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泰来的很快,这一次不同上两次,气质上变得忧郁,与之前隐隐有些差别。
相师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问道:“云泰,你怎么了?”
昆仑谷底因为镇魔塔倒塌、螭魔出逃伤人之,禁制变得极其严格,不允许任何神官私自出入。
云泰不让他担心,道:“啊,没事没事,我这一次不过是本体来的,毕竟要保管相师你的神识,我不能也用神识,否则我护持不了啊。”
相师点头,结印施法,不一会儿,另外一个身穿银色铠甲、一袭蓝色衣袍的就是相师的神识了。只不过这个神识,没有自己的意识,双目紧阖,周身琉光运转,圣洁非常。
云泰有一刻失神:“好久都没看见这身战衣了。”
相师道:“我把法力都转移到本体上来了。所以神识不会有动作的,到时候全听你的。”
云泰慨叹道:“哈哈哈,我何德何能呐!要不是碰上这么个机会,我何时何地都轮不上护持你的神识呀!”
相师似乎是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道:“云泰,你对我很重要啊,我现在能相信的人不多,加上你又有本事,现在是我依靠你了,藏起来,快带走吧!”
自从分到凤阁星君手下,虽然他一如既往的认真,努力干活,也没有参与到帝君和旧主的争执之中,旧主也没有逼他站队,但是只要别人都知道他是来自玉蟾宫的,想和他说话都被知情的神官劝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别人见他与争执无关,才愿意和他搭话。但是再没有人说过他重要,他有本事这种称赞的话。
云泰鼻头有些酸,这时候才有时间瞟了眼云端下方,众兵压境的场景赫然在目。
“这这这么多人?”
相师道:“都是东国的难民,如果要阻挡他们,那么必会流血。”
云泰道:“玉京戒杀,殿下你一旦开了杀戒,就回不了头了啊!”
相师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办法了,他们不死卑囚国的人就要死。我会尝试先劝他们回去,如果他们执迷不悟。卑囚国是我的属国,我肯定会先保护卑囚国。”
他从来都不含糊其词,他从来都是言行一致。
云泰钦佩却担忧:“那些难民也是你救过的?”
相师沉重地点了点头。
云泰道:“那只会更遭了,若是显露真身,必会反噬。”
相师道:“所以我不打算显露了。你快走吧。昆仑谷底的事情应该越来越忙了吧?”
虽然之前也挺忙的,但是现在也确实是越来越忙了,可相师怎么洞察的呢,这叫云泰不禁紧张:“我还没说呢?殿下你怎么知道的?”
相师微笑道:“我能感觉到昆仑山似乎出现了很强的魔息。”
云泰索性说了:“是的,之前有一只螭魔逃出了镇魔塔,伤了几个神官。现在正在加驻防御。”
相师闻言,不是很关心,虽然往日里他逢魔必除,但这次他只把关注放在云泰身上:“那你快些回去吧!别叫人发现了!”
你愿意出手帮我,我怎么能叫你再有意外。
云泰走后,卑囚国终于传来了动静。大将百猛率领着明黄色战甲的卑囚国兵士冲了出来,形成两军对峙的紧张局面。守城的士兵见援军到来,十分振奋,士气高涨了不少,擂鼓震天。
卑囚**队中走出一全副武装的士兵,道:“前方何人,敢进犯卑囚国?速派出使者,入我帐中,已全军仪。”
卑囚国做足了军前礼仪,却招来阵阵恶劣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
此举激怒了大将百猛,可他思来想去,认为阵前礼仪十分重要,又派来使去到两军阵前,哪知那来使的脚步还没停下来,即被难民军所射杀。
百猛怒不可遏,便亲自站上城门,敦促身边的副将喊话:“你等是何来历?为何要进犯卑囚国?”
难民军没有回答,却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蚕食卑囚国的周围土地。
相师实在看不过去了,不想让宝贵的时间和兵力浪费在这些小事上面,一个飞身直接掠到城楼上面,朗声道:“他们都是之前的东国难民,猛将军你没听下面的百姓都在议论吗?”
见有外人突然闯入城楼,众兵惊悚。
百猛见到相师,并不意外:“你一个相士懂什么,两军对阵,礼数须全。”
相师怒道:“对方可不会讲究这么多!不要再纸上谈兵了!赶紧排兵布阵!”
这话似乎是说到了心坎中,引得士兵们蠢蠢欲动。敌人已经大兵压境,自家的将军还在研究什么礼数,敢情死的不是他!
