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谨坐在水边,看着粼粼湖面叹起了气。
方才与陆应淮说开没一会儿,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陆应淮说这湖里鱼颇多,他下去捉几条上来烤。说着就起身准备下水,温谨哪能让一个病号忙活,她赶紧将人按回原处,撸起袖子说她可以。
陆应淮一脸狐疑。
温谨捡起地上的利箭,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实在舍不得撕开,便期期艾艾地挪到陆应淮身旁:“那、那个,你看你衣服反正都破了,要不,干脆再借我点?”
陆应淮失笑,不等她拿匕首比划,干净利索地撕下手指宽的布料给她。
“谢谢啊。”
温谨在箭尾绑了个死结,就听得陆应淮问:“这裙子是谢岑的?”
“谢姐姐送我的,衣服很好看,我不想弄坏它。”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那当然。”
温谨试抛了几次,感觉没问题,兴致勃勃地走向水边,下水是不可能下水的,又冷又冻还不一定抓得到。她扯了几片岸上的水草,揉碎后洒在水面,但其实心里也没底,完全不知道这饵料能不能引得它们上钩。
就这样枯等了十几分钟,温谨看见水底几条鱼摇摆着身子,似乎准备过来试探啃咬。她握紧箭杆,45度角瞄准鱼的下方,然后深吸一口气,将自制鱼叉投了出去。
箭簇划过鱼背,往下直掉,温谨忙拉线回收,却惊动了那几条鱼,她着急忙慌地二次投掷,却次次落空。
正急得抓耳挠腮之际,身后传来陆应淮温和的声音,“手劲小了些,不然第一次就该中了。”
“我来吧。”
他从温谨手上取过利箭,“不然鱼儿跑光了,你还得再等它们回来。我倒是等得起,不过你再等下去,力气就更小了。”
他这话说的极为熨帖,温谨一听,心道果然如此,要不是因为太饿了,自己早该第一下就抓到鱼了,好歹没丢脸面,她果真天赋异禀,干一行行一行。
正当温谨美滋滋暗夸自己的时候,陆应淮已经电光火石间将鱼捞了起来,又手脚麻利地开膛破肚,将箭杆穿过鱼身,转身朝火堆走去,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
温谨拍拍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脸,心道他们从小就强身健体,有武功傍身,自己满打满算,也才跑了几年的操,比不得,比不得。
“火似乎有些小了,可劳烦阿谨……姑娘替我拾些干柴和草来。”
“哦哦哦,马上马上。”
温谨环顾四周,就见身旁几步之外就有些散落的枝杈,她蹲下身,边走边捡,很快就挨到了墙壁。
“陆大——大、哥,”温谨揉了揉额头,扒着墙壁凸出来的石面,伸长脖子往左手边看去,“你来看看这个,这里好像……还有个洞。”
陆应淮捡起几根燃烧着的树枝,捆成一块丢了过去,火光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内里的场景。
那是一个比他们现在所处洞穴还要小得多的孔洞,大概,就只能容纳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并肩坐着,地面七零八落散着水草,树枝树叶,还有各种被啃食干净的鱼骨头。
“被剃的那么干净和完整,应该不可能是水里的动物吧。”温谨有些发毛,“还有人,也来过这里?”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绝无可能发现这里。更遑论这么多条鱼骨,顺着水流飘进来的几率比有人住在这的几率大多了。”陆应淮又道,“若是真有杀手发现此处,也无须担忧,他们要想进来,必定要潜水游上来,真论起来,还是我们占上风。”
他将鱼翻了个面,焦香味顿时弥漫整个空间。
“好了,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一人一半吧,你也要保存体力。”
温谨直接上手就想将鱼肉撕下来,却被烫得下意识一缩,她搓搓微红的指尖,谦让道:“要、要不你先吃吧。”
“你先吧,我没有洁癖。”
听他这么说,温谨哪好意思,“一、一起吧。”
陆应淮将鱼往她面前推了推,温谨会意,将叉鱼的杆接过来,“你就一只手能用,我拿着我拿着。”
“……”陆应淮本想举着,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一只手的病号,但想了想,他们的关系远没有到达可以亲手喂饭的程度,便也作罢。
算了,来日方长,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许是真的饿极了,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一条鱼吃了个干净。温谨作势要将鱼投入火堆,榨干鱼生的最后一点价值,陆应淮拦下了她。
“先别扔。”
“啊?”
