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易曾听说过平行宇宙理论,但听说是一回事,眼见为实是另一回事。
在梦境链接的另一方世界,一个伤痕累累的埃尔维斯,一个企图用微笑麻痹痛苦的自己,似乎有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
而他们的过往,很可能就是诺易所要面对的未来。
一个由寄生者统治,肆意屠杀虫族的地狱。
“可这和我有关系吗,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一个嘲讽人类甚至未来会威胁到人类的种族在走向末日,我有什么义务,有什么权力改变吗?”诺易觉得十分荒谬。
平心而论,他对虫族没有倾注过太多情感,他对虫族最真心实意的那一次,估计还是因为有虫族在他的小说评论区高高在上的点评人类,那时诺易的愤怒格外真心实意。
“那你为什么进入梦境后,下意识把这些虫族看做人类呢?”
“他们的虫族特征都没有隐藏,甚至还有虫族长着翅膀在空中飞。”
“诺易”拆台。
诺易一怔,半晌,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该说不愧是自己吗,连想法都摸得一清二楚。
“即使你在心中否认与虫族建立联系,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你比你预想的要早融入这里。”
“诺易”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这个年轻的自己,他也曾切身体会过这种迷茫。
“受规则影响,我这边无法给予你任何实质性的建议。但你的命运轨迹告诉我,你注定会成为风暴的发起者。”
“诺易”的话语刚落,梦境的边缘已出现裂痕。“诺易”仰头注视着这一切,再看向全身逐渐透明化的诺易,知晓这是对方快要苏醒的征兆。
“小说写得不错。”
在脱离梦境的最后一刻,诺易收到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夸奖。
失去了做梦的人,梦境重归空白,“埃尔维斯”显出身形,从身后环住自娱自乐在一旁踢空气的“诺易”。
“诺易”瞥了他一眼:“舍得出来了?”
“埃尔维斯”在“诺易”颈后蹭了蹭,很不高兴地叹了口气:
“真嫉妒那个家伙。”
“诺易”瞬间了然“埃尔维斯”提到的那个家伙即是平行时空尚未收到寄生者摧残的埃尔维斯。
“他真是幸运。”
“埃尔维斯”一边手不规矩地往前伸,一边委屈地表达不满。
“诺易”目光扫到“埃尔维斯”千疮百孔的身体,脑中浮现出他多次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个世界,没经历过亲友生离死别、没有被寄生者重创的埃尔维斯,确实是个幸运儿。
人类一时心软没有挣脱,却发现那双不规矩的手越来越过分,竟是有偷偷钻入衣领的趋势。
“他比我早遇见你。”“埃尔维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感受到“埃尔维斯”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挨着自己,“诺易”后知后觉闻到了酸味。
他才抬手,粘人又爱撒娇的恋人就自动把脸贴了过去,表面乖巧,实则霸道得要命,恨不得把人类锁在身边才肯罢休。
“诺易”从“埃尔维斯”身上嗅到了自我发酵的醋酸,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忧心忡忡地询问“埃尔维斯”:“你说他们这一次能成功吗?”
“那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了亲爱的,坦白来说比起他们,你现在应该更关注我一些。”
“埃尔维斯”愤愤不平地咬了一下“诺易”的指尖。
不疼,但有些痒。
很快,被恋人骚扰的“诺易”无心关注另一个自己的命运,他被“埃尔维斯”一把抱起,很快随着梦境的消散消失在一片光中。
——
从睡梦中沉沉醒来的诺易浑身酸痛,仿佛被碾过一般。
睁眼,就发现自己双腿被迫折叠,整个人像是被团成球状的小手办,被星盗头子牢牢禁锢在怀里。
诺易费力挣了挣,就被对方的手捏住了颈部。
埃尔维斯绕开缠上新绷带的伤口,拿出仪器在诺易脖颈后滴了一下。
看见体温检测结果,他才终于放下心,慢慢松开了人类。
“刚刚你全身冷得发颤。”星盗试图解释自己并非有意为之。
但比起糟糕的姿势,诺易更在意让自己睡着的诱因。
那个三番五次让自己中招的虫族信息素简直是人类的天敌!
