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至卷发少年的肩上，还未有一息，便像是被那赤红的围巾灼烫到了一样，融化成了晶莹的水。
恍惚间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雪。
“今年的雪，下的很晚啊……”
忍界大战一日未歇，争斗便一日不停。
相传在战国时期，在每个冬季第一场大雪之后就是忍者的休战期，休战期内就算是互相敌对的忍族，在热闹的集市上碰见了，也只会互相出言嘲讽几句，而不会再大打出手。
可今年的雪来的如此之晚，就算真有休战期，恐怕也得不到多久喘息……毕竟，马上就要立春了啊。
年关已过，大人物们似乎都在这个时候较起了劲，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身边人一个个死去，又一个个被迅速填补上。
宇智波止水到底是没来得及向同族询问有关『赤羽前辈』的事情，在那次偶然间的交谈后不久，与自己相熟的同族、那位沉稳却很富有正义感的青年就牺牲在一场平平无奇的任务当中。
对此他已经麻木了，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现在的火之国就像是个将倾的大厦，忍者则是苦苦支撑的支架。
如果因为能力不足而被折断，就会有新的人接过他的职责，继续顶上去。
好在自己是其中稍微坚固一些的承重柱，只要自己多出些力，其他人的压力就能再少一些。
他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出任务了。
前段时间止水正式晋升成为特别上忍，这个职称似乎有被特意压制过，当时大蛇丸大人对他露出的笑容有些别样的意味，但宇智波止水只是默默行礼，向木叶表达忠心。
或许是因为前些时日，西部战区出了一位“打破成为上忍的最小记录”的旗木卡卡西，因此大蛇丸大人为了避免他出风头，没有批准他的上忍申请，转而压制为“特别上忍”？
那笑容，是对他的青睐和欣赏吗？一向冷酷的大蛇丸大人，也会爱护部下的羽翼，对自己费些心思吗？
族人明明有提醒自己，小心别落到大蛇丸手里、别落单被大蛇丸抓到……之类的。
为什么自己会得到大蛇丸大人的另眼相看，因为自己觉醒了万花筒吗……不，这应该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才对。
难道说，因为这条围巾……？
【先借给你，下次见面记得还我。】
【你的实力很强，不必妄自菲薄。】
赤羽前辈——比起木叶赤羽这个称号，她似乎更喜欢别人直呼她的名字，雨。
与她的交流是如此短暂，但每一句又那样难以忘怀。
在自己冷到浑身控制不住地痉挛的时候，前辈她解下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上。那是失去了父母之后，唯一感受到的真实的温暖。
听说她后来被大蛇丸大人收为了弟子……真替她感到开心。
真的开心吗？
前辈刚成为大蛇丸大人的弟子，就被调离了北部战区，约定好的下一次见面变得遥遥无期。
忍者对于任务不应有偏见，可如果见到某人能让自己感到开心，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遗憾或是期盼呢？
“……又在乱想了。”
少年轻声叹气。他最近总在一个人的时候发呆，好在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任务之外。
现在他已经回到了木叶营地，正在接受检查，准备稍后去交付任务。
“打扰了——”
宇智波止水熟练地施展瞬身之术，出现在交付任务的场所，也就是指挥官的营帐。
大蛇丸大人不在。
“临时出去了吗……”
正常情况下自己可以放下任务卷轴，去休息一会，做点放松的事情，反正回执卷轴里面也写明了任务经过，述职的人在不在其实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止水觉得自己还是跟大蛇丸大人交代一下比较好。
——————————————
营地外围的校场传来交战的动静。
这处场地一般被用作忍者之间的决斗场，在任务间隙或是负伤后的复健过程中，就会有相熟的木叶同伴在这里切磋技艺，自由武斗。
而且因为是难得的“娱乐节目”，有人在此战斗总会吸引许多闲人围观。
宇智波止水自己也在此处与同族切磋过，自然明白正常情况下会有多少人聚在这附近，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周边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果然是因为在里面活动手脚的是大蛇丸大人本尊吧。
远远还未到达校场附近，宇智波止水就轻易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止是忍术和体术，他本身的观察和判断力也完全不逊于任何一位合格的上忍。
“唔！这股杀意……”
真不愧是大蛇丸大人，就算是切磋时逸散的杀意都有这等压迫感。
宇智波止水立刻放慢脚步，原本匆匆的身影悄然收敛气息。如果他的贸然接近导致校场内切磋的两人分了神，未免有些扫人兴致。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大蛇丸大人拿出认真来对待这一场切磋。难不成是在西部前线，与大蛇丸大人同为三忍之一自来也大人过来了？
听说西部战区发生了些不太妙的情况，还跟尾兽有关……五大国如果把人柱力投入战场，届时混战造成的伤亡又会不计其数。
