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爷。”
樱桃被身后的内侍半推着来到结冰的荷花池边,一看到为首的人,樱桃直接就跪下了:“我……”
樱桃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侯太监亲自来了,也就说明对方知道了她现在在福寿宫的处境。
冰雪的寒意自腿间向她的心底一路蔓延。
最后,樱桃只磕了个头:“求侯爷放过我的家人。”
紫檀木镶玉包金的烟斗,伴随着微弱的红光升腾起袅袅的白烟,不急不缓,慢慢悠悠。
正如烟斗的主人。
侯久成,司礼监正四品掌印太监,内侍之首。
司礼监相当于皇上设于内廷的秘书集团,皇上勤勉的话,他们是很好的帮手。
但当皇上不理政的时候,司礼监的权力就会无限膨胀,因为朝堂的奏章都要经过司礼监的批红盖章,说他们代行天子之责也不为过。
也是因为这样,司礼监才有跟外秘书集团内阁叫板的能力。
而司礼监,又以掌印太监为第一人,完全称得上一声“内相”。
所以说,如今的侯久成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樱桃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怕身为皇太后的亲信,也无法逃脱侯久成的摆布。
“真是没用啊。”
侯久成呼出一口烟:“你也跟了皇太后这么多年,居然还拿捏不住她?拿捏不住就算了,竟然还敢对咱家隐瞒不报?
啧,我还当你有多关心你的家人呢。”
闻言,樱桃惊慌害怕起来,忍不住哭出声:“求侯爷放过我的家人!是我没用!一切都是我的错!侯爷怎么罚我都行,但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樱桃哭地声嘶力竭,一时间心中涌起万般悔意。
或许她在家人被侯久成威胁的那一刻开始,就该向皇太后坦白。
又或者她不该进宫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侯久成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侯久成不耐烦地出声:“我今天过来,可不是听你哭哭啼啼的。
我是想知道,这些时日给皇太后支招的人到底是谁?”
樱桃虽然是皇太后的人,但也不过是个宫女,还不值当侯久成亲自过问。
只不过皇太后这段时间安静地厉害,让他有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以他对皇太后的了解,就该大闹起来,闹地前朝乌烟瘴气才对。
所以,他今天过来在确认樱桃是颗弃子的同时,更想知道皇太后到底听了谁的话,上了谁的当!
樱桃哭声一顿,红肿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侯久成,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给皇太后支招的人?
樱桃的脑子转来转去,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没有。”最后,樱桃只能这么回答。
“哼!”侯久成彻底失去了耐心:“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她醒醒神!”
侯久成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两个内侍压着樱桃的脑袋往雪里使劲摁。
樱桃浑身颤抖起来:“我没有……唔唔……”
冰冷窒息的感觉裹挟而来。
就在樱桃满心绝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一道天籁划破这漫天的冰寒。
“哟,我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宫女的处置,都要劳动司礼监的人亲自动手了。”
冯韵踏雪而来,手里抱着暖炉,看向闻声行礼的侯久成:
“侯内官也是的,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本宫就是了,何必为难我的宫女呢?”
那边,金盏与越盈已经推开内侍,将浑身颤抖不止,半死不活的樱桃搀扶了起来。
侯久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皇太后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
冯韵直接打断对方,声音倏然变地尖利:“不就是你侯久成拿我当傻子戏耍,又拿我当枪使吗?
你千方百计地怂恿我跟前朝的老大人们对着干,不就是想看到内阁吃瘪,好让司礼监压他们一头吗?”
顿了顿,冯韵癫笑了一下:“可他们说地对,我便是垂帘听政又如何?
既做不了女皇,也养不了男宠,还平白无故地惹一身不自在,名声都给闹臭了!”
冯韵收起笑容:“我呀,还是安心做我的皇太后,反正,我已经是这大炎国最尊贵的女人了,不是吗?”
随后,冯韵阴冷地盯着侯久成:“侯久成,看在你帮着皇上的份上,这次我不与你计较。
但你要是再过界,把爪子伸进我的宫里,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你只是皇上的帮手,而我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帮手可以有很多个,而亲生母亲只有一个。
我若真跟皇上了开了口,你猜皇上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你那边?”
侯久成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深吸一口气,他主动认错:“这次都是奴婢的错,皇太后消气。
不管皇太后是听了谁的谗言,但奴婢对皇上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呐!
当年……若不是奴婢帮忙,皇上怕是……”
冯韵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收敛得意之色:“侯内官说的是,论忠心,你是第一人。
我就是气不过,前朝那帮老不死的欺负我,连你这个狗东西也在背后捅我的刀子!”
侯久成赔笑:“唉,奴婢这不也是被逼的吗?皇上被那帮大臣压地死死的,奴婢这是指望皇太后能够为皇上做主,肃清一下前朝。”
闻言,冯韵的脸色顿时不自在起来:“我都被骂成祸国妖姬了,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总之,司礼监的事也好,内阁的事也好,我以后都不管了。
你们要斗斗去,只要我和皇上安安稳稳的就行。”
顿了顿,冯韵仿佛失言般补救:“当然了,以侯内官的能力,肯定能压过内阁那帮老不死的!”
侯久成看了看冯韵的脸色,心中越发笃定是前朝的哪个厉害人物,说服了皇太后不再沾染政事。
一时间,侯久成对内阁那帮老东西的恨意越深。
不过既然皇太后这步棋废了,他也没兴趣再在这里跟对方掰扯。
他朝冯韵行了一礼:“时辰不早了,奴婢送皇太后回宫。”
“不必你送了,知道你是大忙人,你帮皇上好好地办事就成。”
冯韵摆摆手,随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樱桃的家人,都放了吧。
好歹也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我心软,舍不得。”
侯久成一面答应,一面在心里想:心软?舍不得?怕是正想着法子怎么折磨樱桃才是呢。
皇太后这个人,他可看地透透的了。
自以为聪明,实则又蠢又毒。
当年要不是有他在暗中帮衬着,这对母子还想当大炎国最尊贵的女人,和大炎国最尊贵的男人?
做梦!
等冯韵一走,侯久成便不屑地转身。
“福寿宫里的眼线,都撤了。”侯久成叮嘱。
罢了,一个不成事的女人,不掺和就不掺和吧。
这女人要真疯起来,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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