百猛道:“这位道长,论行军打仗,难道本将军还不如你有经验吗?国主身体虚弱的时候,你趁虚而入,获得国主信任,可本将军不吃你这一套。来人,把这个扰乱军纪的人给我扔下去!”
相师镇定道:“那你实实在在打过多少场仗呢?”
“你!”百猛被激得目露凶光,打算亲自捉拿相师。
相师语速奇快道:“时间紧迫,我无意与你争执。只不过卑囚国城民的性命都掌握在猛将军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你看,远山头上都站了那么多难民军,他们就是要来侵吞卑囚国的!现在对我们来说,生死攸关!!!若是卑囚国丢在你手上,你百死难赎!!!”
相师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他是不爱做这种事情的,好在他的话终于起了效果,百猛脸色变了变,似乎在认真思考。因为被人逼迫过,所以相师一贯不喜逼迫别人,却没想到威逼的作用居然这么好,他心中暗自苦笑。
于此同时,战鼓急鸣,难民军终于正式发动了攻击。
百猛的视线一下子被拉回了阵前,相师说的不错,国主在他出来之前,已经下旨,必须击退来犯者。失败了国主也不会饶过他的。
难民军想疯了似的冲上前来,一个人叠着一个人,想要上到城墙上面。城上的卑囚国守军往下投石,泼油点火。
无数弓箭从难民军的弓箭队伍中射出,不少还没来的及举起盾牌挡护的士兵,中箭倒地。
难民军中有人说道:“哈哈哈,东国混战多年,我等受益匪浅!”
经常打仗的人时刻紧绷,枕戈待旦,力量和灵敏度比起卑囚**队好上不少。和平安定自然是好的,但是也有坏处,让人沉浸在繁荣之中,看不见四周窥伺的敌人。过得太好的时候,想不到有朝一日跌落凡尘,势必被恶兽啃食。
无奈,讲什么都晚了,卑囚**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相师望着城下的光景,心中大动。无数无辜无知的卑囚国居民既不敢回家,也不敢呆在外面,杀声震天中,年轻力壮的索性抄起家伙,老人和孩子则躲在家里。
相师对着身旁的弓箭手道:“卸一把刀给我!”
士兵愕然不知所措。
百猛正指挥着守城军士如何防御,瞥了一眼,喝道:“喂!你要做什么!”
相师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那弓箭手被卸下佩刀,震惊道:“这个道士的杀意怎么如此浓厚呢!”
敌方一箭对着这弓箭手射来,在穿透他头颅的时候,被相师一把抓住。
弓箭手更加愕然。
箭矢应声而断,相师推了他一把,道:“小心点!”白净的手上没留下擦痕。
百猛似乎终于明白,相师只不过也想要保卫卑囚国,和他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难民军如今急于进城,卑囚国的守军也强烈反击,如今还有城门作为屏障,只要城门不破,那么就完全不算失败。
相师参与着城门的护卫。他在城墙上探出刀来,将意图攀上来的难民军斩手斩脚。果不其然,剥离神识之后,他再也不会遭到反噬了,刀起刀落,酣快无比。
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守军仿佛都受到了鼓舞般的。然而,难民军不只从西城门进攻,他们的人马已经有一部分向着南城门而去。一时间,烽火猛燃,硝烟四起。
难民军就像是疯了一样,他们将城墙视作誓死必须攀登的高峰,攀上来就是活,掉下去就是死,因此形如虎狼,混不要命。剥落神识之后,虽然相师可以以一敌千,但是在人数似乎无穷的东国难民面前,他头一次感觉到深深的力不从心。
就算你坚持有什么用,没有其他人支持你,懂你,你就是孤家寡人,就是其他人针对的目标,唾弃的对象。越坚持不会让事情越来越好,只能让非议和指摘越来越多。
以前的魔息试炼也是,现在的卑囚国之乱也是。终止魔息试炼是为了不让无辜的生灵受到魔息毒害,丧失自我,沦为行尸走肉。解救卑囚国之乱是为了不让无辜的卑囚国人成为难民宣泄情绪的冤魂。
无辜者的无妄之灾,都是一样的。可两件事都如此困难。
相师心中生出了不可名状的恐惧,他担忧且害怕的事情为什么又一次以不同的形式发生?
可笑的是,这一次,他救过的人,居然成为了加害者?
到底是谁错了。他的识海混乱了。
城下难民军一阵疾呼:“快看,快看,城墙这里居然有一个被填补的洞口,好像还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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