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新开的药物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精神上的极度疲惫终于压倒了意识,程予安这一夜睡得很沉。
然而,药物的屏障并没能阻挡梦魇的入侵,反而让它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象化。
梦里,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唯有那具森白的骸骨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它向他走来,骨节摩擦发出细碎而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节拍上。
程予安想逃,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指骨抚上他的脸颊,然后,猛地将他揽入一个坚硬而冰冷的怀抱。
紧接着,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森白的颌骨张开,尖锐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刺破了他颈部的皮肤,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冰冷的骨骼。
那感觉如此真实,疼痛中甚至夹杂着一种诡异的、被标记般的战栗。
就在他以为会被这恐怖的骸骨吞噬、撕碎的瞬间——
怀中的触感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坚硬硌人的骨骼仿佛在瞬间融化、重塑。
冰冷被温热的体温取代,坚硬的线条变得流畅而富有弹性。
原本环绕着他的白骨手臂,变成了结实有力、肌肉线条分明的人类臂膀。
程予安愕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空洞的眼窝,而是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
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衬得那双瞳孔如同最深的夜,里面翻涌着浓稠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痴迷与偏执。
唇瓣染着他颈间鲜红的血,为其增添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是墨玄。
那个曾在醉酒之夜,于他身后低语的“存在”。
此刻,他紧紧抱着程予安,不再是冰冷的禁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要将人揉碎融入骨血般的炽热力度。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贴在他被咬破的颈侧伤口上,舌尖轻轻舔舐着渗出的血珠,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怜惜与占有欲。
“予安……”
他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低哑的嗓音不再是摩擦尘埃的质感,而是充满了人类的情感,带着无尽的眷恋、委屈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程予安……”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与颈间湿热的触感交织,带来一阵阵战栗。
“你无处可逃。”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又如同最缠绵的情话,深深烙印在程予安的灵魂深处。他被困在这个由冰冷骸骨化为温热怀抱的诡异梦境里,挣脱不得。
程予安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窗外,天光未亮,房间里一片昏暗。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完好,没有任何伤口。
没有血,没有齿痕。
仿佛梦中那尖锐的刺痛和温热的液体都只是错觉。
可是,那被紧紧拥抱的触感,那温热体温的包裹,那低哑嗓音一遍遍呼唤他名字的震颤,还有那句“你无处可逃”的宣告……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比任何真实的触觉更加深刻。
药物没有用。
幻觉没有消失。
它甚至……进化了。
从单纯的恐吓与戏弄,变成了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抗拒的……纠缠。
程予安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膝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无处可逃了。
那个名为“墨玄”的存在,早已通过某种方式,侵入了他的世界,他的梦境,甚至是他试图用以自卫的理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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