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小鱼，你慢慢游，天空开始下雨了，小鱼，小鱼，你慢慢游，天空好像缺了一个洞……”
及由哼唱着歌曲，迈出日月学院，迈出了她的安全屋。
因为明天之后，日月学院就要升入天空，从此中立的日月学院，对人、妖、仙、神一视同仁的日月学院变成了神族的学院，连仙也不在招收。
有教无类的日月学院，成为了神族的私人学堂。
从及由重新入学到日月学院彻底关闭，也不过一个月。
但这个决定好似已经做了很久，不是临时宣布一样。
久到连在学院的学生都被临时通知，但都好像已经做了抉择，抉择自己是留在神族，还是回去。
可是这件事似乎也早就有了决定，从很久之前那个，一旦考入日月学院，就不在离开日月学院大门直到毕业这个荒谬的规矩开始。
……
所以你说人族不知情吗？
所以真的没有，除了神族以外的族群知道天塌地陷吗？
还是……
于归一身轻松，穿着素衣，已经没了任何麒麟族象征，周身只剩一股平和的气息。
他站在日月学院门口，身边是九尾狐族的九机，看见及由出来，结结巴巴的开口说：“于……于归，你没说另一个人是……是……及由啊！我……我……我……”
于归拍了拍九机的肩膀，笑着说：“别激动，她不会吃了你。”
然后于归直接抛给及由一颗东西，及由立刻接住。
“你……你……你……”九机还没说完，及由已经接过话去。
“你当我傻啊，怎么可能突然失去神力，这不就是嘛。”说着，及由引导那股力量到达心脏位置，然后瞬间一股白光闪过，及由连发丝都飘起来了，然后她之前消散的无数神力、仙力蜂拥而至，像她涌来，
“等……等……等我！”凤梨从大门口跑过来，追上她们，喘了好大一会儿气才说“我也跟你们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毅然决然的扯掉手上的手链，快步走了过去。
几个人走了几步，及由突然停住，笑着说：“等等，还有一个人。”
一个人族慢悠悠的从门里出来，慢悠悠的背起包裹。
于归疑惑的看着及由，及由笑着看着于归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鳛鳛鱼跟他们要药材吗？那个跟鳛鳛鱼同行的人，也就是在梦境里那个一直挑拨鳛鳛鱼，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差点把鳛鳛鱼吓得要自戕在我面前的那个人吗？就是这个人族！人族最强预言师，言四季女士。”
言四季坦然的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还有凤梨气呼呼的怒视，坦然地笑着说：“促进历史的进展，是我们预言师的责任。”
及由笑着解释说：“她还有一个功效，人族最强血战士，血厚的很，最强防守，还是最狡猾的人族布阵师，各种阴险狡诈的计谋和各种阴险狡诈的阵法，她都得心应手。”又思考了下，及由补充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我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因为我们都可能死，只有她！会在危险时刻，立刻叛变，踩着我们的尸体继续活下去的，脸皮巨厚无比，也没有礼义廉耻，所以放心吧，是我们最最可靠的小伙伴，也是唯一能活到最后的人。”
凤梨听着这一系列的话，跟九机一起一脸懵逼，只有于归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的坦然的接话：“那还蛮不错的，总归是有用的，那我们就出发吧。”
“啊？这种小人一起……我们……”凤梨惊呼
言四季对及由的说法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有些害羞的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好，你别这么夸我……”
“等等，还有我。”楚杨追上来。
“哎，这是杀我们的来了，”及由兴奋的说。
这个时候楚杨身后走出来九良，小心翼翼的看着及由。
“哎，不仅我们的人齐了，其他人也齐了，这是监视我们和要来杀我们的都来了。”及由兴奋的跟言四季说着，两个人似乎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几个人踏上了旅途，寻找神女的旅途。
因为即便不认同人族的方式，可……补天只有神女，而塌陷的地……则很残忍的需要人族自己去补。
补他们的来时路，也补他们的去时路。
及由走在最前边，回头看了看凤梨，又笑着转过头看向远方，然后侧过头跟言四季对视一眼，两个人才笑着离开。
凤梨一脸懵逼的看着及由。
而早就看出一切的于归则拍拍凤梨的肩膀，继续大踏步向前。
谁也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一语成谶，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如此惨烈。
比任何人想象中都惨烈。
不过这一刻，仿佛是为了送别他们。
罕见的，在几个人在踏出日月学院的那一刻圣山神殿的钟声响起，这也是最后一次圣山神殿的钟声响起。
之后……它再也没有响起，除了……
卜一站在日月学院高高的院墙上，看着低下的几个人，笑着笑着哭了。
“我还是不够勇敢，就连一个人族勇敢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神兽都不如，一个神兽都愿意放弃身份地位，有勇气踏出那一步，而我……什么也不是。”
他们走了很远，直到走出日月学院的地界，才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歇着。
及由喝着九良递过来的水，偷瞄了一眼于归，于归此时正站在河里，用叉子捕鱼，只是眼神却正看着她，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的通过眼神仿佛在交流什么。
这个时候，楚杨率先打破沉默说：“神族已经全部升入天空，不会在过问世间事了。”
其实只是楚杨看着于归跟及由在对视，想打断他们的交流。
及由似乎感觉到了楚杨的想法，边喝水边说：“我带你们看一个好玩的东西，怎么样？”
几个人对视一眼，感觉及由怎么在这种时刻说这些话，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纷纷没理会及由，跟楚杨开始交流起来。
及由跟于归相视一笑，一个继续喝水，一个继续捕鱼，没有继续提那个话题。
