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阳,你说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你去是要送死吗?”纪倾尘先是一僵,随后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她挣开纪阳,手上的力度没控制好,重重把人抵在墙上。
也不怪纪倾尘紧张。她旁敲侧击厄里芬很久了,通过他的行事和周围人的心声完全可以确定这家毫无人性且利益至上,拉她入伙完全是来当一次性炸弹的。
“你是说,你就可以去送死?”
“我们不一样。你的异能克制他,他弄那么一大出戏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要你的命,让以后没人拦住他?他对我好歹是存着利用的心思,哪怕是当炮灰也不会一上来就死。”
“我的异能危险?纪霜,你什么时候编瞎话怎么不讲究了?你一个能反制他异能本源的人,他对你的杀心会比对我小?”
“你怎么知道?”纪倾尘的表情凝固。
“你上次解析晶体我就在旁边,只要没瞎都能发现的了吧?小霜,你自己也清楚吧。你的异能能够反制他,如果想要杀死他你才是那个更好的选择。而我的异能可以排除那种污染的干扰,不会被他控制心智,我去做卧底……”
纪阳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要是往日纪倾尘还能清醒思考时,必然也会认同这番言论。然而,刚刚发生的那些已经无限消磨了她的理智。
如果不是她的私心,早点寻求合作,又或是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事并不是单打独斗就可以成功的。那么她不会傻傻地一个人和厄里芬去周旋,而使这个世界彻底陷入万劫不复,无力回天的境地。
“纪阳,我不需要你为我的错误买单,我自己的债自己还。”
她一把甩开纪阳的手,要朝和厄里芬约定过的地点而去,却没留意到有什么绿色的东西早就在周围蔓延。藤蔓缠住了她的身体。纪倾尘猝不及防之下,被包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茧。
“纪阳你松开,纪诗宁已经找了人来,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你是有多傻逼才要去送这个死。救人救的脑子都坏掉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装得一副悲天悯人,不就是为了让家族对你这个后来者高看一眼,彻底稳固这本不属于你的继承人位置吗?现在你想得到的东西都没了,还要靠一厢情愿干涉别人的人生,你凭什么?人家说不定还更愿意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大概是纪倾尘生来第一次对纪阳说出如此恶毒的话。一长串不带喘的说下来,仿佛她早就把这番憎恶在心中翻炒了无数遍。她看见纪阳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疼,却偏摆出一副更加恶劣的神态。
她本是想借着这一点纪阳分神的时间,用异能直接弄晕纪阳的。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多么糟糕,贸然使用异能很可能会脱离控制重创纪阳的精神,到时候会引起的后遗症不是闹着玩的。
纪倾尘犹豫了,却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手中一柄冰凉的东西。
血腥味在鼻尖绽开,纪倾尘回神时只感觉到手掌上的湿润。
“抱歉。以后不会了。”
在这样温和的话语里,纪倾尘却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殷红一片的掌心。有什么东西透过那柄闪着寒芒的利刃流入她的身体。只一瞬间,她就从纪阳的心声里看到了她的计划。
“纪阳你疯了吗?”明明藤蔓已经因为异能的转移,而无法对她造成多少限制,纪倾尘却依旧待在原地。
“我没疯。霜霜,你也很清楚凭现在的自己连和他同归于尽都做不到。这样贸贸然赶过去,不过是再给他送一个人头罢了。你的两种异能是那人的上位替代,而我的异能使我不会被他控制。如此来看,只要你成长起来完全有能力弄死他,而我是作为那颗打入他内部钉子的最好人选。你也清楚,只不过你不肯承认。”
“你说谎,我怎么可能……”
“你确定要反驳我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最相似的人,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他连你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说辞能说服我吗?”
纪阳看着纪倾尘的眼睛,明明平日里,她这个姐姐是一个傻得有些可爱的小女孩,对她的无理取闹总是无限包容,可现在纪倾尘被她这样注视着,却无端缓了气势。
“和他做交易的也是我不是你,如果出尔反尔,你认为他不会查吗?到时候不过是多送去一条命。”
“不,不会的,他想要利用的只是你的仇恨,而如果有一个拥有更纯粹仇恨的人出现呢?比起从小就受惯了别人白眼的透明人,一个从小善良却被人背刺,猛然从云端跌入尘埃的人所蕴含的仇恨才更加极致。他会喜欢这种不死不休的仇恨的。更何况,这也会成为那个背刺她的人心中无法磨灭的把柄,一旦被撕开就有可能做出最疯狂的事。一箭双雕,不是吗?”
