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尖叫声、哭喊声、撕咬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似的血腥味，混着旧书的霉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沈知意猫在书架夹角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从面前跑过，胳膊上血淋淋的，后面追着个眼球浑浊、嘴角淌着哈喇子的怪物。
那男生慌不择路，咣当一声撞倒了个书架，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倒是暂时把追兵给挡住了。
可他自个儿也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爬起来呢，斜刺里又窜出来个怪物，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呃...”沈知意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别开眼。她强迫自己继续观察。这些怪物好像主要靠眼睛和耳朵找人，动作是快，但转弯的时候看着有点僵。
而且被它们咬过的人，没过几分钟就开始不对劲了，皮肤发青，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
正门肯定是不能走了。那边动静最大，怪物都往那儿挤，全是刚才往那儿跑的人引过去的。
她扭头往图书馆深处瞅。那边是古籍区，平时就没什么人去，通道也窄，说不定......
“轰隆！”右边社科区又传来一声巨响，听着像是又一个书架倒了。
惨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令人牙酸的啃骨头声。一个怪物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晃晃悠悠地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一排排书架，正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沈知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使劲往阴影里缩了缩，连呼吸都屏住了。怪了，她这会儿耳朵特别好使，连那怪物沉重的脚步声都能听清，甚至能“感觉”到它前面地上散着几本厚皮书。
那怪物迟疑地往前挪了几步，哐当踢到一本掉地上的大词典。它低头瞅了瞅，好像没了兴趣，又被远处更大的动静吸引，慢吞吞地转身往正门那边晃悠走了。
沈知意这才敢长长出了口气，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种超常的感知让她心里直打鼓，可在这要命的关头，又莫名给了她一点底气。是那绿雾搞的鬼吗？
不能再待这儿了。
她猫着腰，借着书架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往记忆中的员工通道摸。脚步轻得跟猫似的，专挑视线死角走。
那种增强的感知让她总能提前绕开地上的障碍和远处晃悠的影子。
在一个拐角，她差点撞上个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哆嗦的女生。那女生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恐，头发散落。脸上全是泪，吓得张嘴就要叫。
沈知意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竖在唇边，用眼神死死盯着她，摇了摇头。
女生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但在沈知意镇定的目光下，总算把到嘴边的尖叫咽了回去，拼命点头。
沈知意松开手，悄悄指了指另一边——那边有个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门虚掩着。女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
沈知意没停留，继续往前摸。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总算看见那扇灰色的“员工专用”铁门了。
门关着，但没锁死，估计是刚才混乱时有人想从这儿跑。
她轻轻推开条缝，侧身溜进去，反手把门带上，插上了老式的横插销。
门后是条相对安静的走廊，连着图书馆的后勤区。灯也灭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牌子发着幽幽的光。
远处还能隐约听见动静，但比阅览区那边强多了。
她靠在冰凉的墙上，喘了口气。图书馆这关算是暂时过了，可外头呢？何逸兴那边呢？
想起何逸兴，她心里就跟针扎似的。他那边，该不会也......
……
京市大学男生宿舍楼里，何逸兴这边也乱套了。
“李铭！快！你没吃饭吗，使劲啊！”何逸兴用后背死死顶着哐哐作响的宿舍门，朝正手忙脚乱推桌子的室友吼道。
门外是发疯似的撞门声和嗷嗷叫，木门上都裂开缝了。
“顶、顶不住了啊兴哥！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李铭脸白得跟纸似的，都快哭出来了。他刚亲眼看见对门宿舍一哥们被硬生生拖了出去，那惨叫声现在还在他耳边响呢。
“少废话！你问我我问谁，不想死就给我往死里顶！”何逸兴胳膊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他觉着身体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燥热感，在这要命的时候变得更厉害了，烧得他心慌。
信号中断他第一时间就给沈知意和家里打电话，结果一个都打不通。爸、妈、爷爷......知意......你们可千万别出事啊！
“砰！”一声巨响，门上的猫眼被外面什么东西砸碎了，一个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堵在破洞那儿，滴溜溜乱转。
