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没打算去送他的。
毕竟只是去“外地办点事”，他自己也说“不用送，很快就回来”。但当我早上起床，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又想到他昨晚临睡前那句“我可能得坐早班车”，鬼使神差地，我还是背着包出了门。
车站不算远，骑车二十分钟。
我到的时候，陆昭已经在等了，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靠在站牌边上，低头刷着手机。
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帽子微微压着眉眼，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安静了些。
听到我刹车的声音，他抬起头，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快步朝我走过来。
“……你来了？”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没料到我会来。
“嗯。”我点头，把手里保温杯递给他，“我妈熬了粥，让你路上喝。”
他接过，手指微微一顿，然后抬头看我，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快又压了下去。
“……谢谢。”他轻声说。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耳尖，忽然有点后悔没多睡一会儿，也后悔没多带点东西给他。
“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发。”他看了看表，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我，“给，你喜欢的橘子软糖。”
我接过，心里一软。
“你……不是说去办事吗？要多久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两天。”他说，“应该……最多三天。”
“哦。”我点点头，又问，“是家里的事吗？还是……”
“都有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爸那边有点事要我过去一趟，顺便……办点手续。”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没多问。
有些事情，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这是我们之间一种默契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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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站在车窗边，一直看着我。
我朝他挥手，努力笑得自然，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我才慢慢骑车回家。
风有点冷，我缩了缩脖子，摸了摸口袋里他给我的糖，忽然觉得，思念是一件很具体、又很安静的事情。
它不会大张旗鼓地袭来，却会在你吃饭时、写题时、甚至走路时，忽然跳出来，轻轻撞你一下——
“他现在在干嘛呢？”
“吃饭了吗？”
“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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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陆昭离开的第一天，我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我：到了吗？]
不到一分钟，他就回复了：
[他：到了，放心。你好好上课，别走神。]
简单，克制，却让我忍不住弯了嘴角。
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发几条消息。
他告诉我他那边的天气，说他吃了什么，说他今天见了几个人、办了什么事；
我告诉他我数学小测进步了，说我今天吃了他最喜欢的牛肉面（但其实没放辣，因为他说过他胃不好），说我有点想他。
我们没有腻歪的早安晚安，也没有煽情的“我爱你”，但每一句平淡的问候，都藏着小心翼翼的牵挂。
第三天晚上，我正在书桌前做一套模拟卷，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我明天下午回来。]
我盯着那几个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我：几点？我去接你。]
[他：不用，我直接回学校。你好好休息，别等我。]
[我：那不行，我必须去接你！]
消息发出去后，我盯着屏幕，心跳如擂鼓。
过了好久，他才回复：
[他：好，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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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就溜出了教室。
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空气中弥漫着初冬特有的清冷空气。
我站在校门口，裹紧了围巾，不停地看表。
四点五十。
五点。
五点十分……
就在我以为他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校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脚步不紧不慢，却在看到我的瞬间，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他加快了步伐，朝我走来。
“……你来了。”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低低的。
“嗯。”我点头，仰头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我，眸子里映着路灯的光，像是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然后，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往常一样。
“我回来了。”他说。
我怔住，心脏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又暖又甜。
“……欢迎回来。”我小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然后轻轻笑了。
那个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都要明亮。
就像——思念有了形状，而我们，终于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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