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Alpha的干预结束了。
仅仅只过了一个小时而已，可渡鸦都觉得自己已经站不稳了。
他的手扶在监控室的桌角上，医生不单单只监控诺里斯的状态，他们各有各的忙碌，风风火火地走动着，只有渡鸦的视线始终保持在诺里斯的身上。
模拟 Omega 的信息素开始发挥效用，那屏幕上代表 Alpha 信息素浓度的指数正缓缓下降，而与之相应的，是诺里斯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逐渐有了些许血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可渡鸦只觉得心脏有些闷闷的。
多么讽刺，诺里斯只有通过模拟信息素才可以度过发热期，渡鸦从没有比现在更羡慕能成为一个Omega。
只是下一秒，这样荒谬的想法就被他从脑海中驱散了出去。
他的眼神随即又恢复了冷峻。
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直到 Alpha 的信息素浓度指数稳稳地逐步趋近标准值，在得到进入的准许后，才迈缓缓走进了管控房。
渡鸦的手缓缓伸向那副手铐，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却不及他内心的寒意。、
随着 “咔哒” 一声轻响，手铐解开了，从诺里斯的手腕上滑落，诺里斯的手腕上因为手铐留下的红痕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目。
“走吧。”
“去哪？”
“我的寝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军区，一路无言。
渡鸦拉着诺里斯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走去厨房倒水的时候，才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寝。
什么正当的理由都想不到，似乎一切都只是自己鬼迷心窍做出来的事，渡鸦倒水的手微微一顿，即便自己对情感再木讷，事到如今怎样都发现了，自己对诺里斯不一样的感情。
任何一次口头否定后加速的心跳，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诺里斯的事实。
可也正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和诺里斯在一起的人会是任何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又或许会是军区里的某个Omega，亦或者说，是花崎信。
反正不会是自己。
和注定会分开的人相恋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渡鸦经历了太多次的离别，且几乎每一次的离别，都是此生不再相见。
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地任由自己沉浸于这段情感之中……这样的代价太大。
诺里斯与其他人相恋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渡鸦心脏抽痛。
他回头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诺里斯，他是个很好的人，无论说是外表还是性格、家室，都是联邦几乎一等一的存在。
自己又怎么配站在他身旁。
渡鸦的内心世界再次筑起了高墙。
“喝水。”
他把蜂蜜融化进温水中，端给了诺里斯。
“谢谢上将。”
Alpha刚从干预治疗中走出来，脑袋有些昏沉。
“毒素应该就是针对Alpha信息素分泌的类型，发热期过后的各项指数都回归了正常数值，之后的身体各项指标应该都会逐步恢复正常。”
“意思就是说，我后期还是可以参加特战队的考核是吗？”
让渡鸦没想到的是，诺里斯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
“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了，你也知道，联邦军部有很多组成……”
“我一定要进入特战队。”
诺里斯打断了渡鸦的劝说，语气是少见的严肃。
“你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诺里斯的脸色很差，大病一场后的虚弱让他变得有些偏执。
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渡鸦在一起。
父亲现在已经向他坦白了态度，现在的诺里斯只有这一种方式能够让兰德尔闭嘴了。
蜂蜜水泛着微微的甜味，诺里斯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那么上将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只是觉得你需要静养，这里比在新兵寝室楼和医院更好一些。”
渡鸦表面看似平淡，内心早就焦虑起来，他顺手拿过茶几上的平板，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划动着，同样的一份文件在屏幕上打开又关上。
“没有其他原因了吗？”
诺里斯向着渡鸦的方向前倾了身子。
渡鸦别过头，避开诺里斯探寻的目光，声音冷硬得如同寒夜的冰棱：“还能有什么原因。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离开。”
诺里斯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狠狠扇了一巴掌，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空杯子差点滑落。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渡鸦，似乎想要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找回往昔温柔宠溺的影子。
可他只看到渡鸦紧绷的下颚和刻意疏离的眼神。
“你让我走……” 诺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明那天您都主动亲了我，明明易感期的时候你也陪着我！为什么又让我走？”
诺里斯的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像是一只被主人无故驱赶的受伤幼犬。
渡鸦哑口无言，呆愣地看着已经息屏了的平板。
“上将，如果您不愿意和我一起的话没关系啊，您可以不用给我希望的。何苦这样勉强自己，也折磨我……”
渡鸦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诺里斯临近崩溃的异常，他只是像以往一样看着自己，嘴角上翘微微笑着。
只是笑着笑着，诺里斯的嘴角再也不受控制地地垂了下去，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眼眶逐渐变得通红。
原来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中都带着空寂。
渡鸦刚向诺里斯伸出手，一滴泪水就这么夺眶而出，砸在了他的掌心。
那滴泪水烫得渡鸦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灼伤了一般，他下意识地猛地缩回了手。
四周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窒息。
渡鸦就那样僵在原地，掌心托着那滴滚烫的泪水，似乎还残留着那滴泪的温度。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诺里斯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流淌，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那耸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破碎。偶尔有不小心发出的微弱呜咽，在这狭小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撞击着墙壁，又反弹回来，重重地砸在两人的心上。
“不是不愿意……” 渡鸦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却让诺里斯再次燃起了希望。
“上将，求您爱我。”
诺里斯低声的哀求仿若一道利剑，直直地刺进渡鸦的心窝，让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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