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的破空声犹在耳畔。
唰——
利剑归鞘，程鸢边擦汗边道：“怎么取个水这么慢，路上又遇到我娘了？”
听见拱门处的动静，她转身一看，登时愣在原地：“祁小姐？”
很快，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意外的时候，随手放在藤椅上的长剑显得格外刺眼，程鸢想用东西挡住，找来找去没什么东西可用，提着剑扔进了竹林中。
【程鸢小姐姐，我们来啦——】
【哎哎哎？我看到了什么。】
【程鸢小美女会武功，天，她不是走大家小姐路线么。】
【别这么激动嘛，人家是武将之女，会点武功怎么了？】
【笨，之前主播都说过了，程鸢曾带兵出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对哦，时间太久，忘记了。】
【……】
祁灵走到竹林，蹲下身把剑捡了起来，还给程鸢：“这么好的剑，怎么说扔就扔。”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
被撞破隐藏许久的秘密，程鸢一时窘迫，不过面上十分镇定：“祁小姐怎么突然来此，下人竟也没通报一声。”
祁灵笑笑，毫不拘束地坐在藤椅上，为程鸢解惑：“魏小侯爷说，我通过了考验，现在算是自己人了。”
如此简单就通过了，程鸢记得之前也有人前来示好，那人足足三年才成功进入御麟卫。
“恭喜。”她是由衷为祁灵高兴，只不过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此刻，祁灵觉得自己的进度完成了一大半。
“程大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着程鸢，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祁小姐不妨说说看，需要我做什么？”程鸢将剑横在竹子编织的小桌上，刚提起茶壶倒水，忽然想起水已经没了。
“是这样的，我思来想去，只认识你和魏小侯爷两人，魏小侯爷那我行事不便，所以，以后可不可以跟着程大小姐做事？”
程鸢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闻言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茶杯轻易就到了祁灵手里，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壶茶来，倒好又塞回程鸢手里，如此明显的示好，程鸢总该受用吧。
“祁小姐说想跟着我做事。那，表哥怎么办？”其实程鸢想说的是“表哥更想你跟在他身边的”，但这句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只能表达的委婉些。
祁灵一脸疑惑：“这和魏小侯爷有什么关系，跟在你身边，他应该也会放心的。”
“此事还是不妥，我要做的事皆需要武艺傍身，祁小姐并无内力，跟在我身边恐怕会有危险。”程鸢微笑婉拒。
祁灵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她一把握住程鸢的胳膊：“不，程小姐，虽然我根骨不佳，学不了武，可我天生神力，在老家学了些医术，日后一定对你大有用处。”
“军中有大夫，不用劳烦祁小姐。而且祁小姐是找到表哥投名，表哥那里，我做不得主。”观察一番，程鸢确定，祁小姐绝对没有察觉表哥的心思，虽说表哥看似无情，但对祁小姐的不同是能通过蛛丝马迹看出来的，她断不能毁了人家一段姻缘。
又是魏衡？
“你放心，我稍后就会和魏小侯爷说的，他肯定会同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缨儿匆匆穿过角门。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程鸢蹙眉，缨儿一向稳重，怎么这次会如此失态。
缨儿一看就是用了内力加快赶过来的，指着角门外道：“小姐，夫人来了，说要见见祁小姐。”
程鸢终于知道她忘了什么，立即问祁灵：“祁小姐，你是如何进府的？”
“我报了自己的名字，门房的小厮就让我进来了，有什么不妥吗？”看程鸢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还是不太妙的事。
等等，她为什么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很快，祁灵就明白了。
祁灵坐主位下首，被程夫人的眼神看的打了个哆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情况？
“你是月疏吧？”程夫人笑眯眯问。
祁灵点头：“回夫人，正是。”
程夫人看着眼前的人儿是越看越顺眼，这姑娘怎么就长得如此标致，一看就是魏家的媳妇呢。
她紧接着问：“月疏如今芳龄几许，可曾与人有过婚配？”照她猜想，应当是不会，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问一问，果不其然，没有。
程鸢扶额，现在的她是插不上话的。
【怎么越听越奇怪，好像相亲问的问题。】