战争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少年把任务卷轴抱在怀里，抬起手腕轻轻触摸自己肩颈上缠绕的赤色围巾，好像这样才能让他无悲无喜的心情稍微好受些。
他想要亲自面见大蛇丸还有另一个原因，昨日大蛇丸在发布任务给他的时候，如有所指地提了一句话：
‘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小止水，不过宇智波若想获得更多，总要拿出些诚意才行。’
当时止水心中一沉，隐约感觉到大蛇丸的话在暗示他些什么，可他没办法也没资格做出回应，因此只是公事公办地回应道：
‘宇智波止水服从命令，一切为了木叶和火之国。’
在等待大蛇丸的回复时，止水垂着脑袋，只觉得自己心的心跳一声沉过一声。
嗵嗵、嗵嗵，像是等待宣判。
战争还未结束，四代目火影的预备人选也远未公布出来，就算大蛇丸大人真想获得什么支持，也不应该跟他这个宇智波一族的小辈讲才对。
难不成，这句话其实是三代火影对宇智波的敲打？他需要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报告给富岳族长吗？
而出乎止水的意料，在这窒息一般的等待中，大蛇丸忽然轻轻笑出声来。
冰凉的手落在少年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止水君不必紧张，闲聊而已。说起来，等这次任务回来，我也该给你安排一个新的搭档了。’
与之前的压迫感相比，这轻轻拍肩的动作堪称如沐春风了。
如果其他木叶忍者在场，恐怕眼睛都会惊掉出来。近期战事吃紧，大蛇丸大人脸上一直是阴沉和冷笑两种表情来回切换的，常常让一众属下噤若寒蝉。
哪里会有态度如此之温和的模样？！
宇智波止水也是心中震惊，他自认为没有值得指挥官区别对待的价值，就算因为实力原因能得到些许青睐，但也不至于和颜悦色到这种程度。
是因为其他原因，让大蛇丸大人最近心情很好吗？
后来止水也没多说什么，就按照指挥官吩咐的去执行任务了。
对于新的队友，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不管是同族也好，还是其他忍族的同伴，只要相性合适，能共同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刺耳的刀剑碰撞声将他的思绪收回。
皮肤粗粝的通灵蛇从地底钻出，裹挟着飞沙走石，将决斗场地分成左右两半。然而就在这密不透风的万蛇之阵里，两道身影极快速地穿梭着，泛着光的长刃互相碰撞拼杀，鸣响不绝。
大蛇丸大人在与谁战斗？
自来也大人并不是擅长使用刀剑的忍者，那道身形也如鬼魅一般灵动无比，虽然身材匀称，但绝不是自来也那样壮硕的类型。
宇智波止水后背贴紧一棵半米粗的树，悄悄探头去看，只见大蛇丸先一步从万蛇杀阵中倒退出来，面色苍白的男人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揩去一丝意外受伤的血迹。
随后，竟愉快地大笑了两声。
“不错，不错，看来是我对自来也太刻薄了些。”
话音未落，只见无数道几乎同一时刻泛起的寒光，如同忽然间绽放开的花瓣，层层叠叠、密不可分——
扬起的沙砾让视线受阻，宇智波止水只觉得这一招有些眼熟，跟自己的幻影瞬身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后暴动的通灵蛇被同一时间斩断，通灵之术解除的烟雾立刻弥漫了半场。
被破解了招式，大蛇丸完全不见恼怒的模样，脸上全然是得意的满足之色。
一个比止水预想中还要娇小的身影自烟尘之中缓缓走出。
“老师可不要乱扣帽子，我只跟自来也大人学了几招风遁——”
少女翻动手腕，风属性查克拉附着在剑刃上，她只随意地一挥，剑气便如飓风般将整场的烟尘搅散了去，视野一下子变得空旷开来。
她的面容，她金色的发丝，还有那明眸皓齿也一同暴露出来。
“！”
宇智波止水的心跳瞬间停歇，片刻后又仿佛春雷一般在他两耳之间炸响。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结印，下一秒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止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明明非常想见到那个人，可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瞬身躲到了无人的地方。
心脏在胸口中剧烈地震颤着，几乎要让自己产生耳鸣。
是她……她终于回来了！
欠她的谢意，还有尚未归还的重要之物，都有机会如约交付了——
想要了解她的那份心情，也终于，能够得到疏解了吗。
“前辈……”
捂着胸口，宇智波止水喃喃念叨着，却不知自己嘴角不经意地翘起，脸上已是爬满了红霞。
——————————
风遁，在查克拉属性中属于切割能力较强的一类，跟刀术相辅相成，是自来也口中“很适合你”的属性。
在自来也拿查克拉试纸给你之前，你甚至不知道每个人的查克拉属性是天生固定的，更不知道原来并不是学会结印就能放出来各种属性的忍术。
你在第零班接受到的培训中，并没有讲太多理论相关的知识，你见大多数人都在学习后能够掌握三身术，便以为所有的忍术都是学懂了就能施展的。
难怪你先前偷偷模仿敌人的土遁结印，却没能施展出来，你还以为是自己的结印方式不够准确。
方方正正的查克拉试纸在你手中断成两截。
自来也大人说，你的属性是风，自由而无拘束的风。
“老师不让我用禁术战斗，弟子自然是听从……现在换了战斗方式，不知老师可还满意我这段时间的进步？”
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对像你们这样的师徒了。哪有老师给个方向、给些约束，就让弟子自己去摸索成长的，但你偏偏就适应了这种教学方式，理直气壮地走出了自己的路。
