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原本夹着菜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般继续给她夹菜。
“这是......什么意思?”她迟疑地开口。
宋凌在桌下捏了捏封蒈颜的手,她也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饭桌上变得异常安静,各有各的心思。
“吃点蔬菜,乖。”周珽樾哄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放下筷子,似乎是已经猜到了。
波士顿是哪里,她知道,她在那里待了有两年的时间,病发之后被送到了那里,手术在那儿做的,疗养也是。
可他为什么经常去那里,而自己却从没见过他。
“回家再说好不好?”周珽樾依旧不愿告诉她真相,只握住她的手。
“现在就说。”她头一回这么强硬。
周珽樾跟几人打了招呼,拉着她出门,去了另一个包间里。
门被关上,只亮了盏壁灯。
他靠在餐桌边上,让关清然站在他双腿中间,这个姿势缩小了身高差距,俩人能够直接平视起来。
对上她认真的双眼,周珽樾无声地叹了口气,才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你......”
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就想知道。”
周边安静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那里,是不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彷佛要将他所有表情都看穿。
“高考结束之后我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你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的看着你浑身插满了管子,连呼吸都微弱得快要感觉不到。”说罢,他深呼吸后才继续说:“你要我怎么跟你说......”
嗓音带着哽塞感,每说出一句,就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2019年6月9日。
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一个小时后,周珽樾坐上了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家一趟。
落地波士顿时是上午七点,他先是到医院附近开了间房,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才去了医院。
几乎是一夜没睡,眼下乌青明显,身上换了套纯白T恤,头发被吹干后随意地待在头上,出门时揉了揉脸颊,强撑起精神来。
等到了门口,他却不敢再进一步了。
头上戴了顶黑帽子,他就直直的站在门外的墙边,唇线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病房里隐约传来啜泣声,还有疲惫的说话声,他不敢再往里走。
害怕见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害怕见到她浑身带着仪器的样子,还害怕她会很痛很痛......
直到今天,有人给他发了信息,他才知道了关清然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她受了那么多苦,肯定很疼,回想起那天停电在她家的场景,她当时的脸一片惨白,现在只会比当初更痛苦。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压低帽檐,装作路人从门前走过。
是一对夫妻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周珽樾认得,那个男人是关清然的哥哥,他们站在门口又看了会儿才慢步离开。
房门被关上,里面恢复了安静。
他再次站到门口,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咔哒一声,门开了。
更为浓烈的药水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去,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那个一年没见过的人。
而此时她躺在病床上,冰冷的仪器在控制着她,双眼紧闭的模样难以辨别她是否还有呼吸,只有“滴滴”作响的声音在昭告着她还有生命特征。
腿上似是绑上了铁块,沉重到他难以脱身,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终于走到了她的床前,抬起的双手是止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放在被下温热的手。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有多意气风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神,谁也没想到后来她会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她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亲眼看见了这个场景,还是难以相信,酸涩感涌上鼻头,再也没忍住的红了眼眶。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如果能够让关清然好起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思念与心疼一同将他摧毁,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关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那天之后,周珽樾的暑假基本都是在波士顿度过,但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关清然,只有在他家里人都不在的时候才能进去陪一会儿,那时候她很少清醒,时常醒了一下又昏睡过去。
再后来,他开学前关清然做了最后一次手术,等到她恢复得不错,才回到国内上学。
上了大学之后,就变成了隔一两个星期就往波士顿跑,有时候是和宋凌一块,有时候是自己一个。
那些日子,他国内国外两头跑,有时候要做项目就连续三天都睡不到八个小时,宋凌劝他不用这么拼命,可他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关清然出院,他都一直有陪在她身边。
哪怕她这辈子永远不会知道,他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
听完一切,面前的人已哭红了双眼,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往下掉。
扑到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话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肿了。”周珽樾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随后把她的脸从自己胸前带出来,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又轻轻地吹气安慰。
见关清然还在哭不停,他笑着逗她:“哪个小宝宝在哭,再哭就不让抱了啊。”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哭声是收住了,但还在不停的打嗝。
等她顺好了气,也没怎么打嗝了,他才认真说。
“听我说,你爱不爱我?”
“爱。”
“那就算我不说那些事,你也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对。”
“我很爱很爱你,关清然。”
所以这些事情,不算什么,也不想以此来要挟她,利用她的愧疚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想这样。
他要的是关清然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是自愿的,不是为了补偿。
但还好,他是幸运的,他得到的是关清然的爱,不是她的愧疚。
这就够了。
“我会对你好的,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说完之后又想哭,扁起了嘴憋住眼泪。
“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呜呜......”说着说着,她憋不住了,话都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被她可爱到,周珽樾忍住笑安慰:“好了好了,成小花猫了都,不哭了昂。”
双手一个用力,把她抱到了身上,就着这个姿势亲她,一下又一下,想止住她的哭声。
等她又平复了一会心情,才回到他们那个包间。
进了门之后,见到关清然双眼红肿,都没人敢多问一句。
没待多久,吃过饭之后就散了。
走之前封蒈颜还特意把她叫出去道歉,关清然让她不要自责,不关她的事。
最后还是以封蒈颜请吃饭来结束,要是不给她个机会,她会愧疚一辈子。
今天是周末,吃过饭后他们就跟普通情侣一样去了约会。
关清然一直想试试做蛋糕,所以就昨晚早早地预约了一家蛋糕店。
俩人到的时候正好三点,还没有很多人,这家店的店名叫“斯瑞定制”,是家可以定制,也可以客人自己DIY的蛋糕店。
店面不大,但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几间蛋糕制作室。
负责接待的店员把他们带到订好的制作室,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依旧是卡通样式的围裙,但不是她家里那种半片式的,而是挂在脖子上的款式,周珽樾穿上之后显得格格不入。
腰身被绑在身后的绳子收紧,平时穿衣正好的胸肌此时被绷紧,凸显了出来,像是网上常说的“男妈妈”。
穿戴整齐之后,关清然拍了拍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对着他说:“那我们开始吧!”
选好了想要做的蛋糕样式,一个负责倒原料,一个负责制作。
......
但做蛋糕这件事对于手残党来说,真是不太友好。
所以在奶油又一次打发失败之后,关清然选择无限期的退出手工界。
于是位置调换了过来,她皱巴着脸看周珽樾怎么打发,一边放入原料,打下手。
“没事的,多试几遍就会了,我们然然那么聪明。”周珽樾拿着战利品展示给她看,然后又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凭着对自己技术的了解,她果断地选择了另外一项工作:“不要,我想试试抹奶油。”
周珽樾帮她带上隔热手套,再三叮嘱:“好,那要戴好手套,不要烫到。”
戴好两只大大的隔热手套后,走到烤箱面前把蛋糕胚拿了出来。
蛋糕胚是他们来之前才烤好的,还是热气腾腾的样子。
随后将它放到圆盘上,小心翼翼地用刀分开三份,开始转动着圆盘往蛋糕胚上抹奶油。
出乎意料的,她抹奶油这一步做得很好,抹完一层后放上新鲜切好的水果,再盖一层蛋糕胚,然后再重复抹奶油的动作,直到将整块蛋糕都均匀的抹上了奶油。
完成之后,关清然略带骄傲的抬头,他立马给出回应,连连夸赞。
“哇,谁家的宝宝做蛋糕这么厉害呀?”
“这个奶油抹得又均匀又好看,看起来就很好吃!”
诸如此类的话语足足说了几分钟,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但不得不说,被夸赞的感觉太爽了!
最后再摆上水果,用奶油写上字,一个算得上完美的六寸蛋糕就完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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