【主播，程鸢小姐姐的娘亲不会看上你，想为你说一门亲事吧？】
【哎，女大不中留，主播也要嫁出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祁灵无语。
程夫人又提起别的，祁灵没空再搭理弹幕，专心回答程夫人的问题。
“鸢儿性子慢热，不知道如何与朋友相处，这么些年来也只有她表哥一个同龄玩伴。”程夫人叹气，像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所以月疏啊，她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呀，衡儿也不叫我省心，这些年伯母真的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程鸢表情险些没绷住，娘亲，你什么时候如此会演了？
“怎么会。”祁灵连连摆手，为两人解释，“程大小姐心地善良，救济了雪音楼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给了她们活路。魏小侯爷也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恶劣，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闻言，程夫人一把握住祁灵的手，一副遇到知心人的模样：“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这番话果然有效果，祁灵继续安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当然，这都是流言的错，程大小姐和魏小侯爷很好很好。”
程夫人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慈爱地拍了拍祁灵的手：“孩子，叫什么程大小姐、魏小侯爷的，以后就叫他们名字。”
祁灵觉得程夫人的热情有些过了头，在弹幕一水的【哈哈哈】中扯着嘴角：“好……”
等祁灵走后，程夫人拉着程鸢念叨：“虽说户部侍郎官位不高，可咱们也不有门第之见的人，我瞧着月疏丫头就很好，难怪衡儿喜欢，我第一眼也喜欢的紧。”
眼见自家娘亲把祁灵夸上了天，程鸢细细一想，也十分赞同：“女儿第一次见祁小姐的时候，也觉得她十分面善，生不出疏离之感。”
“真的？”程夫人惊奇，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月疏丫头注定要和她们成为亲人的。
“什么事如此高兴？”程父从刚进院内，就听见妻子愉悦的笑声，不由得好奇。
“自然是衡儿的亲事有着落了，我这心哪，也放下一大半呢。”程夫人笑着给程父倒了杯茶，仔仔细细将见了祁灵的事讲了一遍。
程父点头：“若是如此，倒不失为一良缘。”
母亲一时上头无解，父亲可不能也信了呀，程鸢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想要说些什么，程父却拿出一封信件来。
上面盖有外祖家的章印，她看向自家父亲，后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信上说，最近外祖母十分想念程夫人，想让她回去看看。
程夫人鼻头酸涩，眼眶隐隐有泪光闪烁。程父将妻子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岳母想念你的紧，既然如此，你就回去看看吧。”
程夫人有些犹豫：“我身为一家主母，府中上下这么多人，怎能说走就走？”
程鸢抽出信纸，也劝道：“娘放心，家中还有我呢。”
“鸢儿不去你外祖家吗？”程夫人
“娘，我现在该学如何掌家了，您外出正好是一个时机，下次再去见外祖母，我一定好好跟她老人家道歉。”程鸢挽着程夫人的胳膊撒娇。
程夫人对女儿的决定感到惊奇，毕竟以前她可不止一次勒令女儿学习掌家，可女儿偏对这些没兴趣。
“鸢儿说的没错，这件事爹也没有意见，岳母念着你，身为儿女自当以父母为先，你放心去，家里不会出乱子。”
“这……”公爹也同意了，程夫人有些动摇，再加上对娘家人的思念，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咦，我倒觉得你俩今日有些奇怪，像是急赶着我走似的。”程夫人好笑道。
程将军又喝了杯茶，眼睛就是不看程夫人，还是程鸢机灵：“哪有啊娘，这不是想让你早去早回，毕竟我也是会想娘的。”
程鸢虽然不热络，可对她这个娘也会撒个小娇，没什么奇怪的。
她也认同女儿的说法，点点程鸢的鼻头：“好，为了不让鸢儿久等，娘会尽快回来的。”
只是衡儿的亲事，只能等回来再行商论，罢了，也不急于一时，媳妇还能跑了不成？
这些年来，程夫人是真的把魏衡当作半个儿子看待的。
有了父女俩的支持，在收拾一番行李后，程夫人第三日就踏上了行程，一路上数名精兵藏匿相护。
“将你娘安顿好，爹才能安心呐！”程父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心底纵有不舍，也不能在此刻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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