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樾抬眼的瞬间撞上了朱亦非的视线,面上惊诧顿起,眼神慌乱,寻求回避中对他对面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微微偏头,朱亦非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只眼睛藏在肩头,待要细想时,他扭转了头,二人双双离席,从她的视线消失。
“你在看什么?”沈天佑从洗手间出来,循着朱亦非的视线望去,空无一人。
“没什么!”
两人回到顶层,朱亦非问:“孙樾现在如何?”
沈天佑用毛巾细细擦拭手上的水珠,“被我爸从沈氏开除后不知去向,你问这个干什么?”
朱亦非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孙樾鬼鬼祟祟,见到她后神情不对,眼里充满憎恨和威胁,又难掩慌乱,尤其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她分明感受到了挑衅,她从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强烈的感受,一种危险的感受。
但是毫无根据就此对一人做出判断又让她犹豫不决,会不会杯弓蛇影了点?
“我刚才看到孙樾了,你最好查一下他最近的动向。”她决定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当初闹得那么难看,以他的的性格不会就此罢休。
“行,我会派人去查。”
朱亦非开玩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无中生有。”
“我有什么不相信你的,你能有此疑虑,必然是有你的道理,再说,你说的话我都信。”沈天佑说完,发现最后一句听着不那么劲,耳根迅速染上一抹红,他偷偷瞄了一眼朱亦非,她正专心给自己倒茶,应该是没有听见。
等她喝完,他说道:“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朱亦非放下茶杯,拒绝道:“不用,我坐地铁回去。”
“怎么能坐地铁,黑灯瞎火一个女子独自坐地铁多不安全。”沈天佑态度强硬,“还是我送你。”
朱亦非收拾花束的动作一顿,她凑进沈天佑,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距离不到二十公分左右,她嘴角含笑,戏谑道:“沈天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追求我吧?”
“噗”,茶水呛进喉咙,沈天佑面色通红,咳嗽不停。良久,他停止咳嗽,又喝了口茶润嗓子。
不是说她感情迟钝吗,明明比猴还精。猛然被当事人拆穿,沈天佑心慌意乱,眼神飘忽,看都不敢看朱亦非,心想:怎么办?有这么明显吗?她都看出来了,竟然主动挑动,我要不要承认?她的表情好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我当了真,会不会特别没面子。
沈天佑的心里七上八下,听见朱亦非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似乎在等他的答案,他的心更乱了。
思索再三,他镇定下来,对上朱亦非的视线,回道:“怎么可能,请你吃个饭而已,千万别自作多情。”
说完,沈天佑又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既然她都挑明,他直接承认不就行了,居然怂得一批,还说出满嘴的反话。
“那就好。”朱亦非回答道。安澜的提醒犹言在耳,他今天行为怪异,他不敢挑明,那就她自己问个明白。
沈天佑心中一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庆幸他没有追求她,还是在向他暗示她不喜欢他?再往深层次想,她是拒绝了他?
沈天佑心底如千万只蚂蚁在爬,“我突然想起来我公司还有事需要处理,我给你叫个车你自己回去。”
说完,又想骂自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人家一拒绝就不让人家上车了,还是男人吗,可是他现在确实不想与朱亦非在同一个空间,他只想快速逃离,当他的目的被她直白挑明,尤其是那句“那就好”令心慌难耐,他此刻非常不想看到她。
朱亦非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片刻的反应不过来,稍后回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叫车。不过,你让我替你带的特产在我的箱子里,需要你去取一下。”
“不用,我下次找你取。”
*
朱亦非是在小区门口看到舒明朗的,他捧着一束花,仰头望向她住的楼层,笔直的身量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
“舒明朗!”
舒明朗回头,看到一个多月未见的人儿,有种立即上前拥住她的冲动,然而她手里捧着的一束鲜花格外刺眼,甚至比他手里的要大,他无法忽视,强装镇定,眉眼带笑道:“你回来了!”
“是的,刚回来,你等了多久?”
舒明朗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问她:“你这个是谁送的?”她不像是会接受别人送花的人,她的身边除了他几乎没有任何异性,那为什么她手里会有一捧花?
“吃饭时餐厅送的。”
舒明朗暗自送了一口气,立马又警觉起来,“和谁一起吃饭?”他差点忘记了她最近与精诚资本的那个姓沈的来往密切,不过,两人向来不对付,他甚至强迫她做他的私人保镖。但他依然想一探究竟,于是紧张、惧怕、疑惑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朱亦非被他细密的追问生出疑惑,“你怎么了?”
