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风暴中心的“渣男”与迟来的录音**
陆沉那句冰冷刻薄的“画得真丑”,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捅穿了林晚摇摇欲坠的自尊,更在围观人群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我的天!陆沉居然这么说?!”
“好渣啊!当众羞辱?!”
“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心跳声吗?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就说嘛!沈静仪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儿媳妇?肯定是玩玩的!”
“林晚也太惨了吧……被人当猴耍……”
“活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不堪的议论如同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僵在原地的林晚。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世界的声音仿佛被彻底抽离,只剩下陆沉那句“画得真丑”在脑海里无限循环,尖锐刺耳。她看着陆沉冷漠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苏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怜悯,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幸灾乐祸或同情鄙夷的脸……巨大的耻辱感和被背叛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晚晚!”唐果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她像头发怒的小狮子,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冲到林晚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对着陆沉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陆沉!你个王八蛋!人渣!混蛋!我跟你没完!!”她又恶狠狠地瞪向苏瑶:“还有你!苏瑶!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苏瑶面对唐果的辱骂,只是微微蹙了蹙秀气的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委屈,轻声对旁边的人说:“阿沉他……可能是心情不好。大家别议论了,给林晚同学一点空间吧。”她这番“善解人意”的话,更是坐实了林晚的“痴心妄想”和陆沉的“始乱终弃”。
人群在指指点点中渐渐散开,留下林晚像个破碎的玩偶,被唐果紧紧搂着,浑身冰冷,止不住地发抖。速写本散落在地上,那些曾经珍藏着甜蜜心事的画稿,此刻成了最刺眼的笑柄。
“晚晚,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唐果捡起散落的画稿,胡乱塞进书包,半拖半抱着将失魂落魄的林晚带离了风暴中心。
**陆沉的“自毁”与周屿的愤怒**
陆沉几乎是逃离了现场。他快步冲进空无一人的男厕所,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洗手台上!
“砰!”一声闷响,指关节瞬间破皮,渗出血丝。剧烈的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那如同被撕裂般的钝痛。他大口喘着气,眼前不断闪过林晚那张惨白绝望的脸和她眼中碎裂的光。那句“画得真丑”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亲手将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用最残忍的方式,斩断了她可能还残存的一丝念想,也彻底坐实了“渣男”的骂名。但只有这样,才能让苏瑶和母亲暂时放松警惕,以为他们的离间计成功了,以为他真的厌弃了林晚。只有这样,林晚才能暂时安全,不再成为她们下一个更恶毒阴谋的目标。
代价是他的心在滴血,是他可能永远失去靠近她的资格。
“陆沉!你他妈给我开门!”周屿愤怒的吼声和砸门声在门外响起。
陆沉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周屿像头发怒的公牛冲进来,一把揪住陆沉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你他妈刚才说什么?!‘画得真丑’?!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你看不到林晚当时什么样子吗?!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陆沉任由他揪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疲惫:“放开。”
“放开?我他妈真想揍死你!”周屿气得眼睛都红了,“老子费劲巴拉帮你修MP3传录音,不是让你这么糟蹋人家姑娘的!你知道唐果刚才看我的眼神吗?像看垃圾!老子的一世英名全被你毁了!”
“这是保护她最快的方式。”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保护?你管这叫保护?!”周屿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是在把她往死里踩!你没看到苏瑶那个得意样?她巴不得你这样!”
“我知道。”陆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所以,我要让她们以为彻底赢了,以为我已经‘厌烦’了林晚。只有这样,她们才会暂时收手,不再针对她。苏瑶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表现得足够‘混蛋’,足够‘识时务’,林晚就能喘口气。”
周屿愣住了,揪着他衣领的手松了些力道:“你……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陆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以为我想看她那样?”他推开周屿,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破皮流血的手背,仿佛这样能冲刷掉心头的剧痛。“周屿,帮我个忙。”
“什么?”
