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死前都会有“走马灯”。
在几秒钟甚至是一刹那的时间内，回顾短暂的一生——或者换种说法，是求生欲激发了大脑的潜能，妄图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从过往经历中找到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望着那覆着一层雷遁的蓝光、冲自己越来越近的粗壮手臂，在某一刻，那连写轮眼都无法捕捉到的超高速移动竟然慢了下来，仿佛一秒钟被延长了数十倍。
可是自己的行动却没有相应地变快，即便能清楚地看着那铁拳向自己而来，宇智波止水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躲开这一击。
【一定有什么办法……】
迫在眉睫的死亡，令脑海中的记忆翻江倒海，此前种种，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天明之时，同伴如约归队，并未提供任何情报，只说事情解决了，叫他安心……可能在那个时候对“假死逃遁”的宇智波带土的纵容，就注定了此时的结局吗……
那时他保持了对队长的一贯的信任，没有去深究，之后他们二人也按照情报的提示，顺利找到了云隐的物资部队。
七八个戴着云隐护额的忍者，护送着两辆马车——
战事已久，云隐资源一向不算丰厚，拿不出储物的封印卷轴来运送物资货物，也算在情理之中。
马车里也说不定是堆成小山的物资卷轴，一切皆有可能。
他隐蔽在繁茂的草丛中，只等待身旁的队长一声令下，就会冲出去，以火遁开场，进行一次火力压制的强袭战斗。
可是身旁之人一反常态地沉默着，表情上甚至出现了动摇的挣扎之色。
【继续等候时机？】止水打手势比划着，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如果出声的话有被发现的可能。
他看见你的手腕抬了起来，那动作实在很慢，就像在酝酿手势的过程中，还在做着激烈的内心斗争一样。
宇智波止水紧紧盯着那只施令的手，只要一声令下，无论是让他行动，还是让他按兵等待，他都会完全照做。
【后撤……】
只来得及看到半个手势，止水还没把看到的信号转换为可以理解的文字内容，就听见一声格外粗粝的声音在附近突兀响起——
“偷看的够久了吧，两只小耗子。”
蓝色的铁拳从天而降，止水明白己方已经暴露，本能地后撤躲去。
那粗暴的□□攻击眨眼而至，先前他们停留的位置转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坑。
那人是……
烟尘中视线受阻，止水不敢松懈，立刻开启了写轮眼。那道身影并没有立刻移动，甚至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正憋了一肚子火呢……木叶的小崽子们，一起上吧！”
蓝色的斗气、浑身缠绕着的雷电！还有这体格，发色、胡须……还有最具说服力的标志，这极致的速度！
这位就是——三代雷影的儿子，那位情报预测中最有机会继任四代雷影的人！
“……！”宇智波止水当下就想把自己判断出的情报传递给你，还未等开口，就见那道红金色的身影已经提刀迎了上去。
并非不知其强大，开战前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你意识到这里可能会有无法应付的情况，但即便如此，在需要战斗的时候，『木叶赤羽』从不怯战。
宇智波止水立刻收了交流的心思，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稍一分神就可能是满盘皆输。
第一次交锋你没吃到好处，但也不算太差，刀刃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倒是你的手腕被震的微微发麻。
但是对方的出拳，你防住了。
“有趣——”似乎没把你们这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准四代雷影摆出格斗的架势，对你的称赞中夹杂着嘲讽。
“能正面接下我的攻击，倒是比那『黄色闪光』更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木叶的新一代是什么水准。”
非常吃力。
就算有止水在旁辅助，时刻用写轮眼逼迫对方回避，形势也依旧对你们不利。
你心中非常清楚，这人的攻击绝对不能让止水来承接，就连你自己也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和直觉来防御和攻击——
视觉已经完全成为了累赘，有时候看到敌人从正面攻过来，直觉却告诉你应该抬剑防御头顶！
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任务情报是否出错，自己是否中了敌人的陷阱，你只知道这种程度的战斗中，一旦出现失误，或是先对方一步露出疲态。
面临你跟止水的就是双死。
你的体力无法跟年长的体术型忍者相比较，如果这样下去，你失误是迟早的事。
但是已经没有余地让你思考，身体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只是一味的防御、斩击、防御、斩击……
不要害怕……恐惧会令你迟钝！
一个声音在你心中严厉地训诫道。
我不害怕。你回应道。
武器就是你意志的延伸，高强度的战斗已经完全超过了这柄刀所能承受的张力，只要你的内心有丝毫动摇，那么武器就算在下一秒钟断裂也毫不意外。