纪阳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那一刻纪倾尘几乎觉得自己看到了同类。可她眼中有的依旧是悲悯。没有任何私欲,她只是从所有条件中分析出一个最好的能避免更多人受害的方案而已。
“但我也说过,厄里芬不会放任你的异能存在,只要你去他一定会弄死你。”纪倾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所以我把异能给你了呀。”纪阳笑着揉了揉她的碎发,“我之前就不断地寻找一个可以让你使用我异能的方式,这样你也不必在人前做一个普通人。你猜怎么着,真被我找到了,那个方法说,只要我重伤而那个继承异能的人精神力强于我,就可以暂时接管我的异能。同时我也可以获得她的一部分能力。”
“你……”
这是纪倾尘第一次体会到快要被气死了是什么感觉。她瞪着纪阳,差点咬碎一口牙。
对方却依旧笑呵呵——用一张比纸还白的脸。
“这很适合我们。也很适合这次的事情。霜霜,带着生命活下去吧,等到我们有能力弄死他的那一天。”纪阳说着又用力抱了抱纪倾尘,“霜霜,从小到大你所有的悲剧我都只能干看着。现在,总得让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你做点什么。哪怕是作为弥补也好。”
随即,她松开了纪倾尘,毅然决然地朝纪倾尘和厄里芬约定的地方去了。
纪倾尘的理智终于在这时回笼。她很想告诉那个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人:不用的,她从未因为那些事怨过她,也从未想过要她弥补什么。她从始至终只恨那个不自量力的自己。
可事已至此,不按着纪阳的安排来也不过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罢了。
趁着丧尸还没赶到,纪倾尘匆匆往纪诗宁曾说的会有人来接应的地方而去。
丧尸很多,期间还有不少厄里芬派来的人,纪倾尘几乎全程东躲西藏,用尽了所有办法,从黑色的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才终于在天明时,看到了那一只把她从尸体堆里刨出来的手。
另一边,纪阳将纪倾尘“背刺”她的全过程向厄里芬托出,并在无意间流露出了对纪倾尘这个罪魁祸首无比的憎恨和自己因为被夺去异能而衍生出的能力。
就如她猜测的,厄里芬相信了,并在看到“她的”异能后毫不犹豫地将她列为重点培养对象,让纪阳一步一步接近了厄里芬统治联盟的大计。
……
至于纪倾尘,那时还是纪霜的她被现在的师傅带走。
“那时候你混在丧尸堆里,不哭不闹,身体还硬邦邦的,害得我和师傅确认了三遍你是不是还活着?为此被他罚了一周课业。”
又有人插话进来。独孤云看起来挺惬意的,虽然挂了不少彩,但表情已经放松下来——看来外面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
“你学艺不到家怪谁?”
他们是师傅姓萧名一,是个相当跳脱的小老头。
明明那时已经两百多岁高龄,却偏还留着一张二十多岁的脸,天天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看似是个世外高人,实际上一开口就暴露。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是撵着干了坏事的独孤云满山头跑。最常见的状态是失踪。
明明在联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萧一却尤爱在深山老林里躲清静。满山种菜,养着一群牛羊鸡鸭和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孩——而且来路都不太正。
独孤云是因为叛逆期干了不少大事,明里暗里触动了联盟老东西的利益。那时他虽然天才,却到底年岁尚小,独孤家也还是联盟新贵,那帮老家伙要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孩,他看不过给人弄回来。
由此开启了鸡飞狗跳的养娃人生。但说实在,萧老同志教人很在行养娃真不行。好在那时独孤云也成年了,脑子清醒,生活也能够自理,有本事可学就行。
但纪霜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可还是个半大孩子。小老太太为此担心好一阵,发现这小孩竟不哭不闹,一天天只玩命似的学习。
卷王要不得,还是这么可爱的娃娃。小老太太的心都快碎了。更要命的是纪倾尘在被萧一捡回来的半年后异能都没半点长进,给孩子快搞自闭了。
纪霜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每天跟那个拼命三郎似的。可异能就跟和她作怪,半点没动静。
明明她能感觉到异能和她的结合没有任何问题,可为什么自己连完全驾驭它都做不到。而若是连这第一步都无法迈出,那之后的那些计划又该如何继续?
她这样岂不是让所有人白死了,如此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最绝望时,纪倾尘甚至打算找一个山沟沟离开算了。
她也的确差一点跳下去了。准确地说是站在悬崖边时,底下石头突然松了。纪倾尘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被一张网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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