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龄十四，双灵根，水木……两寸。”
一道愕然的声音将宁雪从冰冷剧痛的混沌梦境中惊醒。
她还没回过神来，一股莫名出现的悲伤拽住她的心。
“这是……哪？”
宁雪越想睁开眼看清周围，可是总有眼泪越是往上涌，堵住她的视线。
她抬手揉着眼睛想要止住眼泪，那股情绪蓦然爆发，她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无数的人影在宁雪的脑海里飞快划过，记忆如岩浆般滚下她的灵魂，痛苦得让宁雪想要失声尖叫。
测灵的长老望着她摇头，叹道：“过。”
言毕，一道灵力轻柔地拂过宁雪的眉心，让她瞬间止住哭声。
宁雪抬头看着测灵长老慈祥的面孔，心神微怔，然后像是难堪般地低下了头。
长老阖首，示意身旁弟子带她离开。
“这是……问仙梯。”
宁雪失神地看着飞入层云深处的古老石梯，前生今世的记忆在这一刻彻底融合进她的灵魂。
“我明明已经死了。”
却重生在玄明宗的弟子选拔中。
宁雪低头，掩饰住眼底的惊骇，默然擦干被泪流过的双颊。
幸好前世她测灵时看到自己灵根这么短直接崩溃大哭，也掩饰住了她重生的失常。
“吓死我了！你刚才怎么哭了？”
温澜刚测完灵根就立刻过来关心宁雪，宁雪看见她的面庞就忍不住再次眼眶发酸，伸手抱紧她。
“呜呜呜，我的灵根这么短，是不是过不下一关了？”
“宁宁你别怕，这一关我打听过了，只要意志坚定就一定可以过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成为仙人。”
温澜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
宁雪松开温澜，心道：“我们去别的宗门吧。”
声音在温澜心中响起。
“啊？”
温澜表情差点失控，强行稳住心神问道：“玄明宗出事了？”
宁雪顿了顿，望向高不见顶的问仙梯。
似乎又看见前世无数的头颅从问仙梯滚落，鲜血将步步石梯染成骇人的黑红色。
她耗尽灵力拼命赶回宗门，也只能跪在问仙梯的尸山血海前将温澜的头颅抱起。
都死了，都死了！
都被那个魔头全杀了！
为什么又让该死的人活下来！
也许苍天有眼，又让她重活一世，那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这个宗门很危险，里面有绝世妖魔潜伏。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去回音谷告知他们有妖魔出世。”
“可是阿姮……”
温澜目光熟练地追赶天上飞翔的灵鹤，和宁雪打趣它们体态肥美。
可心里那道声音却是极其凄然：“阿姮为了报恩照拂我温家数百年，却被路过的修士发现是木灵，上门强行夺取。
温家被杀得满门尽灭……只剩我带着重伤的阿姮跑了出来了……
只有玄明宗灵簌峰独有的灵植术能救阿姮，我必须拜入玄明宗修行，要是不能在下一个月满之前帮她凝聚月华，阿姮……阿姮就要死了。”
宁雪沉默，指着天上一只灵鹤：“那只也是。”
阿姮是报恩温家的心境木灵，可与接触者暂时心神相连而窥听人心，如今仅剩的一截木灵寄生在温澜身上。
她们为了来到玄明宗曾遭受了恶匪截杀，数次靠着交流心声死里逃生。
阿姮对于温澜如同家人重要，对宁雪又何尝不是。
宁雪心中叹息，沉声道：“我会在等会淘汰离开，你拜入玄明宗后，只能在金火之气浓烈的地方凝聚月华，玄明宗二长老爱女袁娇苦求心境木灵多年，一旦阿姮暴露，你的狗鼻子师兄一定会过来抢走阿姮。”
“你怎么！”
“这些日后再说！”
宁雪不管温澜如何惊骇，语炮连珠地将日后的血泪教训尽数告知，以防她在玄明宗遭遇不测。
