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藏在阴影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只不过是触手被烧了几根而已，有必要这么难受吗？”他语气缓缓。
“你懂什么？”女人猛地抬头，精致的人皮脸上满是怨毒。
“若不是你一直叫我杀掉那人，我又何必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她放下自己烧断的触手，凑到男人身前，头倾斜90度地看着他，喃喃道：“你要赔我的触手，赔我！”
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触手就要扒在男人身上。
可A却没有后退半步，他只是稍稍往后仰了仰头，被连衣帽遮盖住的面容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淡淡道：“你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吗？”
“无面，你的任务就是听从我的命令帮助我完成任务，至于你的触手，看来你被诡怪的思维影响得很深啊，连自己是人类这件事都忘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音调几乎淡漠得可怕。
女人沉默了下来，她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个人类啊。”
“像我这种早就和诡怪融为一体的物种，早就不是人了。”
说话间，她的触手缓缓在地上蠕动，只听她轻声道：“我早就人不是人，诡不是诡了。”
在将身体献给神的那一刻起，她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甚至连诡怪都不是。
女人变得面无表情，她没有再逼近A，而是转过了身，将那张人皮脸藏在暗处。
“说吧，接下来要干什么？”她到：“我已经遵从你的命令，将这条街里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然后呢？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别急。”A扫了她一眼，“这次组织的任务是吸收信徒，顺便让你获得足够的能量，看你这情况，应该快升B级了吧？”
女人没说话默认了。
他继续道：“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信徒，490街道有她看着，暂时出不了什么问题，现在先把我这边解决了。”
他拿出一张纸条，但凡有任何一个飞鹰的员工在场的话，都能看出这张纸条就是无垣给的那张。
但女人不知道。
“这是什么？”
触手轻易地从他手上夺去，纸条展开一看。
【姓名：A】
【任务：查探实习生陆久星的身份。】
“陆久星，就是刚才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吧，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纸条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女人不解。
A没说话，只是又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次纸条上的姓名换成了陆久星，任务内容稍微有点不一样。
比他这张纸上多了一点内容。
【必要情况下，杀了他。】
女人也不是愚笨之人，一眼就看出来关键所在。
“你被怀疑了？”
A没说话，先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怀疑归怀疑，但飞鹰那边应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才会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只不过……”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按照他的想法，他本来还有机会待在飞鹰，但担心陆久星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本是想找机会杀掉她，却没想到她实在太会逃了。
每次无面的触手都在她的机敏下险险躲过，最后还害得他暴露了身份。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人只是刚进来的实习生。
A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看了无面一眼，就是这一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一凝。
“你这是什么？”他音调忽然一低。
“什么？”无面一愣，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他。
只见男人伸出手，往断掉的触手上一揪。
触手上，一个黑色纸片被他弄了下来。
“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A沉着脸问道。
无面也懵了，“我不知道啊，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可能是缩地的时候弄身上的吧，这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连自己身上中了幻术都不知道？”男人出言讽刺。
只见他轻轻一捏，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片顿时化成碎片，一点一点消散在空中。
“我们被人发现了。”A不悦地回忆了一遍，哪怕是他，在看见纸片的时候也有些懵。
但很快他就明白是谁放的纸片了。
在他和触手接触过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是拥有类似幻术一样的异能。
想起少女那看着天真可爱的模样，男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的？
逃跑的时候？还是在她发现自己真实面目的时候？
万般思绪绕过心头，心念流转间，A大脑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按照我的计划来……”A将计划低声说了出来。
——
街道办大厅。
“你在发什么呆呢？”
见陆久星在发呆，周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久星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在看那个主任的项链，还蛮好看的。”
“项链？”周辞嘟囔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刘霞。
他看的有些迟了，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因此没能看到项链长什么样。
“什么项链啊，这么好看？”他一下来了兴趣，拉着陆久星就想上去追着看看。
陆久星连忙拉住他，“人都走了，别去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不明白少年哪来的这么浓厚的兴趣。
“没那么好看那你看这么久干嘛？”周辞可疑地看着她。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陆久星如实回答，她自己也没想通。