不过除了及由和于归，剩下的人谁都没想到，他们那时候不愿意听的话，会改变他们多少，又会改变世界多少。
————————
夜晚，月亮升起，几个人已经在水边安营扎寨，各自睡去。
这个时候，于归轻轻敲了一下及由的脑门正中间，强行唤醒及由。
及由也顺从的醒来，跟于归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他们休息的营地，九良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只是一个转弯，九良突然倒下，沉睡过去，而及由和于归不知所踪。
凤梨站在远处看着这些，用目光四处寻找着于归和及由。然后下一刻记忆就到了这里断了，再醒来，就在自己的帐篷里。
她赶紧冲出去，看到现在已经是白天，心中悲凉，不过还没来得及悲凉，就看见及由跟于归站在太阳底下，拿着什么东西，站在水边讨论着什么。
凤梨连忙走过去，就听见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讨论下一步去哪儿。
凤梨有些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似乎周围的景象都开始模糊，那种场景就好似美梦，而美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之后很过年，凤梨靠着这一幕活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美梦，也是她最美好的美梦。
这时及由回过头，看着凤梨笑了笑，又回头跟于归对视一眼，笑着说：“你看……我就说了，她神魂不稳，自是为了你反抗了新神殿，你为什么不信呢？哎……爱情啊！使人盲目，盲目到就连在做梦，都不知道……”
在及由说道是做梦的一瞬间，凤梨似乎被点醒，迷茫的看向四周模糊的场景，意识到可能真的在做梦。
这时候，凤梨眼中的画面开始分割，及由突然被画面外的一双手敲了头，及由大声喊疼之后，凤梨眼中的世界才逐渐清晰起来。
楚杨看凤梨从梦中清醒，转头开始教训及由，于归自然的收起手里的地图，背对着凤梨，看向湖面，不理会楚杨和及由打闹，只是淡定的跟及由在商量着下一步。
楚杨一边教训及由一边喊：“为什么又摆那时候的梦阵！”
凤梨在一边劝和。
只是慢慢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及由抱头鼠窜，大声喊疼的声音。
“下一步去不周山，看一下天柱断裂在哪儿，然后去北海看一下，腾蛇留下的痕迹，看能不能跟随那些痕迹找到归墟，也许说不定能找到冰之棱的下落，就算找不到，引汪洋之水，这样就算天塌地陷，也能保住一部分生活在地面的生灵，你看可以吗？”于归淡定的说。
那边及由正在抱头鼠窜，可还是趁机回答于归可以。
只是这副场景略显尴尬，因为除了楚杨和抱头鼠窜的及由，剩下的人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连九良也一样。
最后连楚杨都变得寂静，好似被什么东西影响，寂静的站在一旁。
似乎除了乱跑及由再发出哀嚎，只剩下寂静，就连湖水都是寂静的。
而唯二例外的是于归。
凤梨很多年后回想这一幕，总感觉有很多割裂感，明明是寂静的环境，为什么连吵闹都是寂静的。
可当时，他们并没有多想，直到大战发生，他们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及由和于归要告诉他们的是什么，而他们两个又发声生了什么，那个真相是多么的残忍。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
“也可以去南山看看，赤鱬一族即将灭族，按照那本书的进程，南山阵法，会因为他们的献祭，开始打开裂痕，而且我想回南山看一看，那个书里没记载的灭族真相。”及由一边摸着被打疼的头，一边说话，只是好似这一刻被寂静笼罩，他们都静止了，只有于归和及由在说话。
“也是可以的。”于归站在湖水中间，观察着四周，点点头，同意了，只是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去了，也别伤心，总归是要进入轮回的，也不必太过自责，你父母已死，你们跟南山早就没有牵连，不理会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
“嗯嗯，看情况吧，先去不周山会会祸斗，祸斗为了活命，必然促成我们开启轮回，先解决眼下的困境更好。”
及由一边和于归对话，一边乱走，这时言四季醒来，出了帐篷看见这一幕，又看看弥漫着寂静的氛围，笑了笑。
因为……湖面悄悄升起雾气。
也许这一刻并不是没人在意，而是那份异常的寂静掩盖了这一切。
“及由，你说不告诉他们，真的可以吗？”于归突然出声打破这个宁静。
言四季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既害怕于归说下去，又害怕于归不说下去，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最终，于归只是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莫名其妙说了句。
“也许知道真相更残酷，也说不一定，还是不要说了。”
那时候及由想，也许不知情更好。
对啊，也许知道真相和结局更残酷，虽然这一刻知道结局，还是踏上旅途的坚韧，可能更悲壮。
不过现在一切犹未可知，但这一刻及由和于归一直没说出的话，也许很残酷，也许早知道更好，可命运就是如此，一瞬间的选择都决定以后的路。
但对于未来的预测，从神殿关闭开始，命运依然悄悄改变。
庞大的因果，在慢慢的一丝一缕的挪动，天碑彻底断裂，真实的世界开始显现。
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只是你的选择影响了你的未来而已。
当时及由和于归，或者言四季都觉得他们既然选择了，就没必要强行让他们知道，也是这个选择，不仅仅影响了他们，也影响他们自己。
可最后忏悔的并不是他们自己，也不是凤梨他们……
这就是命运。
命运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不论是恶贯满盈的恶人，还是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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