勇气和信念虽然不是力量本身，但却是滋养力量的源泉，也是让人心变得更强的催化剂。
我不会输。你回应道。
狼狈的应对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尽管你的手臂已经麻痹，快要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肢体，但是你的刀依然在挥舞。
你生来就是特别的，出生在尚武的世家，从你捡起武器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自己是属于战场的——
只是这种程度，能行！
你揪起的心稍稍放下，才有精力去注意宇智波止水的情况——止水在努力用苦无和手里剑配合写轮眼造成干扰，但是收效甚微。与你战斗之人也是时常闭着眼睛，防备着止水的瞳术。
一般忍者是不敢直面宇智波的幻术的，你要如何借用这个场上唯一的优势，进行破局？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多跟老师学一些幻术方面的策略了……如今只能靠止水自己来想破局之法，你能做的只有拖住这个人。
你已经感知过了，除却这个体术高手，云隐那边再无高端战力，也就是说，只要制服或是斩杀了此人，你们的任务就还有完成的可能性！
正思虑着，你忽然觉得周身一轻，刚才战斗时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威胁的第六感突兀地消失了一瞬。
反常的情况让你愣了一下，你直觉对方要从更刁钻的角度攻过来，而恐怕这一击是以你现在的能力无法预判应对的……
在哪里……
不止是危险的预感消失了，就连对敌人的感知也中断了一秒。
“……！”
下一秒，那人出现在你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止水——！”
裹着闪电的铁拳摧枯拉朽一般破开空气，向着面门袭来。
宇智波止水只来得及瞪大双眼，想要躲开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三个勾玉在他眼眶中旋转，构成了万花筒的纹饰。
他的万花筒瞳术是幻术向的“别天神”，即便在战斗中仓促使出，待扭转敌人意志的能力生效，这拳头也早就落到他身上了。
为什么……不早一些研究这双眼睛的能力呢……
怕被发现、怕被村子忌惮、怕自己像那些宇智波的前辈们一样，越使用万花筒，越变得偏执和疯狂——就因为这些事情。
就因为这种事情……空有力量而不去发掘……
他要死了吗。
要放手来之不易的太阳，自此坠入黑暗吗。
过往的人生经历，研习过的技艺，还有自己曾经阅读过的那些族内的典籍……
他当真无路可走了吗。
【你曾见过的。】
什么。
【万花筒写轮眼不仅仅只是拥有新的瞳术。】
【那是寄宿在宇智波的双眼之中，被誉为『第三之力』的……】
【来吧，呼唤我的名字。】
生的转机似乎就在眼前，生死关头，宇智波止水终于记起自己曾在典籍上看过的介绍。
除了双眼各自的能力，万花筒写轮眼还有第三种力量——
“su……”须佐……
绿色的光芒自身体表面燃起，但是止水没能喊出那个名字。
已经有人，挡在了他身前。
替他……承受住了这一击。
少年只觉得浑身发冷，比之自己承受了这一拳还要犹过不及。
他面前的少女依旧是那么纤细，金色的碎发从围巾中跑出来，扬起顽固的弧度。
与男性比起来并不宽广的肩膀，与成人比起来并不高挑的身高……
就是这样一个并不伟岸的人，挡在他面前。
她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与宇智波止水的视角相反，站前方的准四代雷影，艾，能看到的更全面。
他这一拳结结实实落在了少女的胸口，他竟不知晓，能有人以血肉之躯硬扛下他的攻击而屹立不倒。
你这一势的动作并非是“防”，而是“攻”。
仿佛舍身的一击，并未与其他攻击有所不同，依旧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艾冷哼一声，退开两步。尽管天真，但是守护同伴的行为他并不反感。
“木叶的……小丫头，还有什么遗言吗。”
“嘿。”
你面色苍白，笑着回应了一声。
止水在你身后，听不出你这声回复究竟是在短促地笑，还是只是对艾的出言作出回应。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边侥幸着你或许没事，一边又提心吊胆地看着你，随时准备在你倒下的时候伸手接应。
可你笑完，紧接着轻声补了一句：
“你输了。”
准雷影艾愣了一瞬，随后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臂——他的手肘处竟然崩起了一圈血线。
随后，仿佛原本就不在一处似的……
他的左手小臂，脱离身体，掉落在地。
大量的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什么！”
“雷影大人的手臂……！”
“居然有人能防下雷犁热刀！”
与面色阴沉的艾不同，你的脸上忽然间泛起红晕，手腕翻转着，向着虚空直直挥出一刀。
“你以为，你们站在谁人的土地上？”
见无人回答，你怒目而视，再次空挥出一刀：
“不想死的话，从哪来就滚回哪里！”
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张狂之至，尽管有云隐的人上前扶住了他们尚未接任的雷影，可还是有几个人被激怒到，拔出武器准备给你个教训。
“等等！”
准雷影捂着手臂，制止了部下贸然的行动。
