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这儿还有个长的这么带劲的女人呢?
瘦小乞丐一步步往前走,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模模糊糊记得,刚进来时,好像确实有两个年轻姑娘。只是当时光顾着和老头吵架,似乎也没人关注她们的长相。
陆青菏在心里暗道糟糕,先前因为顾行洲一直在她的肩头怒视着这群人,对方下意识地会忽略她的存在。
可刚刚她探头看戏,身前的棺木恰恰将小木偶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如今瘦小乞丐盯上了她,恐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陆青菏四下摸索,试图找个趁手的家伙什。
老妪默不作声递了根半焦的树枝给她,有半掌粗细,树皮干瘪粗糙,握在手里很有分量。
陆青菏双手握着树枝底部,却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她一直计算着时间,最多再坚持半盏茶的功夫,援兵就该到了。
她定了定神道:“别过来,我是将军府少夫人,你若是伤了我,将军府不会放过你的!”
瘦小乞丐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他有那么点见识,知道她这身衣服是细布做的,价格不算便宜,但绝对没有高门大户小姐夫人身上的名贵,头上也没个钗环装饰,怎么看都不像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况且哪家的夫人会来这破烂地方呢?
瘦小乞丐自觉看破对方扯虎皮做大旗,嗤笑道:“你要是将军夫人,那我就是皇帝老儿!”
他说着,快走了几步就要来拉扯陆青菏,瘸腿老汉挡在陆青菏身前,想要给这恶心玩意来上一拳,结果被瘦小乞丐灵活地躲过,还顺势推了老汉一把。
老汉半摔在棺材侧边,手肘抵着棺木几次想要站起来,结果都因为脱力和腿脚不便失败,索性抱住瘦小乞丐的大腿,以此阻拦他前进。
瘦小乞丐狠蹬了好几下,始终没有甩脱老汉,于是弯腰撕扯其手臂。
陆青菏乘机用树枝猛抽他的头脸和后背。瘦小乞丐腹背受敌,竟比在赵大夫手下还凄惨一些。
他当即大喊:“老五老六,快来帮老子好好教训这老头和这小娘们。”
同赵大夫三人缠斗的乞丐大半都生了欺软怕硬的心思,听了他的话顿时挤出来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赵大夫眼看那两个乞丐就要往陆青菏那边走去,想要出手阻拦,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
更糟糕的是,因为他一时分神,手中的药臼竟被人夺走,战斗力顿时大降。
眼看两边的情势就要逆转,陆青菏咬牙,几乎要将手中的树枝挥出残影。
瘦小乞丐顾不得撕扯瘸腿老汉了,他的头脸挨了好几下,血痕交错纵横,后背更是火辣辣的疼,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
他躲到了更壮实些的老五身后,指着陆青菏道:“别管那老头,先对付这小娘们!”
陆青菏到底没有多少打架的经验,给老五老六各添了几道血痕后,手中的树枝就被老六死死握住。
她试图抽出树枝,却因为力量上的悬殊,在争夺武器的过程中失败,只好护着老汉和老妪一步一步后退。
瘦小乞丐接过老六手中的树枝,狞笑着道:“小娘们,这回轮到老子好好‘疼’你了!”
他说完,举起手中树枝就要对着陆青菏抽去……
*
“啪——”
陈旧的木门轰然倒塌,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屋外。
最先进来的是跑得气喘吁吁的春桃和双瑞,两人很快分立在陆青菏左右,怒视这群胆大妄为的乞丐。
随后就是十数个高头大汉鱼贯而入,将本就不大的空间挤的满满登登,他们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陆青菏,等她发号施令。
陆青菏言简意赅地命令:“给我打!”
将军府的家丁们立刻行动起来,对着尚不清楚情况的乞丐们举起了蒲扇般的大掌。
原本气焰嚣张的这伙人在绝对实力面前脆弱的仿佛像是纸糊的,不过挨了两巴掌就捂着肿胀的双颊开始求饶。
赵大夫早早领着两个徒弟躲到陆青菏身后,伴着乞丐们的痛哭流涕为小徒弟和瘸腿老汉触诊。
小徒弟的手臂轻微骨折了,但问题不算大,寻两块直木板夹住,用手托着,等回城了再处理就行。
瘸腿老汉挨了几下,额角有些破皮流血,看起来瘆人,倒也不甚严重,赵大夫便取了一小瓶金疮药,又同老妪说了几种在常人眼里就是野草的补血之物,听的老妪是连连点头。
赵大夫早就过了藏私的年纪,因此说的很详细,但乞丐们的哀嚎频频打断他的教导,让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家丁们都认得他,也知道他在将军府颇有地位,想着到底是医生,宅心仁厚的,当下就有人犹豫着要停手。
赵大夫摸索着老汉的瘸腿,确定这腿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时机,有些遗憾地长叹口气,道:“往后仔细些,行走应是无碍的。”
就是走起来一米六一米七的。
他捋捋胡须,忽然问放轻动作的将军府家丁:“可是中午没吃饱?”
