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陌生人。”程优实话实说，“我是那个剑骨之灵。”
无论是以“躺在那里的是我的过命兄弟”欺瞒，亦或是“一般路过捡到神奇骨头袋子的热心市民”自称，哪种借口都蠢透了，不如大方承认。
毕竟其他人也会有开小号的情况，程优就不相信系统会不在这方面做处理。
果然地精罗索率先站起来，瞪大眼睛望着他：“你居然有两个身体，你难道是亡灵法师吗？”
傀儡是塑灵戏法最钟情的道具，而擅长这些法术的亡灵法师则是无论正邪两派都需要的存在，他们游走在灰色的边界，将生死之线拉扯得十分模糊，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控的学术领域，时间和寿命则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
一些执着的亡灵法师甚至会把自己也变成活死人，无法老去、无法死亡，以保持他们的□□和精神的活力，然后再进行更多的法术研究，让自己接近于永恒，甚至还有很多历史学者说大部分的不死族生物都源于亡灵法师的随性手笔，其中就包括吸血鬼和僵尸。
不过以上游戏设定并没有直接放在公式书里，所以程优并不清楚。
程优说下意识否决罗索的说法。想，这npc可真积极，不光连他的话都信了，还把身份给圆回来了，但很可惜，他还不会亡灵魔法。
相较于罗索的天真，立奥提没那么好应付。
暗夜精灵挑眉，神色看似缓和，右手的武器根本没有放下：“你看起来太不同了，恐怕需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呃，我叫程优，其他的……”程优回忆起他们这一路的事，他好像只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其他并没有多说。于是他就把嘴闭上了。
“真是害羞得一如既往。”立奥提继续问，“我们在哪里遇见的，又因何而同行？”
程优就配合地回答：“捕兽夹树下，为了走出森林。”
立奥提：“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希莱之主的祝福？”
“谁的祝福？”
“看起来你并不是我主忠诚的信徒。”立奥提很快道。
希莱之主，**之神，所有暗夜精灵的堕落主人，背负着背叛与狂妄的邪恶罪名。
其他神的教廷节日做的事都是听起来很正常的洒水、净身、祈祷什么的，激进一些的或许有争斗和流血，但希莱教徒不一样，他们的入教仪式是一场盛大而混乱的肉糜宴会，不分性别、不分物种，只要遵从内心的欢愉，享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喜悦，就会得到**之主的垂爱。
可以说是很符合某棠的风格了。
在希莱教徒看来，凡是**，都是神圣的。食欲、杀欲、**、爱欲，任何一种由心而起的浓烈情感都是美好的，都将引发巨大的潜力，他们谨遵希莱教诲，将享乐主义贯彻到底。
因此无论从哪个世界的观念来评判，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邪教徒。
不过程优是个玩家，是个被开放包容教育深刻影响的种花家小朋友，游戏外没有任何宗教歧视，游戏内就更没有了。他与其他所有国区的玩家一样，对待哪些教徒都一视同仁、心态平和。
如果不是程优当时卡在祭坛房间出不去，恐怕他现在都记不清这个什么**之主的名字。
说到底有谁会去不关心今天谁信什么父明天谁又信谁的妈呢，哪怕突然有小猫蹦出来说要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男，程优都会面不改色地说收到，转脸就去看超市打折的葱和花生油。
说起来，今天是超市会员日，晚上九点前可以去门口领两个鸡蛋。
正想着鸡蛋，面前立奥提却突然收起短刀，惋惜道：“身受希莱祝福的人，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敌人。无论你是如何得到这份神力的，算你走运。”
所以这个祝福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程优灵机一动，想，所谓希莱的祝福，不会就是他魅力爆表的罪魁祸首吧？
“你怎么看出来我有祝福的？”他又问。
“我是希莱的教徒，自然认得出希莱之主的力量。”立奥提点了点他刚才割过的腕部，解释说，“你献过血了吧，希莱之主已经接纳了。”
“献血就会被接纳？你们的入教仪式不是杀其他教派的教徒吗？”
立奥提叹气：“是杀死纳塔丝信徒，而且那是供奉仪式，不是入教仪式。再者，接纳不代表你可以入教，或许这只是希莱之主的一时兴起而已。”
“听着好麻烦。”程优吐槽，“你们的入教仪式不会也是杀别人家教徒吧。”
“杀戮欲也是一种值得赞赏的**。不过我们大部分人都还很守旧，会按照以前的规矩进行……”说着，立奥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打量他，随后语气高深莫测起来，“说实话，我的朋友，想参加入教仪式，你恐怕还要再多考虑考虑，以你的这具身体，一定撑不过半日，也撑不住那么多人。”
“……”
听起来好古怪，突然就不太想深入了解了。
程优按住手腕，马上改变话题：“我是在一个封闭的遗迹房间里献的血，这么说那个遗迹是用于供奉希莱的？”
“不，它应该是约尔和海伦娜的遗迹……但既然你说里面有希莱的祭坛，呵。”立奥提的神色变得十分玩味，“或许是那些自然之民中有异教徒吧。”
在大地之父与月光少女的圣洁庇护之下，还藏匿着属于淫醉**神主的一角祭台，就像是滋生在黑暗中无法驱散的罪孽，这又何尝不是希莱无处不在的证明呢？
“那我身上的这个祝福，你知道怎么撤回、不，是消除吗？”程优又问。
立奥提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放弃？神赐的恩惠都与灵魂息息相关，自我了断可能是唯一方法。”
“……”那没事了。
不过这是游戏，自绝经脉应该只是会损失一点经验吧，程优无法确定，想等到之后再问问他们老大。
这个时候，安静许久的罗索才小心翼翼地抓了抓程优衣角。
“您不是亡灵法师，那您会回生术吗？”他问，“您能治疗我主人的伤吗？”
“我不会回生术。”
莫名的，程优从他那期望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亲近，这是方才他作为剑骨之灵时没有的待遇。
