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艺听到声响,迅速地转过头去,盯着门看,而此时的门把手正在慢慢地往下压。
她大起大落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心中带着喜悦地猜想,是弟弟回来了,他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快步向门口走去。
“咔哒。”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小口,安艺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楼道和一双熟悉的鞋。她双手自然下垂,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外的人。
此时的安新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站在门外,正低着头拔钥匙,他的动作轻轻的,丝毫没有注意门内的人。他心想,妈妈现在应该已经睡了,自己要小声一点,以免吵醒她,不过客厅的灯居然还亮着,或许是妈妈睡前忘记关灯了吧。
安新走进门来,迎面撞上了姐姐的脸,虽说客厅里开着灯,但他也吓了一跳,整个人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的人激动道:“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站在这里?妈呢?是睡了吗?我有没有吵到她?”说着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少年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眉目清朗,向早晨初升的太阳,声线干净温柔,治愈人心。
他丝毫没有察觉出发生了什么异样,便自顾自地蹲下换鞋。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呆呆地看着地上换鞋的弟弟,声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周围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安新站起身来,平静道:“没干什么啊,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了,我也跟妈说过了。”说着便往里走了两步,看见站在沙发旁的陈萍,他挠了挠头,有点心虚地说:“妈,你没睡啊,还是说我把你吵醒了,那我下次注意点,嘿嘿!”
在安新走到姐姐旁边时,突然被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直接打断了他前进的步伐。
他转过头来,看着姐姐抓着自己的手,埋怨道:“姐,你怎么了,从我刚刚回来开始就一直很奇怪,还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告诉我一声。”
安艺抿紧嘴唇,似笑非笑地说:“我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呵呵,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嗯?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和妈在家有多担心你吗?你还想有下次,呵呵。”她用透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弟弟,说完便冷笑了一声。
陈萍走过来安抚着女儿,她知道女儿此时内心十分气愤。
然而安新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只是出去和同学们一起玩了,也在规定时间之内回来了,更何况自己今年已经17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不应该受别人这么管控,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接电话,是因为当时他和同学们一起在KTV唱歌,还喝了一点酒,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放在兜里的电话一直震个不停,他就随手给挂了,放在桌子上,想着等会出去上厕所时回一个电话。但是之后好朋友怂恿他和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上去唱歌,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迟疑了一会后答应了,他内心欣喜若狂,已经把回电话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便接过朋友手中的麦克风,害羞地走了上去。后面便唱嗨了,朋友上前来递过自己的手机,已经5个未接电话了,在上一个电话挂了之后另一个又打了进来,他不得已只能把手机给关机了,继续和喜欢的女生唱歌。
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安新挣脱开姐姐的手,咬了咬下唇,气愤地说:“姐,我已经17岁了,不用事事都要你和妈操心,我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独处的空间,况且我也和妈说过了,在活动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回家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最后为什么也关机了?”
她站的笔直,并且站立在妈妈和弟弟之间,隔绝了弟弟通过眼神和妈妈交流,向妈妈求助。在以往小的时候,姐弟俩每次发生矛盾,弟弟总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并且无赖地赖上妈妈,用自己哭红的眼睛看着妈妈,发出求助。虽说妈妈对待他们两个并不会偏心,但她不想让妈妈为难,只能退让一步。直到后面弟弟长大了一些,便不在事事都要惹自己烦心,也变得乖巧懂事了一点,只是在青春叛逆期时偶尔会和妈妈顶嘴,因此也免不了一场打骂,在这个时候,他又会用眼神向自己求助,自己只好劝劝妈妈,事情过后弟弟又会乖巧地叫上一声“亲爱的姐姐”,并献上一天的殷勤。在她记忆里的弟弟一直是听话懂事的,虽说偶然会调皮捣蛋,但一直会听自己的话,所以她也很疼爱弟弟,经常会容忍他的一些小脾气。
安新泄泄气,低着头心虚地说:“KTV太吵了,没听见铃声,后面手机没电了,还是同学送我回来的。”
“噢……手机没电了,下次撒谎记得换一个好点的理由。”安艺凝眉嗤了一声,她的声音冷意刺骨。
弟弟听见姐姐冷漠的声音,内心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来,直视姐姐的眼睛,红了眼眶,强言道:“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长大了,不在是小时候那个只会哭着追在你身后,赖着妈妈身上的小屁孩了,我也不用事事都让你和妈操心,我可以自己解决。”
说完,弟弟转过身,从姐姐旁边走过去,走向自己的房间。末了,他回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每天都很忙,今天不想跟你多争执,早点休息吧,我先睡了。”
“呵,长大了,不用我和妈操心了。”安艺一边苦笑着扶住自己的头,一边气愤地说。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五味陈杂。
安新走到门前,听闻姐姐的话,平静道:“对!”
陈萍上前准备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安艺突然推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对着弟弟,沉声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嗯?你知道最近警局有多少人报案,又有多少人失踪吗?他们都和你差不多年纪,你知道吗?呵,你不知道,你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吗?那就请你能多对自己负责。我希望从我今天告诫你开始,你以后晚上不要出门和同学一起混了,也不用求妈了,如果你不想让妈为难,就应该知道。”
安新握着房间的门把手,他的双手在颤抖,他不懂自己没有答应同学唱歌结束后去酒馆喝酒,不醉不归,反而是早点回家,让妈妈安心,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在姐姐眼里看起来就是自己在外鬼混,他已经足够听话懂事了,为什么姐姐还要和自己生气,也不是理解自己。
他嗤笑了下,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望着对面的姐姐和妈妈,失望地说:“对,我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我也不怕,不用你们管,我会对自己负责的,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说完便又转身走进卧室,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砰!”
安艺听到关门声,在心里涌起莫名的负疚感。她本不想和弟弟吵架的,今天好不容易回家看看,她应该和妈妈,弟弟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妈妈会被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逗笑,而弟弟会趁着妈妈去洗手间时挪到自己身旁,求着自己给他买最新款的游戏机,自己最后也会妥协答应,并与弟弟约法三章。
今天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安艺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陈萍轻拍女儿的手,安慰地说:“艺艺啊,你别跟你弟弟置气了,你也知道的,他淘气惯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几晚好好休息吧,明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安新那边让我来吧。”
她转过头来,看着妈妈担忧的眼神,眼角微微颤抖着,嘴角扯出笑容,冷静地说:“妈,没什么,我没生弟弟的气,明天早上不用特意给我准备什么,我还要早点去警局。我先去洗漱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安艺迈着沉重地步伐朝洗手间走去,她的心咯哒咯哒地跳着,仿佛要破裂冲出。
客厅马上陷入了沉静,留陈萍一个人站在原地,愁容满面,对于今天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偏向谁,女儿是对弟弟的关心,儿子也在答应的时间内回来了,谁都没有错,但为什么会发生争吵了,而自己又不能单独的站在哪一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让其中的任何一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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