从曾有一面之缘的宇智波止水那里领悟来的分身攻击招式，你又在自来也的帮助下成功完善，原本出于敬意想让自来也大人帮忙命个名，结果自然是不忍直视……
『幻影·三千世界·无敌闪光斩』……你绝不会把这种名字喊出来的。
以至于你现在假装这一招并没有名字。
在旁人来看，也只是普通的借助多重影分身所施展的刀术罢了。
这一招从数量上，弥补了你被大蛇丸限制使用的那一部分力量，并且加入进来的风属性查克拉也充实了你的战斗方式。
这三个月，你成功从纯体术型(刀术型)忍者，转型成为了忍体双修的忍者。
如今，面对老师释放的杀气，你甚至能在身体保持微微颤栗的状态下，依旧拿出与平常无二的状态来应战。
大概是得益于直面过三尾的恐怖查克拉吧，在那之后，任何杀气都无法使你失去行动能力。
大蛇丸满意地拍了拍手：
“不错，看来我的教导你有听在心里。”
他已经连说三个“不错”了，看来是真的对你很满意。
谁能在面对尊敬之人的夸奖时，不发自内心感到愉悦呢。
你又不是什么天真自大的小孩，你当然清楚地知道——你之所以在西部战区受到自来也和纲手的照顾，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比较讨他们喜欢，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大蛇丸写的那封信。
你跟大蛇丸做了交易，他会成为火影，而将“火影之弟子”的荣耀带给你；而你要倾尽所能去成长，去支持大蛇丸老师，去做他引以为傲的优秀弟子。
现今为止，你还未能为老师做些什么，老师却已经把“利息”给了你。
收起剑，微微仰起头，你看向那笑意盈盈的阴柔男子。大蛇丸跟自来也、纲手同为木叶三忍，性格特点却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你可以跟自来也大人拌嘴，可以跟纲手大人撒娇，可面对大蛇丸老师的时候，你不自觉就会收起自己孩子的一面，努力把自己最优秀的模样展露出来。
老师对你的好，不全是因为“交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讲究等级制度的木叶忍村当中，你已经被绑到了大蛇丸的船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大蛇丸抛出橄榄枝、“引诱”你的结果。
收你为徒，对他来说的好处远远没有你向他拜师所得到的好处多。
至少现阶段是这样的。
可大蛇丸依旧对你很好，说他拉拢人心也好，说他“善心”泛滥也好，归根结底，你承了他的情。
你会尽你所能，成为他的骄傲。
“老师，刚才多有得罪。”
你指的是刚才剑气划伤大蛇丸脸颊的事情。尽管那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痕，但你伤到了老师，这也是事实。
如果大蛇丸没有抱着测试的心态，对你留手，你是绝对不可能伤到他的。
言语太过单薄，你想了想，从腿上的忍具包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ok绷来。
那是纲手大人塞给你的小玩意之一。你捏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靠近大蛇丸老师，然后献宝一样把手举起来。
“……”大蛇丸原本想说无妨，可看着你举起创可贴、满眼期盼和关切的样子，他轻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这孩子……变了。
是自来也和纲手改变了她，还是，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过来吧，难道你想让老师自己贴？”
大蛇丸睁开眼，金色的眼眸低垂着，不等他再有所表示，温热的小手就贴上了他的脸颊。
你被尾兽查克拉灼伤的皮肤早就好了大半，于是在回来的路上你就提前拆了双手的绷带，只保留了缠绕脖颈的那部分。
大蛇丸自然看到了你脖子上一圈一圈缠绕的绷带，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下移，在这个距离下，他才看到你衣领里面戴着纲手的那条初代查克拉吊坠。
猜中了吗，纲手她……或许振作了一些？
令人愉快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撞上来，饶是大蛇丸也忍不住在嘴角汇聚了些笑意，连刚才被宇智波的毛头小鬼偷窥的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也正因如此，他没注意到你贴在他脸上的创可贴有些特别。
是粉色的、画着小小樱花的少女款式。
【tbc】
画外音：
纲手(临行前)：蛞蝓是带不了了，我要给我外甥女准备点可爱的医疗用具……
当晚，大蛇丸开会时：
?
一众属下(不敢抬头，或是抬起头立马又垂下头，满脑子卧槽)
大蛇丸(心情很好，没在意这些人的异样，晚上睡觉前揭下了创可贴看了看，又好气又好笑地搓搓脸，倒也没说什么)
自己徒弟，当然是自己惯着了。
无伤大雅的任性也是你的可爱之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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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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