“只是想让你放松,做个好梦。”
埃尔维斯抬手轻抚了一下诺易脑后翘起来的头发,人类看着星盗突然凑近的脸庞恍惚了一阵。
现实中英俊帅气的星盗与梦中那个“埃尔维斯”染血而瘦削的面容重合,诺易下意识心中发憷。
被埃尔维斯特训过几天的诺易对星盗的体质有清晰的认知,人类不敢深想,那个梦境之中浴血奋战又伤痕累累的雌虫到底经历过怎样灰暗的未来。
他刻意伪装出的恶意,又是否也是一场应对未来的特训。
——他们都相信我能力挽狂澜,那就说明,我的主战场并非存在于现实之中。
人类的正常身材对于虫族的主要战力,也就是雌虫来说相对瘦弱,且没有锋利的虫爪和轻盈的翅膀协助作战,就单打独斗而言,诺易对必输的结局很有自信。
一旁的埃尔维斯察觉到诺易的情绪有些低落,他试图安慰道:
“还有两天就是尤里提审的日子,到时候我会和索兰一同前往虫族军事法庭。”
“如今,网上的舆论风向对我们解救尤里的计划十分有利,这都是你的功劳。”
埃尔维斯将近期的新闻点开,由雄虫主导的舆论热点彻底告别了瑞杰一案,开始无差别抨击娱乐行业的不作为。
他们有时会连同瑞杰一起批判,理由很简单:他是造成娱乐版块暂时性缺失的罪魁祸首。
这种抨击像是狂风暴雨席卷各大平台,像台风手撕广告牌一样把雌虫的话语权统统泯灭。
“雄虫在利益方面并不愚蠢,一旦他们的权威受到侵犯,他们会迅速撕咬。”诺易指出弊端,他检索了一下之前关于瑞杰的信息,看着他一长串的荣誉头衔,大概知道了很多雄虫群起而攻之的原因。
过于耀眼的瑞杰,成为很多雄虫优先繁殖权的阻碍。
但开庭后,一旦利益转移,优势到尤里这边,雄虫们极可能立即“叛变”。
最好的情况,就是找到实质性证据,能把瑞杰锤死。
浏览着近几天的新闻,诺易敏锐地察觉到在暗处引导雌虫发文悼念的推手最近没有什么动静。
是早已觉得稳操胜券,还是等待在关键时刻蓄力反击?
诺易思绪一顿,转而开始查雄虫死亡后需要办理各项手续流程。
据他所知,由于虫族中许多种族都有“假死”这一天赋,所以雄虫需要经过一系列流程之后才能确认死亡,办理相当复杂,且需要多重手续登记在册。
诺易检索了关于瑞杰的相关信息,发现雄保协会内并没有任何关于瑞杰的手续申办。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诺易心中隐隐成型。
“做好最坏的打算,埃尔维斯。”
人类微微抿唇,冷静地看向星盗。
“瑞杰可能没死。”
——
净土论坛的冬星系分区最近热闹非凡。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净土元老交流会,亚尔刚搓出虚拟影像进入,就看到系统给自己套了一身古怪的装扮。
亚尔头戴猎鹿帽,棕褐色的长款风衣下套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马甲,细长的怀表链从马甲口袋中自然垂下,随着亚雌自然抬手,适时一根手杖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亚雌下意识举起手杖估摸了一下重量,发现内部中空,很可能里面藏了一把短剑。
他掀开最外层的风衣,发现其内侧口袋中藏着他从未见过的神秘工具。
虚拟平台贴心地为爱美的虫族们准备了穿衣镜,镜中的亚尔内里严谨,但阔长的外套又平添了几分随性洒脱。
亚尔对这身从未见过的服饰非常满意,尤其是配备隐藏武器这一点让亚雌安全感倍增。
他刚走出虚拟更衣间,就受到了净土中不少虫族的注目礼。
那些虫族也套上了奇怪的着装,头上还顶着稀奇古怪的身份铭牌。
有同样和他身着长款风衣,但戴着华丽的羽毛面具,风度翩翩的“医生”。
衣服缝补,发型凌乱,面部瘦削但眼神异常兴奋的“赌徒”。
身上挂着一大串钥匙,穿着滑稽裙装,刻意佝偻着背的“房东太太”。
除此之外,还有平平无奇的“房东儿子”,性感美貌的“酒店前台”,阴郁沉闷的“调酒师”,质朴卑微的“送奶工”等角色。
其中,造型最为奇特的,当属头被开瓢,后脑还淌血的“死者”。
“你还真是好运,一下子就抽到了主角。”
抽到“死者”身份的雌虫看着亚尔头顶的“侦探”铭牌十分羡慕,同时对服饰颇有研究的“房东太太”也凑上前,对着亚尔的衣服啧啧赞叹。
每次净土举办的元老交流会都会搞出一些花样,美名其曰在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给自己找点活下去的乐子。
之前举办的都没什么意思,但这次就很有新意。
哪怕这次讨论的话题再烂,冲着这身衣服,亚尔也会考虑给个高分。
“这次主办者是谁?”
“这个场景布置的真好,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屋内暗潮涌动,人心惶惶。”
小说?
亚尔四下张望,就见场景一转,房间主体为不知何种材质制作的粗糙白墙,内有煤气灯壁架,凸窗,装饰性壁炉,以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他站在凸窗旁,借着雨幕看向外界,路灯发出的昏黄光芒将周遭的尖顶建筑照得朦胧,但也能看出这和虫族的建筑风格毫不相干。
随着一声嘶哑的吱呀声,白墙突兀地出现了一处阴影。
几个一头雾水的雌虫下意识掏枪,发现身侧空空如也,而看过小说的读者们则时兴奋地凑在一起观摩。
“是它出现了吧?哇塞,连这段都能复刻!”
“这个名场面吓得我几天都不敢开灯,深怕家里的墙壁也突然出现一道影子。”
“嘿,兄弟我也是。”
“……”
“……”
阴影不断扩大,最初试图掏枪的几个雌虫盯着墙壁惊疑不定,而在角落里口口声声说害怕的雌虫们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激动,仿佛像见证历史一般对着白墙翘首以待。
随着阴影显出一个巨大的恶魔形状,一双利爪撕开黑暗,破墙而出。
“魔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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