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老虎正猛,空气热得像刚出炉的粘牙麦芽糖。
我,苏白,一个刚结束一段失败恋爱的新鲜大一牲口,正以一种极其不新鲜的姿势,在火车站通往S大新生接待点的路上顽强蹦跶。
左脚踝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像个笨拙的白色橄榄球——开学前一周那个倒霉催的晚,我光荣的缝了七针。医生嘱咐静养,但开学不等人。为了避免开学日的人山人海把我这只“独脚兽”踩成肉饼,我决定提前一天,自力更生,蹦向新生活。
我妈听说我要提前一天去学校,问了一句:你自己可以去吗?
我知道她肯定不想我麻烦她了,就接了她的话茬:可以啊,我喊了朋友明早开车送我去车站。
“那行,你明天注意安全。”
万分感谢,朋友顾卓真的给我叫了车,是他朋友的车,路途也不远,几乎只是吃完一个包子的功夫就到车站了,下车的时候和顾卓拥抱了一下,就道别进了车站。
在车站里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左脚踝传来的钝痛和右腿肌肉的疯狂抗议。汗水糊了一脸,精心打理的刘海黏在额头上,狼狈得如同刚出土的兵马俑。心里那点对大学新生活的粉红泡泡,还没吹起来,就被现实一脚踩爆了。前任那张模糊又清晰的脸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要是他在肯定会背着我去学校了,烦得我直想翻白眼。
“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个屁!”我小声吐槽,声音被淹没在火车站嘈杂的声浪里,“新生活第一步,是单脚跳障碍赛?这宿命感,够沉。”
旁边急匆匆朝出口暴走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和我擦肩,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撞倒,虽然中途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哥扶着我,但怕耽误他时间所以蹦的更快了。
就在我蹦得眼前发黑,思考着要不要就地躺平装死的时候,一个清亮得像刚开瓶的冰镇汽水的声音穿透了热浪:“哎!那位同学!对,就是你!脚受伤了?这边这边!”
抬眼望去,一个印着学校名字的蓝色牌子晃进眼里,旁边是S大新生接待点的蓝色遮阳棚。棚子下面站着几个人,喊我的是个戴眼镜的学姐,笑容很甜。但我的目光,像被强力磁铁吸住一样,“啪”地一下,牢牢钉在了她旁边那个人身上。
那是个男生,个子极高,目测绝对超过一米八。一身合体的灰色机车学院制服(后来才知道那是我们学校机车车辆工程学院的特色院服),衬得宽肩窄腰,线条利落。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干净流畅的腕骨。他没戴帽子,头发是清爽的黑色短寸,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得能当裁纸刀用。此刻,他那双轮廓很深的眼睛正看向我,带着点……嗯,大概是看到某种濒危珍稀动物时的……关切?
我承认,那一刻,我那颗刚被前任摧残过、发誓要“封心锁爱”的小心脏,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然后开始疯狂加速,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破鼓。他逆着光站着,整个人像一株挺拔又沉默的冷杉树。
帅,是真的帅,还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感。这配置,放**小说里高低是个校草级人物。
“学长!”我向那个大哥道了谢后,蹦到遮阳棚下,声音因为疼痛和莫名的紧张有点飘,“大一新生,苏白。脚……前几天出了点小意外。”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惨兮兮,虽然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他点点头,言简意赅:“机车院,叫我陈锋。”声音比他的人稍微暖那么一丝丝,像初秋午后的阳光,但依旧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他扫了一眼我脚上的绷带和额头的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去学校的新生公交在那边,跟我来。”他指了个方向,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我因为单腿站立太久而微微发晃的手臂。
那一瞬间,一股温热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来。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前任那张温柔的脸“啪叽”一下碎得渣都不剩。
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弹幕疯狂刷屏:“这手!这骨节!这恰到好处的力度!是1!绝对是1!!”
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礼花:大学!新生活!帅哥学长!这剧本,好像……又行了?!
陈锋学长一手稳稳扶着我,另一手轻松拎起我那个塞得快要爆炸、死沉死沉的行李箱,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他迈开长腿,步子却特意放得很慢,迁就着我这蹦蹦跳跳的节奏。
“学长……你力气好大。”我由衷感叹,试图掩饰那点尴尬和因为离得太近而闻到的他身上干净的、类似晒过阳光的皂角混合着一点极淡的烟草味。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毫米,又似乎没有:“没有,练的。”
很好,话题终结者。
好不容易“蹦”到了新生公交点,眼前的情景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凉快,是绝望的热气。几辆大巴车被汹涌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新生、家长、行李,活像一锅沸腾的饺子。汗味、防晒霜味、新书包的塑料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我看看自己笨重的绷带脚,再看看那堪比春运的登车口,瞬间眼前一黑。完了,这得蹦到猴年马月?搞不好新伤没养好,另一只脚也得交代在这里。
就在我内心哀嚎着“天要亡我”时,旁边沉默是金的陈锋学长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麻烦大家让一让!这里有行动不便的新同学!”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拥挤的人群闻声,像摩西分海一样,“唰”地一下,居然真的让开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和我那显眼的绷带脚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一点点看热闹的兴奋?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把绷带当场卸下来扔了。
社死!大型社死现场!我苏白,大学第一天,还没进校门,就以“身残志坚”(被迫)的形象C位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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