玄明宗弟子凝声召集测灵通过者。
宁雪心中低语：“那个魔头的名字叫殷熙寒……”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踏入玄明宗半步，无论是那令人心寒的师门，亦或是那绝世妖魔。
待她踏入回音谷告发魔头，设法令温澜和阿姮远离玄明宗，前尘事便再与她无关。
看着所有人归于问仙梯石牌前，玄明宗弟子开口道：“最后一关试炼正式开始！
登问仙梯三百阶以上为外门弟子，登八百阶以上为内门弟子，登三千阶以上为真传弟子。”
“余者自行下山！”
人群立刻躁动起来，纷纷争抢着踏上问仙梯。
温澜遥望玄明宗巍峨的山门，目光迷茫。
“要是我不能登上三百阶……”
听着温澜的话，宁雪不禁笑了。
天木九寸的灵根资质，温澜就是在问仙梯第一阶摔倒也有长老破例收她为徒。
但她要是在三百阶前停下，玄明宗会把她和其他资质不好的人全赶下山。
她的水木灵根虽是双灵根，但只有两寸，用她前世被大卸八块的师尊的话来说，还不如抽了喂狗。
但他自己先喂狗了。
宁雪粲然一笑：“你自己胡思乱想去吧！我先走了！”
宁雪跟着人潮踏入问仙梯，踏入之间，空间之中瞬间变得只剩她一人。
宁雪惊呼：“鬼啊！！！”
……
“哈哈哈！你们看那个天木灵根旁边的孩子。”
寂静的悬山大殿突然爆出一声大笑，红发张扬的男子指着一幕水镜大笑，还擅作主张地把附近长老的水镜换作他水镜的画面。
周围的人不满地撇了红发男子一眼。
红发男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都看了五十一届弟子选拔了，就没有几个徒弟看得上，不如就这个胆小鬼吧。”
“焚心。”
那位测灵长老提醒。
“这个孩子是水木二寸灵根，不适合你。”
红发男子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居然是二寸灵根！宋老鬼你怎么不再多测一条，这样正好在测灵时把她赶下山去，何至于让她在此刻担惊受怕。”
测灵长老不语，红发男子自讨没趣，又看向那些天赋不错的火系灵根。
玄明宗长老爱好弘扬自己的道法，门下优秀的徒弟越多，就代表自己的道法越出众。
奈何优质徒弟太少，想要徒弟的孤寡长老太多，所以每年的弟子选拔都是各峰长老的画大饼大战。
比如元婴巅峰的焚心，就从没在天火灵根的画大饼争霸赛中赢过大长老。
焚心盯着水镜上一个爬梯速度最快的女子无比眼热，抬头对着高处喊道：“纪思言！这次你再跟老子抢，我就跟你没玩！”
坐在宗主下方，身着月白色衣裙的清冷女子闭目养神，淡淡道：“他们自有决断。”
焚心听了就要跳起来痛斥她欺负孤寡长老没徒弟！有三个名扬天下的徒弟有什么了不起！德不配位！
测灵长老笑眯眯道：“焚心，这个是我走失多年的远房亲戚。”
焚心往他的水镜定睛一看，发现是爬得第二快的人，和这老头竟然有三分像，灵根也是完全契合！
焚心内心酸涩无比，大吵大叫道：“我就要那个二寸水木当我徒弟！本座攒了这么多年的徒弟本还养不起一个二寸灵根！”
他变换水镜，心想着就算是三百阶也让会忍痛认下这个弟子！
但焚心只扫了一眼就面不改色地转台了，“把我的道法传给这种弟子，不是盼着自己断道绝法吗！”
画面中的宁雪啪叽一声，从一百五十三阶问仙梯上滚了下来。
悬山大殿中唯有一人的水镜映着宁雪四仰八叉的模样。
“熙寒。”
纪思言睁开双眸，望向对面。
而对面的水镜已然散去，位置上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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