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扶尘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他总说他缠着我是我的报应。说是我让他从依城首富独子,变成了如今小康家庭的穷孩子。
我说:“那不还是小康家庭吗?”
但他一本正经地和我说,首富奔小康那叫破产。
我很无奈,我很冤枉,当初是他非拉着我,说要带我逛遍依城,游山玩水。我那时候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于是和他一拍即合,他出钱我出人,天天走马看花,听曲吃酒,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风声最后还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玩了大半个月,工作没有任何进展,但此时我已经和穆扶尘称兄道弟,结草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看着他炙热的眼神,我拍着胸口告诉他:“我林大柱这辈子只认他一个兄弟!”
我正上头的时候,收到了陛下的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的称呼,我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名字,我不是叫林大柱吗?
哦,反应过来,我看着穆扶尘都有点心虚。他问我:“林兄,是家里人的来信吗?”
我点头说:“家里催我早点回去,我最近不能和你联系了,得去办正事了。”
他问我要做什么,我说这事有点复杂,办不成也没事,但家里长辈盯着,我去做做样子就行,改天请他喝酒。
他当时说什么,他在依城说一不二,不管什么事都能帮上我。我只当是个玩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还不清楚他吗?除了玩,他哪里能帮得上我的忙。
没想到是我小瞧他了,不,是小瞧他爹了。
过了几天,我在依城县太爷家喝茶,县太爷温林对我很热情,他知道我是京城派来视察工作的,他就和我介绍依城最近的发展。
他热情好客,我们俩在商业上的看法十分投机,聊得正热火的时候。
穆扶尘带着一堆家丁,当着县太爷的面抬进来一箱又一箱的黄金珠宝。
看着县太爷有些发白的脸,我好奇地转过头,我们两对视时看到对方都十分惊讶。
然后随行的家丁喊了声:“请温大人笑纳!”
这…… 要不是县太爷也姓温,这件事我昧着良心也帮他瞒下去,奈何我跟他说,我叫林大柱啊!
我身边还被陛下派了两个随从,但其实他们的主业是杀人的暗卫。
本来是陛下给我保护安全的,但我想陛下大概也害怕我万一查出来什么,会贪了他的钱,所以给我派了两个杀手保护我的理智。
他们左一个带刀,又一个按肩,当时的情景就是我被压在原地,县太爷一个踉跄滑跪到我面前,大喊:“冤枉啊!林大人!”
温林双膝跪地来到我面前,抱住我的大腿,看着他吓得脸都白了,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穆扶尘…………他带来的黄金。
我默默擦了擦嘴。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对不起了,穆兄!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最后我咬牙道:“搜府!”
夏末当即拿出令牌,把潜伏的暗卫全部召集出来,然后联合外部的一些兵马,把温家里里外外控制住了,一群暗卫很快就找到了温林贪污受贿的账本和他的金库。
温县太爷的账本上还有一众党宇,事发突然,朝廷暗中调查,没有立刻处理。不过像穆家这些商户由于贿赂官员,大多数家产都被充公了,这就是穆扶尘说的破产。
我当时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偷偷把身上的二十两银子私房钱塞给了他。
唉,大义灭友非我本意。
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只能拍着穆扶尘突然显得有些沧桑的肩膀鼓励道:“先生大义!”
之后我连夜跑回京城了,这辈子第一次交朋友,挺对不起朋友的。
后来朋友却因为我的这次刺激,发奋图强,从只能继承家产的浪荡公子变成了才华横溢的朝廷命官。
犹记得当时殿试时见到他,曾经的锦衣华服,青玉缎带已经变成布衣素绳,木钗草鞋。
初次面圣,他站在朝堂之上,从容不迫,陛下出题,他对答如流,治国民生,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陛下大喜钦点他为状元,还让当时的正一品太傅给他簪花送诗。陛下此举可以说是在为他往后前程铺路。
但穆扶尘却躬身请辞道:“草民多谢陛下厚爱,但草民与朝中温和意,温大人是至交好友,感情甚笃,还请陛下赐温大人为草民簪花送诗。”
闻言我差点没在朝堂上晕过去。
我当时只是个六品小官,让我接一品太傅的活,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惊魂未定地看向陛下,发现他还挺开心。
听周围人说我才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受陛下喜爱,穆扶尘此举是在变相讨好陛下,大家觉得他艺高人胆大,后生可畏。
可我觉得他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像是苦大仇深的怨恨,也不是久别重逢的热烈,而像在说:“我可算逮到你了”
穿着状元服游街之前,他跑到我面前让我给他簪花。
我给他簪一帽子的花,送了他一句诗。那是我绞尽脑汁想的。本来我想找大傅帮忙,但太傅觉得我抢了他的人不愿意帮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想,最后送了他一句:“祝君日高飞,平安又顺遂。”
他抬起簪花的头看向我说:“愿汝长相随,吾随汝高飞。”
我闻言簪花的手一愣道:“什么意思?”
他说,我和他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希望我别太早死,让他沾了晦气,而且他高飞的时候希望我能在一旁干看着。
…………
后来他戴着一帽子的鲜花去游街了,那一帽子的花是我故意簪的,但他戴着满头的花游街时却非常威风。
当时我想他可能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我,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让我给他簪花送诗。
其实我还挺感动的,他居然如此看重我!
然后…………游街后他就再也没有理过我。
直到他第一次接了个案子,陛下让我辅助他。他就开始给我找麻烦,今日抄案宗,明日抬礼卷,就连他搬家找房子我都要去给他搬行李,贴补几件桌椅。
后面职位比我高后还给我安排工作,大概发现这样非常折磨我的精神,从此他就死死缠住了我。
我去哪,他去哪,为了躲他,我发奋图强,从六品小官一路干到了正一品太傅,然后和他每天朝堂对骂,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后来我们和好了,因为穆扶尘说,他一个人从依城走到京城真的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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