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纸箱散落在客厅,如同程予安此刻杂乱无章的心绪。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恐惧。
白覃的追求越完美,越无懈可击,那份潜藏在“正常”表象下的违和感就越发让他窒息。
他必须逃离,立刻,马上。
明天一早,搬家公司就会到来,他将彻底离开这个被无形之手掌控的地方。
手机屏幕亮起,是白覃的来电。
程予安指尖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接了起来。
“予安,”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穿透力,“听说你要搬家?临走前,不跟我告个别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那家他们初次“邂逅”的咖啡馆。
程予安想拒绝,想找借口,但话语堵在喉咙里。
一种无形的压力透过电波传来,扼住了他的声带。
他最终只是干涩地回了一个“好”。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做个了断,然后彻底消失。
夜晚的咖啡馆静谧而私密。
白覃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暖黄的灯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他面前放着两杯咖啡,氤氲着热气。
“坐。”白覃微笑着示意,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你最喜欢的黑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
程予安僵硬地坐下,没有去碰那杯咖啡。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划清界限的说辞。
“予安,”白覃却抢先一步开口,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里面翻涌的情绪不再掩饰,是浓烈到近乎疯狂的偏执与占有欲,“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程予安心头一跳,强作镇定:“白先生,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早就无法分割了。”白覃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带着非人感的笑容。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在程予安惊愕的注视下,用右手食指,如同折断一根枯枝般,轻松地、“咔嚓”一声,掰断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
没有血流如注,断裂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玉石断裂般的质感和色泽。
程予安瞳孔骤缩,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
而白覃,却面不改色地将那截断指拿起,轻轻放入了程予安面前那杯滚烫的黑咖啡中。
“喝了它,予安。”白覃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韵律,仿佛吟唱着某种禁忌的咒文,“这是契约,是烙印。从此,你的骨血中有我,我的生命中有你。你逃不掉的……永远。”
程予安想要尖叫,想要掀翻桌子逃离,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完全不听使唤。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端起了那杯浸泡着断指的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气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骨质的气息钻入鼻腔。
“不……”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的手稳稳地将杯子递到唇边。
滚烫的液体混着那截冰冷、坚硬的异物,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他想要抗拒,想要呕吐,但喉咙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被迫做着吞咽的动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截小指骨顺着他的食道,带着灼热与冰冷交织的恐怖触感,一点点滑落下去,最终沉入他的胃袋,像一个永不消融的冰核,烙下了无法挣脱的印记。
“咳……咳咳咳!”当控制力回归的瞬间,程予安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眼泪生理性地涌出。
他抠着自己的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白覃——或者说,墨玄——满意地看着他,断裂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他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污渍。
他站起身,走到虚脱的程予安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如同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现在,我们真正融为一体了。”
“欢迎回家,我的……予安。”
程予安瘫在座位上,感受着体内那不属于自己的、冰冷的存在感,彻骨的寒意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知道了。
他永远也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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