舒明朗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过激,连忙改口:“我就随便问问。喏,这个送给你,你生病期间我在老家,没有及时看望你,这个就当迟来的道歉,另外——情人节快乐。”
朱亦非本来是要接,当他说出“情人节快乐”时,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舒明朗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将怀里的花硬塞进她的手里,又不动声色的取走她手里原有的那束花,“没事,接着,没去看望你我已经很抱歉,这个我帮你拿着。”
“谢谢!”
“好大的一束花!”舒明朗细细打量他怀里的花,怀里的花是百合,而他送的是玫瑰,“你喜欢百合?”
“是,从小就喜欢。”朱亦非觉得今天的舒明朗也有些怪异。
舒明朗心跳出现短暂的停滞,状似不经意的问:“是和那位沈总一起吃饭吗?”
“是。”
顷刻间,舒明朗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包裹着他,等了七年的人,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掳走,他愤怒、彷徨、惊恐。
朱亦非瞧见他面色难看,疑惑道:“你没事吧?”
“噢……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行,那我上去了。”朱亦非左手抱着花,右手托着行李箱,抬步前将目光落在舒明朗怀里的花上,犹豫要不要取回来,可是手里又抱不下。
算了,还是不要了。
舒明朗不是没有注意到朱亦非的眼神,他故意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要还她的意思,等她转身,怀里的花越看越刺眼,甚至让他觉得恶心,他立时想要将它踩碎,揉成泥。
女孩单薄的背影行进在夜色中,他想起以前的种种,多少试探和邀请她都未回应,他以为他等就可以,总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回应,事到如今他错了,她要和别人好了。七年啊,人的青春有多少个七年。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没有机会了。他努力平复心底的复杂,猛然对那个背影大声说道:“朱亦非,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朱亦非在即将踏进小区时听见舒明朗的表白,她并没有表情出过分的惊讶,回头向他确认:“你确定喜欢我?”
她不是不信舒明朗话,而是不信七年的友情原来是爱情,安澜说她是颗木疙瘩没开窍,她确实在感情方面反应比较迟钝。前有沈天佑行为古怪,表明情意后又不承认,后有他突然送花,将七年的友情转化成爱情,是不是因为是情人节,特殊的日子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这个节日?
舒明朗原本紧张的心情因她的不可置信更加紧张,“你不相信?”
“不是,我是意外。”从认识以来,她一直当他是同学、挚友、同事,从没对他生出其他心思,陡然的表白让她顿觉无措。
舒明朗将怀里的花放在地上,捧着别人送的花表白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他踱步上前,双手按在朱亦非的肩头,郑重道:“从我上大学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那个时候的你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我想尽办法接近你,都被你无视,后来你和安澜秦心妍她们玩到一起,你更加无视我,毕业后,我们一起留校任教,老天爷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以为这个时候你总可以看到我吧,可是,你依然看不到我。”
舒明朗表述的情真意切,将他曾经为朱亦非做过而她没发现的种种过往一一细数出来,例如,考研期间人满为患的自习室总有一个空座位,例如暴雨天,突然出现的他帮她将露天的器材搬进器械室,还有班级组织的春游,他找到了落在山后的她。
然而朱亦非除了震惊,心头无波澜,“可是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舒明朗阻止朱亦非,“你与其选择一个你不了解,身份、地位与你相差悬殊的人,不如选择我,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我会在学校桃李湖的春风亭等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会一直等到你出现,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他目光热切,朱亦非没法拒绝,看在认识七年的份上,她认为也不该拒绝,留个空间,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或许对自己也不坏。
接下来的几天,朱亦非每天会收到舒明朗的鲜花、早餐、礼物,他的人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却时时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到是沈天佑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过她一次,也没说主动来取他特意要求她带的特产,分明他自己大老远去了一趟,偏偏让她捎回来。
朱亦非切实思考过,好像答应舒明朗也不是不可行,她知晓自己的个性,冷淡,凡事无所谓,除了工作和学生以及两个要好的朋友,似乎所有人和事都走不进她的内心,余生和谁过都一样,舒明朗了解她,懂她,是她成年后陪伴她时间最久的男人,七年间他没有明确表明过心迹,现在回想过来,处处是他的心意,倘若和他生活在一起,好像也不差。
拿定了主意,七天之限的最后一天,朱亦非将沈天佑要的特产打了包,准备寄给他,就在她将包裹递给快递员时,秦心妍用开飞机般的速度将车开到她面前,又猛然来了个急刹车,“非非,不好了,小沈总出事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