她不想再纠结项链的事情，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们当时不是在社区吗，是怎么过来这里的？”
周辞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这个啊，得亏我记性好，记住了街道分布图，知道你们去过街道办，我们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陆久星道：“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恐怕我要受点伤才能到这里。”
谁曾想当时她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杀死身后的A，那会她异能都快耗光了，如果不是周辞和齐泽及时出现，恐怕她要吃一番苦头才能得以安全。
“多谢了。”陆久星道谢。
“道谢干嘛？怪客气的。”周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都是一起来的，当然要来找你一起回去啊。”
“我可不是那种卖队友的人。”少年哼哼一声，头微微仰起，看起来非常傲娇。
陆久星没说话，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得周辞都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干、干嘛这么看我啊？”他有点结巴道：“怪让人害怕的。”
陆久星：“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我们还不是队友。”
周辞的脸一下就黑了。
他别过脸去，不吭声了。
唇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上翘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平静，陆久星手上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个黑色纸片，她默默低头把玩着。
周辞独自生了一会闷气，见她不说话，本来心里还憋着气，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到她在玩纸片，肺都要气炸了。
“干嘛呢？纸片有这么好玩吗？”他重重哼了一声，控诉地看着她。
本以为少女会心虚，但没想到他才刚说完，就听见她“嗯”了一声。
周辞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陆久星忽然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要不要玩个游戏？”陆久星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这动作把周辞心中的气直接给消了个彻底。
他立马上钩，“什么游戏？”
“刚刚在你烧那个触手的时候，我发动异能在那触手身上留了一张跟它一样的纸片。”
“你知道那张纸片现在在什么位置吗？”陆久星问。
少年摇摇头，期待地看着她，“在哪里？”
陆久星没回答，手指往下一指。
周辞再次睁大了双眼，这次不是生气，而是震惊。
“你说，在地底下？”他用气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看看周围，生怕有谁听见了。
“我的异能感应是这样的。”陆久星道：“不过就在刚刚，有人发现了我的异能，现在我已经感应不到他们在哪了。”
“但是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周辞问。
少年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
陆久星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小声交流了起来。
——
“你说你们想一起出去找诡怪的踪影？不行！”
大厅内，正吃着午饭的齐泽想也没想地一口拒绝了。
他夹起一筷子的鱼香肉丝塞进嘴里，边咀嚼边斜睨着两人。
“想什么呢，你们可是实习生，还是第一次巡街，没有经验，我怕你们去了就回不来了，绝对不行。”
男人掷地有声，言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陆久星和周辞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陆久星双手合十，闪着星星眼看他。
“哥，真的不能放我们出去吗？我们发誓一会就回来。”她央求道。
“没错没错。”周辞也猛猛点头，同样眼光闪闪地看他。
被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这感觉，简直了。
齐泽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一人给了一拳。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他敲敲碗边：“有这闲心，你们还不如好好把碗里的饭给吃了。”
省得一天到晚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见他态度坚决，陆久星丧气道：“可是我们的饭早就吃完了啊。”
她露出锃光瓦亮的碗，前一分钟还装得满满当当的饭菜，这会全都不见了。
就连齐泽也是一样。
齐泽目瞪口呆：“你们什么时候吃完的？”
“就刚刚啊，肚子饿了，所以吃得快了一些。”陆久星满脸无辜。
“我怎么没看到，你们不会是倒在垃圾桶了吧？”齐泽狐疑地看着两人，见两人目光清澈，到底还是没多想，只默默地刨了口饭。
说来也是奇怪，齐泽觉得这饭真是越吃越饿，他最开始在正常进食，但到了后面，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
伴随着食物入腹，一阵困意也往上涌。
眼皮愈发沉重，甚至周辞和陆久星的话都仿佛越来越远。
“怎么回事？”他颤抖着手，碗掉落在地上，只听“咔擦”一声。
齐泽吃力地抬起头，他呼吸急促，在晕倒的前一刻，还不忘看向陆久星两人。
不过只这一眼，他的心凉了半截。
因为两人不知何时，比他还要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们被下药了。
脑中迅速闪过这抹念头，齐泽想求救，最终抵不过这困意，陷入了昏睡中。
大厅内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高跟鞋的踩踏声响起，刘霞从转角处走了过来，在瞧见面前这些沉睡的人之后，她露出了笑意。
她轻哼着什么，缓缓走过了沉睡的人群。
“主宽恕我们的罪行，从今日开始便是崭新之日，迷雾之中仍有迷雾，主引领着我们透过黑色，直达那美丽的世界……”
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她来到齐泽三人身旁，手伸到他们的鼻子底下，确认他们真的昏迷了，这才拖着他们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向下，最终停到了不知名的一层。
“叮咚”一声，伴随着电梯门打开，刘霞将三人拖了出来，随即跪倒在地，虔诚道：“我帮您把人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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