“抛进水里试试。”
温谨立马明白过来,将这条完整的鱼骨头放入水中,两人就看到它慢慢沉了下去。
陆应淮难得沉默,他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温谨就道:“我觉得去掉鱼头,说不定就能飘起来了。”
“也许吧,等我们再抓一条鱼,就能验证了。水边凉,先去那边坐着烤火。”
“哦。”
他正准备伸手拉温谨起来,就见水面浮现一股细密的气泡,“有人!”他掏出随身的匕首,握住手里。
温谨一听,动作飞快地闪到陆应淮身后,还伸长了脚,勾了勾丢在一旁的箭。
如果来者众多,陆应淮应付不过来的话,她、她还可以帮上点忙。
气泡越来越大,温谨看到一道身影从水下破出,随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又当即缩了回去,只余一把头发凌乱地铺在水面上。
“我去,这什么洞!怎么这么多骨头。嘶——什么东西刮我衣服上了!”
另一道声音从隔壁传来,水底下同时也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他拉开了距离,才敢冒出头道:“陆将军,在下是江相派来的。”
陆应淮打量着他,确认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才收了匕首。那人吹了声口哨,又道:“外头叛军已肃清完毕,请陆将军和这位……跟我来,江相早已等候您多时了。”
温谨拉了拉陆应淮的衣袖,悄声确定道:“你之前说的与友出行,不会就是江相吧。”她看他们目的明确,像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个洞一样。
“当年确实要好。”
他揉揉温谨的脑袋,对上她的视线,确定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率先跳下了水,“走吧,这地呆上一天半天还行,我原先也想等你恢复些力气后就走的。”
前头泅水之人闻言侧过头,他怎么感觉陆将军似乎对此女关系不一般呢?他下来之前,听说那使团二皇子找人都找疯了,陆将军不会也……看上这侍女了吧?
他不敢多看,只稍微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女子身影,只见玉莹光寒,黑青苗服裹着曼妙身体,看起来神秘又惑人。
“看什么?好生带路。”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陆大人踢了一脚,忙回过头,不敢再看,只道果真是蛊族女子,说不得有什么蛊术惑乱人心。
温谨没察觉到这小动作,只道终于要解放了,她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几人顺着水路往上游去,却不知方才随波逐流的鱼骨头勾在了另一人衣上,他听见哨声,赶来汇合,便随手一抛,恰好丢进了那个洞穴。
等出了水面,温谨爬上湖中央停着的大船,先是抬头看了眼刺目的日光,才恍惚自己可能在里头呆了快一天了,她展展酸痛的身体,看着对面好似在交代什么的陆应淮的左臂,似乎开始渗出血来。
她终于等到他说完,才跑过去:“陆大人,我们队伍的陈太医医术挺好的,你伤口沾了水,现在正好可以重新清理包扎一下。”
“方才不是还喊我陆大哥吗?”
啊???
这是重点吗?
“陆大哥陆大哥,快些去包扎吧。可别仗着身体好就硬扛,赶紧用酒杀杀菌,小心破伤风!”
她推着他往船舱走去,陆应淮有些好笑,身体顺从地被她推着走,虽不解她话里稀奇古怪的意思,但想来应该是关心他的话。
“怎么了?”
他察觉到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就见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不远处,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比之他们还要狼狈之人,就站在船头,还不待温谨开口,便一头猛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湖里。
温谨低下头。
陆应淮听到闷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陆大哥,不好意思啊,你可不可以……自己去找陈太医啊。他额头上有一个刺青,很好认的。”
“……嗯,待会儿我让船靠近些,方便搭块木板上船。”
“谢谢,谢谢。”
她匆忙穿过船身,朝着另一头奔去,丝毫没听到陆应淮还没说完的话。
陆应淮抬起的手放下,他本想说她在那洞穴呆了这么久,现在身上湿漉漉的,换身衣服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他看到她匆匆上楼,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也看到她揉了揉脚,便一瘸一拐地蹦跳着往前。
看来她这个师父,在她心里着实有些分量。
不过,自己与她多了一日相处,消了芥蒂也是值当。
来日方长,不要着急。
陆应淮收回视线,唤来旁人交代下去。那人应完又道:“陆将军,江相那边还在等您……”
“无妨,反正他等得起。”
……
木板才刚架好,温谨就风风火火地踩着吱呀摇晃的板子跑了过去,守在一旁的来人惊讶喊道:“阿谨姑娘,你——”
就看得她掠过他们,直接跑到船头,弯下腰朝着水面大喊:“师父!师父!谢岭!谢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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