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棂，在崭新的课本上投下斑驳光影。程予安站在高二（三）班门口，听着班主任介绍新转学生的例行公事。
“这是程予安同学，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
他平静地接受着全班目光的洗礼，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教室。
重点高中的氛围比他想象中更凝重，每张课桌都堆着半人高的参考书，只有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显得格外空旷。
“程予安，你先坐那个位置吧。”班主任指了指那个空座。
他拎着书包走过去，木质桌椅散发着陈旧气息。
旁边座位确实空着，桌面上干干净净，连一道刻痕都没有，仿佛从未有人使用过。
但当他放下书包时，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像是雨后的青苔，又像是旧书页受潮的味道。
前排的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下课铃响，程予安取出下节课的教材，随口问前座：“我旁边的同学是请假了吗？”
女生的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动作有些慌乱：“...嗯，算是吧。”
这个回答有些奇怪。他转向另一侧的同学：“你知道我同桌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个男生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不、不知道！”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座位。
更奇怪了。
午休时，程予安在食堂排队，听见前面两个同班同学低声交谈。
“...新来的坐那个位置，真是……”
“别说了，晦气。”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请问，是在说我吗？”
那两个同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然后飞快地端着餐盘溜走了。
程予安独自坐在食堂角落，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但这一连串的反应实在反常。
回到教室时，阳光正好偏移，他注意到空桌的桌肚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一本被遗忘的习题册。
封面上用清瘦的笔迹写着名字：墨玄。
他随手翻开，内页的字迹工整漂亮，解题思路清晰得不像高中生。
但在某一页的空白处，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有人用笔尖反复描摹着什么图案——细看之下，那是一个扭曲的、近乎抽象的骷髅头。
“别看那个。”
班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脸色发白地抽走习题册：“这是...之前同学落下的。”
“墨玄？”程予安念出这个名字。
班长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不会回来了。你以后别问这个了。”
整个下午，程予安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每当他转头，那些目光又迅速移开。
放学铃声响起时，他故意磨蹭到最后才收拾书包。
教室渐渐空无一人。
夕阳西下，将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
当他拉上书包拉链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人站在他身后，靠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呼吸。
可他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旁边那张空桌子，在暮色中泛着冷清的光。
桌面上不知何时凝结了几颗细小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程予安伸出手指，轻轻抹过桌面。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微微一怔，明明在阳光下曝晒了一整天，这张桌子却冷得像冰。
他站起身，背上书包。
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空座位旁的窗帘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
程予安转身带上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叫墨玄的同桌，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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