旦地说给了你一百万？”
“是我拜托他这么说的。”，沈季瓷偏过头，不再看他，声音很低，“这样我妈就能更心安理得地不给我钱了，而我，也不想要她的钱。”
当年，沈季瓷是想跟妈妈断干净的，甚至是跟国内的所有人断干净。
佟溍劼低吼出声，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为什么缺钱不跟我要？”
“你当时…”，沈季瓷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也给不了那么多啊。”
五年前，佟溍劼也才刚满十八岁，虽然家境优渥，佟士桦也疼他，但他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光是吃喝玩乐每天就能花个十几万。
加上高考成绩没达到预期，惹怒了佟士桦，也就直接断了他的零花钱。
一阵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佟溍劼的目光落到沈季瓷的手腕上，那块他送的百达翡丽的手表还在。
沈季瓷即使在最窘迫的时候，在餐厅洗盘子把手都泡发的时候，也从未动过变卖它的念头。
“沈季瓷…”，佟溍劫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他松开了钳制的手，身体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我真的…弄不懂你。”
他向后退开，坐在床沿，肩膀微微垮下：“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结果呢？一声不吭就跑到了国外，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推开房门，看见你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房间里空得像你从没来过。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吗？我像个疯子到处找你，我找遍了所有好友，用他的手机联系你，却都被拉黑…”
“沈季瓷，你没有心。”
“对不起。”
佟溍劼垂着头看向他，问出了那个纠结在心底的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沈歆娴，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是吗？”
沈季瓷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领，抬起眼眸看他，给出了一个清晰又残忍的答案：“是。”
“滚。”，佟溍劼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指甲掐进掌心。
“哎。”，沈季瓷应得干脆，立刻站起身，脚步甚至有些匆忙地走向门口，伸手去拧门把手。
然而，就在门锁即将弹开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身后袭来！
佟溍劼像是被这个干脆的“哎”字彻底点燃了怒火，他一把将沈季瓷狠狠拽了回来，重重地按在冰冷的门板上…
下一秒，带着积压了五年的愤怒不甘，佟溍劼炙热粗暴的吻，落在沈季瓷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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