家丁们听了俱是一愣,随后抡圆了胳膊往乞丐们脸上招呼。
乞丐们刚缓了口气,又遭遇到疾风骤雨般的摧残,哪里还有反抗和逃跑的勇气,个个软脚虾般往地上栽,结果被家丁们硬扯着站起来挨打。
其中最惨的要数那瘦小乞丐,别人挨一下的功夫,他能被人打三下,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肿成了猪头,完全看不清本来面貌,嘴里一开始还会讨饶,后面只有在挨打时才能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一面倒的战斗持续不了多久,等这群乞丐都快被揍的不成人形,陆青菏才面无表情地拍拍手。
家丁们松开了拽着他们衣领的手,乞丐们没一个能站着的,都伏在地上装死。
赵大夫虽然还有点气不顺,但他知道再打下去真会出人命的,也就颇为遗憾地道:“少夫人,可是要回府了?”
陆青菏淡淡道:“不急。”
她绕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乞丐走了一圈,“我呢,本是来施粥的,可没想到竟然施出了一群仇人,也罢,那就请他们将粥水都吐出来吧。”
家丁们执行力很强,立刻就将乞丐们从地上拖起来。
他们知道吐屋里气味难闻,也不差这几步路,将乞丐们拉扯到室外,对着肚子就是一拳。
乞丐们当即“哇”地一声,将先前喝下去的粥水尽数吐出。
幸而天冷,呕吐物的味道并不算大,但家丁们还是颇为讲究地指使乞丐将自己吐的那点东西用黄土埋干净。
待院中收拾妥当,陆青菏才带着赵大夫几人出了屋子,大家伙聚集在义庄门口等待马车。
*
眼下已近酉时,外头下起了小雪,天色黑沉了不少。
陆青菏站在屋檐下看着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拢了拢衣襟。
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愉。将军府的家丁自觉地和赵大夫三人报团,不去触她的霉头。而不得不在她身旁伺候的双瑞和春桃则显得格外老实,低着头不敢言语。
一直悬心观察她表情的顾行洲有点担忧,正想低声安慰一二,就见陆青菏语气无奈地问正装鹌鹑的两人:“先前不是还挺自信,怎么这会儿没话说了?”
春桃和她相处的时间久,光听了个话头就知道其意,当下就和双瑞挤眉弄眼起来。
双瑞得了春桃暗示,也大着胆子解释:“少夫人吩咐的小人并不敢忘,今日小人四处巡视,将军府的粮食,确实未曾填了这些恶人。”
“就是同少夫人来的那几家粥棚,也没有施粥给明显有把子力气的混子无赖。”
陆青菏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
“是宋府的粥棚。”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无所谓多一点少一点的,双瑞直截了当地告状:“我见他们只是一味施粥,也不管来人究竟领了几回,好言相劝了几句,结果被他们顶了回来,说我们假惺惺,救人还分个三六九等。”
春桃只知道他和宋府的家丁们聊过几句,未曾想还被对方刮鼻刮脸挤兑了一番,一时气的跳脚。
陆青菏由着她闹,对双瑞道:“你做的不错,只是下回记得,对付刁蛮之人,还需得以毒攻毒。”
她说着看了一眼春桃,双瑞秒懂,当下低头称是,双肩耸动的厉害。
春桃不明所以,还当他受了委屈,嘴里大放厥词,狂喷宋府家丁的不讲理。
坐在陆青菏肩头的顾行洲低声问:“这事就这么算了?”
北风呼啸,陆青菏假装用手帕遮挡风雪,掩面回应他:“你总得给人喘口气的时间吧。”
顾行洲想起还在棺材里躺着的李焱,估摸着只有等他们走了,这群乞丐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他没忍住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顺着风势贴在陆青菏颈侧——果然是妇唱夫随,你先带人打一顿,我再命人补一架,只有乞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还沉浸在夫妻联手,所向披靡的幻想中,陆青菏却‘嘶’了一声,将腻腻歪歪贴着她脖颈的小偶人扶正,小声抱怨:“你坐稳点,身上冰的要死。”
顾行洲:“?”
他老老实实地挺直脊背,不敢再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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