他用剑骨之灵的账号时，罗索从来都不敢离他太近，稍微凑过来些就立刻退开，总是很害怕的模样，而现在，他变回了人类，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脸，但那属于生者的温和气息与超乎寻常的魅力值都让他看起来极具吸引力。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里的npc种族歧视真的很严重。
罗索听他说没有，很失落成小小的一坨：“我该怎么办，找不到医生，又把主人的遗骨弄丢了……”
“其实没丢。”程优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他收藏已久的一袋子骨头。
如果不是当时刘子荆说留下，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乌龙，罗索也不会哭得那么惨，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骨、骨头！？”
在看见熟悉的袋子一瞬间，罗索就扑上来，一把抓住袋子不放手：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程优真诚道歉：“我的锅，我是说，我的错……我之前在附近探图，然后随便翻了翻，就把骨头翻出来踹兜里了。”
毕竟这可是从未见过的珍奇骨头。
立奥提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程优默默闭嘴。
罗索甚至都来不及责怪就又抱着袋子痛哭起来，声音没有刚才尖锐，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或许他复活主人的希望更大了些，程优只能如此想。至少人家因为他超级爆表的魅力而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情绪良好的好地精了。
————
等到地精终于安静下来，程优才尝试问话：
“所以，现在找到了你的主人，你打算怎么做？”
罗索抽了抽鼻子，说：“我要出森林，去城镇里找医生，如果城镇里找不到，就离开朗格姆，去立卡城、红门、魔影山脉……哪怕是英灵殿我也一定要找到医生。”
“抱歉打断一下。”立奥提说，“真去了英灵殿就不用找医生了，牧师可以把这活儿干得很好。”
闻言罗索眼睛亮了起来：“真、真的吗！英灵殿的牧师可以复活骸骨吗？”
原来你自己才知道啊！而且这不就是单纯地复活死者吗！程优扶额。他还以为罗索有什么好办法能“治愈”他的主人，结果还是直接求助的牧师，甚至刚才还异想天开的去找医生，有哪个医生能够起死回生啊？
“其实不只是英灵殿，只要是会神圣领域法术的牧师都有复活他人的能力。”程优复述自己在公式书上看到的。
“真的？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牧师吧！”
立奥提和程优对视一样，都沉默了。
虽然说牧师能复活死者是大家共同的认知，但也不是说复活就复活的，想要完全复活的条件有些苛刻——完整的遗骸、完整的灵魂，还有就是需要会十三阶法术的神圣领域牧师，以及另五个支撑复活法阵的圣骑士，最后还需要来自某位神明的祝福。
光是十三阶魔法就已经足够稀有了，更不用提剩下两项，差不多和“珍奇”骸骨一样难见。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不会要临阵脱逃吧？”见人沉默罗索不禁质问。
立奥提立刻反驳：“我要纠正一下，我们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要帮你吧？”
罗索不解：“那你们为什么要跟我来骸骨裂隙？”
“……”
不是你啥啥都不解释就带我们来的吗！
程优可是还记得当时地精那堪称变脸的态度和趾高气昂的指责，跟现在低声下气求他们帮忙的模样可是天壤之别。
“话说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德鲁伊村庄吗？”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主线任务了。
“……唔，对，村庄。”罗索又问，“可你们去村庄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把主人的骨头从里面偷出来，在找到复活主人的方法之前，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你居然是偷的？”程优震惊了。
罗索难过地说：“因为德鲁伊们都不相信主人还活着！他的灵魂一定还没有全部被父神带走，肯定还有办法复活他。”
他说得很坚定，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
他的主人，雷兽莱维达姆身为德鲁伊首领，始终活跃在战争的前线。他在之前就已经被蜘蛛女妖砍断了一只手，而后为了保护村庄，又迫不得已献出自己的灵魂，肉身都被大地吞噬只剩下遗骸，可以说完全复活的希望非常渺茫。
德鲁伊们肯定不会去赌那虚无缥缈的奇迹，他们还要去保护那些活下来的人，为他们的森林、他们的村庄而战。
为了牵制住蜘蛛女妖的邪恶军队，德鲁伊村庄现在已经被树藤和荆棘环绕，只进不出，除了必要的物资运输，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打开大门。
在这些不知道结局的npc们看来，这场战争还要进行许久，暗无天日的日子或许永远都没有尽头。
“复活的事之后再说。”程优斩钉截铁，“你现在要带我们去村庄，你的主人肯定不希望德鲁伊的村子被蜘蛛女妖屠杀殆尽吧。”
希莱——非常符合某棠文学的快乐小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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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雷兽之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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