“想办法把这个,交给林晚。”陆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U盘,塞到周屿手里,“什么都别说,也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就说是……你捡到的。”
周屿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U盘,又看看陆沉苍白而隐忍的侧脸,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用自毁的方式,给林晚争取一个暂时的安全区,同时,又用这种方式,传递他无法亲口说出的解释和……心意。
“操!”周屿低骂一声,握紧了U盘,“真他妈憋屈!行,这事交给我!但你给我记住了,欠老子一个天大的人情!还有,唐果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搞定!老子现在在她眼里估计跟你一样渣了!”他愤愤地踹了一脚门框,转身走了。
**器材室的“意外”与迟来的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明德高中关于“陆渣男”和“林可怜”的议论甚嚣尘上。林晚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像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迅速枯萎下去。她不再戴那副白色的耳机,MP3也被她锁进了抽屉最深处。她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陆沉的地方,甚至连天台都再也不去。
唐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对陆沉和周屿的恨意达到了顶峰,看谁都觉得是沈静仪的走狗。
周屿一直在寻找机会。林晚身边总有唐果这个“护法”,他根本没法靠近。直到这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
林晚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发呆,唐果被老师叫去帮忙搬器材了。周屿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
“咳,林晚同学?”周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林晚抬起头,看到是周屿,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疏离,像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她站起身就想走。
“等等!别走!”周屿连忙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飞快地塞进她手里,“这个!拿着!别说是我给的!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电脑听听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关系到……呃,关系到你的清白!”他语速极快,生怕林晚拒绝。
林晚看着手里那个冰凉的小U盘,又看看周屿一脸急切又带着点紧张的样子,眉头紧锁。清白?什么清白?她和周屿根本不熟,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我……”
“别问!听了你就知道了!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尤其是唐果!”周屿说完,像做贼一样飞快地溜走了,留下林晚一个人握着U盘,满心疑惑和不安。
她握着U盘,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不该相信周屿,他可是陆沉的好兄弟。但“清白”两个字,又像魔咒一样吸引着她。她犹豫再三,最终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进了相对安静的计算机教室。
打开一台电脑,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今天的日期。
林晚的心跳莫名加速。她戴上机房廉价的耳机,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播放。
耳机里先是一阵细微的电流声,然后传来了两个清晰的、压低的女声对话:
> **苏瑶(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但语气冰冷)**:“东西放好了吗?”
> **一个陌生的女声(有些紧张)**:“放……放好了,苏小姐。就塞在林晚书包侧袋里,很隐蔽。她肯定发现不了,等明天……”
> **苏瑶(打断)**:“做得干净点。明天体育课人多眼杂,你只需要‘不小心’撞掉她的书包,让那个本子掉出来就行。记住,要‘自然’。”
> **陌生女声**:“是,是!苏小姐放心!那……您答应我的……”
> **苏瑶(轻笑,带着一丝轻蔑)**:“放心,市三好学生的名额,还有推荐信,少不了你的。管好你的嘴。”
> **陌生女声(谄媚)**:“谢谢苏小姐!谢谢苏小姐!”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晚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死死地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来如此!原来速写本根本不是她“不小心”掉的!是苏瑶!是她买通了人,故意将本子塞进她书包,又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意外”,让它掉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当众出丑,为了彻底毁掉她和陆沉之间那点微弱的可能!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沸腾!苏瑶!那个看起来优雅完美的千金小姐,背地里竟然如此恶毒!
就在这时,机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唐果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带着哭腔:“晚晚!不好了!陆沉……陆沉他……”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摘下耳机:“陆沉怎么了?!”
“他……他在体育馆后面的器材室……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唐果的声音带着惊恐,“好像是……是隔壁职高那群混混!听说是有人花钱雇的!周屿刚冲过去,让我来找你!”
器材室!混混!花钱雇的!流血!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林晚心上!苏瑶?!是她?!因为她让陆沉当众“羞辱”了自己,所以苏瑶恼羞成怒,雇人报复陆沉?!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和屈辱!林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猛地推开椅子,像疯了一样冲出计算机教室,朝着体育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么疏离!什么决裂!什么“画得真丑”!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沉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她跑得那么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开。右耳里仿佛又响起了他当众宣告的那句“怕你听不见心跳声”,此刻却变成了最尖锐的恐惧——她怕!她怕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体育馆后面那间堆放杂物的器材室,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昏暗的光线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林晚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手,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昏暗的光线下,陆沉靠在一个破旧的跳马箱上,额角破了一大块,鲜血顺着眉骨流淌下来,染红了半边脸颊和白色的校服衬衫领口。他的嘴角也破了,颧骨处一片青紫。周屿正半跪在他旁边,用撕下来的校服下摆笨拙地按着他额头的伤口,地上还躺着两个哼哼唧唧、同样鼻青脸肿的陌生男生,显然是动手的混混。
陆沉看起来很狼狈,白色的衬衫沾满了灰尘和血迹,额角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凶狠和疲惫。看到门口出现的林晚时,他眼底的凶狠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狼狈所取代。
“林晚?你……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地想直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林晚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她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死死地锁在陆沉脸上那道刺目的伤口和流淌的鲜血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器材室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灰尘味,周屿按着陆沉伤口的手僵在半空,地上两个混混的呻吟也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林晚一步步走了进来,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她走到陆沉面前,无视了周屿惊愕的眼神,也无视了地上那两个混混。
她的目光,只落在陆沉脸上。
然后,在陆沉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林晚缓缓地、颤抖地抬起了手。她没有去碰他的伤口,而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他紧抿的、带着血痕的嘴角。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和微咸的血迹,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疼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陆沉的心上。
陆沉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却固执地触碰着他伤口的女孩,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恐惧,所有精心构筑的冰冷伪装,所有自毁式的保护计划,在这一刻,被她滚烫的眼泪和颤抖的指尖,彻底击得粉碎。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不疼”,想说“你怎么这么傻”,想让她离自己这个“危险源”远一点……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叹息。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器材室里,血腥味似乎淡去,只剩下少女压抑的啜泣声和少年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屿默默地松开了按着伤口的手,悄悄退开一步,看着眼前这一幕,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
风暴似乎暂时停歇,但更大的漩涡,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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