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的初赛安排在周日上午。考场设在市一中的教学楼里，气氛肃穆而紧张。
云璎和云涯并排坐在指定的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云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冷静，但云璎能感觉到他比平时更沉默一些，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璎内心OS：他在紧张吗？还是因为昨天照片的事……）
她悄悄在桌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云涯转笔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云璎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加油。”
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随即松开。只是一个短暂的动作，却像无声的充电，让两人都安定下来。
考试铃响，试卷下发。整个教室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题目很难，远超平时训练的难度。云璎凝神静气，努力调动起全部的知识储备，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遇到卡壳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用笔尾轻轻点着额头，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而坐在她旁边的云涯，则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解题的速度极快，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不存在。那种全神贯注的气场，带着一种冰冷的、高效的美感。
（云涯内心OS：必须进复赛。这是证明，也是……通往未来的敲门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考试进行到一半时，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考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云涯的背影上。
男人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
云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书写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脊背瞬间绷得笔直。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握笔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
（云涯内心OS：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那个男人没有停留太久，仿佛只是确认了什么，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但就是这短暂的打扰，像一颗石子投入云涯平静的心湖。他接下来的解题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偶尔会盯着题目出神，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有些躁郁。
云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她有些担心，却无法在这种场合询问。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云璎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她转头看向云涯，他正在整理文具，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情绪。
“考得怎么样？”她轻声问。
“还行。”他言简意赅，收起笔袋，“走吧。”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刚走到楼门口，那个之前出现在考场后门的西装男人，正站在那里，似乎专程在等他们。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与云涯有五六分相似，但线条更冷硬，眼神更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目光直接落在云涯身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云涯，考完了？跟我去个地方，有点事跟你说。”
云涯的脚步顿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有什么事，在这里说。”
男人眉头皱起，显然对他的态度不满，目光转而扫向云涯身边的云璎，带着审视：“这位是？”
“我同学。”云涯侧身一步，不着痕迹地将云璎挡在身后，语气更加冰冷，“你到底有什么事？”
看着这对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云璎的心提了起来。她认出了这个男人，是云涯的父亲。她曾在小区里见过几次，每次都感觉他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
（云璎内心OS：他就是云涯的父亲……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很紧张。）
云父看着儿子戒备的姿态，眼神沉了沉，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是关于竞赛后续，还有你下学期方向的问题。这里不方便，车上说。”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云璎，意有所指，“别耽误你同学时间。”
云涯下颌紧绷，沉默地与父亲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云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压抑的怒气。她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去吧，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
云涯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理解和担忧，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对云父冷声道：“等我一下。”
他拉着云璎走到旁边几步远的地方，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抱歉，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信息。”
“嗯，我知道。”云璎点点头，“你……也别太着急。”
云涯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面色不虞的父亲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云璎站在原地，看着轿车驶离，心里沉甸甸的。阳光依旧明媚，她却感觉有一片无形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云涯和他父亲之间，显然存在着深沉的矛盾。而这矛盾，恐怕与他母亲的去世，与他那些沉重的“过去”，息息相关。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云涯内心的创伤，还有来自他家庭的、现实的压力。
竞赛，或许只是这场漫长战役的一个小小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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