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执衡看着对方逃避闪躲的眼神,心中那股莫名的滞涩感愈发清晰。
他并非想劝对方行善,他居住在魔兽之森当中,杀过的魔兽亦不在少数。
只是不理解,既然于心不忍,为何不转身离开,既然选择留下,又何必惺惺作态?
在他看来,一件事要不要只取决于心,想,就去做,不想,就离开,这种夹在中间反复犹疑的行为,既无用,又可笑。
他想来巫州为养母报仇,于是便来了,无论这前方是什么刀山火海。
绝不在心的对面,哀叹命运不公。
轩辕执衡迎着他的目光,心中微凛,他面上不显,含糊道:“随便说说而已,不行吗?快走吧,磨蹭啥。”
他用许十二的语气把话题揭过去。
后来的事情模糊又含混,许是年幼,也许是轩辕执衡很多事情都不和他说的缘故。
他对很多东西都知之甚少,也不清楚他心中的盘算和打量。
只记得,轩辕执衡去了巫州的选拔赛,那是巫州每四年一度的人才选拔,前十名拥有前往学院学习的机会。
那日的喧嚣仿佛隔着水幕传来,含糊不清,他只能感觉到轩辕执衡周身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识海中蔓延,那天的他也出奇的安分。
视线透过轩辕执衡的眼睛望出去,擂台高筑,人声鼎沸。
他们对面的,正是那位锦衣华服,眉眼倨傲的云家公子。
比试开始。
云家公子手段尽出,法宝灵光乱闪,攻势凌厉,可轩辕执衡的动作更快,更狠,更直接!
他像是早已演练过千万遍,身形如同鬼魅穿梭,精准地避开所有攻击,手中的剑化作一道冷电,直刺过去。
没有多余的颤抖,亦没有华丽招式的对轰。
只一击。
当银霜再次入鞘之时,云家公子脸上的倨傲凝固了,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僵硬在脸上的表情随着生命迅速流逝,而变得灰败,他至死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取他性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
全场哗然!
虽说擂台上的规则是,死生不论,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敢在巫州,众目睽睽之下,悍然击杀云家的公子!
轩辕执衡面无表情走下擂台,任由那具身体软倒下去,没有多看一眼。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物件,被他紧紧攥在掌心,那是一枚被打磨得光滑锐利的雪狼牙齿,用一根皮绳穿着。
“站住!”
“小畜生你!……”
云家席位那边,瞬间爆发出惊怒的吼声,几名云家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周身灵力暴涌,当即就要冲上台。
现场一片混乱,惊呼声四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看台主位上,一位云家管事模样的老者却厉声呵斥道:“够了!还不嫌丢人吗?”
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是怒极,但今日是巫州大比,众目睽睽,规则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若因自家公子身死当场报仇,云家日后在巫州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将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那管事长老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死死盯着轩辕执衡的背影,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选拔继续!一切……都等赛后再说!”
就在这时,已经快要走下擂台的轩辕执衡,却忽地回过头来。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越过喧嚣的人群,只是朝着看台上那些强压怒火的云家高层看去,那些人的脸庞五一不是扭曲变形。
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没有被威胁的恐惧。
只是一片沉默,近乎残忍的冰冷。
林栖云透过他的眼睛,也看见了这极具讽刺性的一幕——
他们原本是那般喜悦,那般笃定,庆祝着那铸就在累累白骨之上,属于家族的未来辉煌。
他们的愤怒,何其可笑?
轩辕执衡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用那双冷寂的眼睛,最后扫过那些虚虚伪而愤怒的脸,仿佛要将这一幕牢牢烙印在心底。
阳光灼眼,刺得人眼睛微闭,瞧不真切,明暗交错间,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印入林栖云的眼帘。
那道疤,从左额角斜劈而下,就像是盘踞在脸上的蜈蚣,粗暴的将那张脸一分而二。
轩辕执衡转身离去。
剑鞘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林栖云被这光芒照到了眼睛,眼一闭,他就又回到了这山洞之中。
冰凉的石壁触感将他从那段属于轩辕执衡的记忆中猛地拽回。
意识回笼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疑问,在他心湖中激烈碰撞。
为什么那个年幼的自己会出现在轩辕执衡身边?他的父母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吗?
林栖云穿越过来之前,才和他们见过面,而且好像是车祸去世的。
林栖云是出过车祸,但是车祸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父母也毫发无伤。
除此之外,他终于见到了自己附身的这柄宝剑,最初的样子,比巫州锻造炉的时候还要早。
这个时候的他,是寄居在轩辕执衡识海中的魂魄,为什么现在又会变成这把剑呢?
这里的大长老,和书里的描述又一模一样,那他们前段时间在巫州斩杀的那个长老,其实不是真的大长老?
这些纷乱线索的背后,似乎都指向一个更深的谜团,那送他来此地的神秘存在,说他与这个世界的渊源,难道就是他与轩辕执衡这早早就埋下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数个疑惑,找不到头绪。
他仿佛置身与一片浓雾之中,只能凭借偶尔闪回的片段记忆窥见一丝,却始终无法看清全局的真相。
唯一确定的是,他与轩辕执衡,绝非简单的相遇,他们的命运,在很久以前,或许就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捆绑在了一起。
而想解开这一切,他必须找回更多属于自己的记忆,也必须紧紧跟在轩辕执衡身边。
他所有谜团的核心,链接过去和未来的钥匙都和对方息息相关。
心头的纷乱因这个目标而稍稍安定,林栖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暂时误解的疑问压下,将注意力转回现。
这一凝神,他才猛地察觉不对劲。
轩辕执衡……怎么还没有醒?
他不敢惊动,深怕出什么差错,脑海中的疑惑一时之间也得不到解答,只能站身来观察着这洞穴中的情况。
这一观察就不得不注意到这里最醒目的存在,只见冰床上身影寒雾缭绕,墨色的长发顺势,流淌到冰枕上,衬得那张与轩辕执衡一般无二的脸庞愈发苍白。
这人又与轩辕执衡有什么关系呢?
“栖云。”
林栖云心头一跳,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怎么傻住了?”轩辕执衡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正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神采已然回归。
林栖云此刻哪还顾得上眼睛冰床上那个来历不明的“轩辕执衡”。
他几乎是瞬间,三两步跑回到轩辕执衡身边,打量着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如何?”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纯粹的担忧。
轩辕执衡的目光扫过他急切的脸,顿了顿,“无妨,想起了一些事。”
“真的?!我也是!”林栖云脑海中浮现出记忆最后看到的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那……那个大长老……”
“杀了。”轩辕执衡回答得干脆利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
林栖云心头一震,那他们前段时间在巫州遇到的那个大长老,难怪对不上号。
因为书里写的那个,已经死了。
轩辕执衡眉头微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看林栖云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笑了一下,“有什么想说的,回去再聊。”
他说着,目光再次投向那寒气缭绕的冰床,以及床上那具与他容貌别无二致的躯壳。
在林栖云疑惑的注视下,轩辕执衡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冰床前,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灵光,指向那具躯壳的丹田位置。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指尖在对方丹田上,还未靠近,便相是触及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手腕微动,缓缓向外牵引。
随着他的动作,一枚指节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磅礴灵力的内丹,就被他取了出来。
林栖云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我们取他内丹不会有事吧,”
轩辕执衡握着那枚冰冷的内丹,感受到其中与他同源,却又更精纯的力量,低声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无需忧心。”
林栖云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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