“妈呀！”李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逸兴也吓了一激灵，但他咬紧后槽牙，不但没退，反而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门上。“快去找东西！把床拆了！用床板把门钉死！”
他想起爷爷从小教他的：越是乱的时候越不能慌！
这会得赶紧找家伙事儿把自己护严实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破门肯定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想撤。
俩人连扒带拽，把床板、铁架子还有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堆门口了。外头的撞门声还在响，但门总算暂时稳当点了。
李铭深吸一口气，瘫软在地。
何逸兴松开手蹭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往下瞅。楼下街上也乱成一团，那惨绿惨绿的雾气飘得到处都是。
同学很多都变成了怪物到处横冲直撞。不过他发现宿舍楼后头的绿化带还算消停，而且紧挨着学校的老围墙。
李铭小心挪过来探头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何逸兴
“我是不是没睡醒啊，还是玩个游戏给我玩儿穿越了。这怎么还整上丧尸片了，那些咬人的是啥玩意啊”
“突然出现的，想想现在怎么办吧”何逸兴推开李铭脑袋，回身在椅子跟前坐下。
李铭跑去按了按开关“嘿！电也没了，我刚游戏网页也突然断网了”
“嗯，手机也没信号了，我正跟知意电话呢”何逸兴脑袋有点乱糟糟的，而这时门外跟楼下窗外却不断穿传来奔跑声，撕咬声，哭喊声。
砰—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再次传来撞击声
屋内两人同时一惊，李铭惊慌的抬头望着何逸兴
“怎么办啊，那玩意又来了，怎么好像还更多了”
“咱不能留在这儿等死。”何逸兴眼神一狠，脑子飞快地转，“这破门顶不了多久。从二楼窗户下去，用床单拧成绳子，目标是后墙！”
“下去？外头全是那玩意儿！”李铭声音都变调了。
“在上面窝着迟早让人包了饺子！我看了，后头怪物少，围墙那边有个豁口，出去就是后街的小市场，那地方七拐八绕的好躲，我们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找着吃的喝的！”何逸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家庭那种说一不二的劲儿。
“市场也有人啊，现在肯定也有好多那种玩意儿”
“跟学校还有宿舍比哪个人多？老赵的店不就在后街么？他是退伍兵，他那里说不定安全点，我们去看看”
“可是……”
砰——
砰——砰——
可能是听到了说话声，门口传来更猛烈的撞击声夹杂着嘶吼声。
“别可是了，快来帮忙”何逸兴已经飞快把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
说来也怪，这么一琢磨，他身体里那股燥热感反倒消停了些，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他利索地开始找来剪刀剪床单、打结，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学生。
他现在就一个念头：他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样。但他得活下去，冲出去，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去找沈知意。
他得去保护她
窗外的绿雾还那么浓，嗷嗷的怪叫声远远传来。
两个年轻人，在不同的地方，用各自的方式，为了找到对方，在这末世里开始了第一次的生死突围。
“快点！把床单系紧点！”何逸兴一边催促着李铭，一边警惕地盯着宿舍门。门外的撞击声暂时停歇了，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李铭手忙脚乱地把撕成条的床单拧成一股粗绳，声音带着哭腔：“兴哥，我刚才好像听到警笛声了！是不是警察来了？”
何逸兴也听到了远处的警笛，但他注意到那声音并未接近，反而在几个街区外就戛然而止。“现在别指望这个了，你说警察跟门外的谁能先到，现在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体内的那股燥热感越来越明显，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燃烧。奇怪的是，这种不适感反而让他的思维异常清晰，感官也变得格外敏锐。他能听到楼下怪物沉重的脚步声，能分辨出它们嘶吼声中的细微差别。
“绳子好了！”李铭终于把床单绳系在了牢固的床架上。
何逸兴探头朝楼下看了看，确认绿化带暂时安全。“我下去，你跟着。动作要快，落地后立刻躲进灌木丛。”
他利落地翻出窗户，双手紧握床单绳，双脚蹬着墙壁迅速下降。多年的运动锻炼让他的身体协调性极佳，几个呼吸间就稳稳落地，就地一滚躲进了茂密的冬青灌木丛中。
“李铭！快！”他压低声音朝上喊道。
李铭战战兢兢地爬出窗户，动作笨拙得多。下降到一半时，他的手一滑，差点直接摔下来，幸亏及时抓住了绳子。
就在这时，宿舍楼侧面晃出一个身影——是隔壁班的王强，或者说曾经的王强。他的校服被撕得破烂，半边脸颊血肉模糊，走路的姿势怪异而僵硬。
“王、王强？”李铭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怪物听到声音，浑浊的眼睛立刻锁定了半空中的李铭，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冲了过来！
“李铭！快跳！”何逸兴急得大喊。
李铭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一软，直接从三四米的高度摔了下来，痛呼一声，一时爬不起来。
而那只怪物已经嘶吼着扑到了近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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