下一刻，两匹马车应声破裂，两道交叉的刀痕延伸出去，所过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岩石，悉数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无形的剑气直到被一座高山阻止，才停止了肆虐的破坏性，化为两道交叉形状的烟尘带。
这就是你刚才空挥出去的两刀……！
云隐们被这一幕震撼到，渐生退意。这一队忍者无不是死忠于雷影之人，如果你要赶尽杀绝，他们必然拼死抵抗。
可你刚才“请”他们回去。
雷影的手臂虽然断了，但如果及时得到医治，接上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走。”
你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惊到了艾，他不禁对自己是否打中你那一拳产生了怀疑。
——难道他不小心中了宇智波的幻术吗。
——可恶，竟然在两个小孩身上翻车，要是奇拉比在这的话……
艾警惕地扫了你一眼，他捂着还在滴血的手臂，语气严肃地说道：
“『木叶赤羽』是吧，我记住你了。”
“还想战的话，”你抬起手臂，将刀再次横在身前，“我随时奉陪。”
说罢，你作势要挥舞第三刀。
云隐一行人不敢再与你对峙，舍弃了已经被破坏到不能用的马车，转身撤退。
那截手臂自然也被带走了，拾取手臂的云隐本来还担忧你会阻挠，发现你没有阻止的意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跟上队伍。
势均力敌胶着已久的战斗，竟然以这种一边倒的方式结束。
从你挡在他身前，挥剑斩下艾的手臂的时候开始，宇智波止水就没再行动过。
他愕然地看着你一系列操作，无论是两剑空挥斩碎马车，还是对云隐造成的强势的压迫感，都让他觉得陌生。
难道，前辈以前展示出来的力量，与她真正的实力竟然有这样的天壤之别吗？
巨大的轰隆声在远处响起。
宇智波止水抬头远望，是那座挡住了剑气的山，其山头，正在倾斜……
两剑……劈开了山峰吗……
震惊的情绪堆积太多，竟有些麻木。
“前辈，我们的任务算是……”
完成了吗？
止水的声音都有些迟钝，他感觉这场任务他完全没有出力，在遇到强敌的情况下，居然就这么顺利完成了。
虽然他认为把云隐未来的『影』放虎归山是个不太好的决策，但是既然前辈这么做了，应该也有她的考量。
他倒是没想过你会不会是因为后继乏力的缘由，在他看来，既然你能斩下艾的手臂，又挥出威力那样恐怖的两刀——那自然是状态极佳，或许那才是你本来的实力。
云隐的气息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看到那座山头的倾倒，他们只怕是会跑得更快。
希望那附近没有人家吧，那是座荒山，应该没有多少人居住。
“s……”
你刚想说话，一股腥气就涌上喉头，让你忍不住呕出血来。
身体也再也坚持不住，摇晃着失去力气，跪在地上。
你将长剑竖起插进地面，勉强支撑，可那陪你征战数月之久的长刀也像是到了寿命一样，轻轻一撑便从中间断开。
宇智波止水连忙跪在你身旁，慌乱地搀扶你。
“前辈你……”
难不成，是替他挡的那一拳……？
到了战斗末期，宇智波止水就跟艾想的一样，认为雷影的拳头根本没有攻击到你，不然没办法解释你毫无伤痕甚至实力飙升的现象。
可只有你自己知道。
那一拳，是真真切切打在你身上，震碎了你的五脏六腑。现在你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你用查克拉将脏器之间的碎缝填补，勉强恢复了脏器的运转。
忽然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也是用查克拉刺激着身体细胞，压榨生命力所使出的剑术。所幸日夜磨练的剑技没有辜负你，在关键时候震慑到了敌人……
但是你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也就到此为止了。从现在起，剩余的查克拉都需要用来维持生命。
可以说，等查克拉耗尽之时，就是你的死亡之刻。
你还想再说话，可话到嘴边，依旧被强烈翻涌的气血所打断。
“咳……咳咳……”
血不受控制地涌到嘴边，身体的本能无法违背，你咳着血，渐渐演变为大口呕血……
你能感觉到宇智波止水扶着你的手臂正在颤抖，不是那种恐惧的颤栗，倒像是情绪过于激动、难以自控的情况。
任务当中，不要失去理智啊……
好不容易制止了咳血，你擦擦嘴角，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烧掉物资，完成任务……”
仅是说完这几个字，就耗去了你大半的力气。
见止水没有立刻行动，你声音疲惫地催促到：
“快去…吧。”
“……是。”
回应你的是一声忍耐着哭腔的话语，还有火遁燃起的热浪。
至此，你的任务虽有波折，但却顺利完成了。
老师。
在闭上眼睛之前，你轻声念道。
我完成了任务……也保护住了同伴。
经此一役，想来……云隐也无再战之力了……
您会……和我一样开心吗……
【tbc】
止水快要自责疯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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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死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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