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瞬间传来强烈的冲击感。
他落在了草堆上，干草起到了一些缓冲作用，但与高度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
温野的神经先是剧痛，转而发麻。
他用手臂撑起身体，想爬起身，爬不起来，他的腰部以下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一丝知觉。
温野的大脑轰一声，后脖颈针扎般竖汗毛直竖，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像瘫痪了。
在这鬼地方，瘫痪就意味着死。
温野盯着天空，怪物的黑影如乌云压境，从远处缓缓移动而来。
与躺在这活活渴死饿死相比，能被那只怪物吃掉，也算是死个痛快吧。
他闭上眼。
心中祈祷这怪物是从头吃到脚，不是从脚吃到头。
什么东西在拉扯他，温野偏过头，看见狗叫牛湿热的鼻子蹭在他的胸口嗅闻。
它好像明白温野的处境似的，趴在地上，咬住温野的衣服，想帮他爬上自己的背。
温野叹息，推开狗叫牛，自己跑不掉，别把它也连累了。
狗叫牛固执地用嘴拱温野的手，又蹲在地上，把牛角递到温野手中。
温野领会握住，狗叫牛猛一仰头，牛角在他手中差点滑脱，他忙双手握紧牛角，身体随着外力被拽起，甩到牛背上。
温野调整姿势仰躺在牛背上，The正与飞来的黑龙对视，它宽阔的翼展足有十几米，将温野和狗叫牛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两只古银色巨爪，像远洋轮渡的巨锚锚尖，这一爪下来，恐怕自己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带着几个喷血的窟窿咽了气。
温野举起刚从地上捡的树枝子自卫，瞪着天上的飞行的怪物，就像一只小虫举起双足，对抗要啄下来的大公鸡。
狗叫牛跑得极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奔到山洞洞口。
黑龙却已俯冲下来，双翼扇动，强大的气流险些把温野扇下牛背，温野双手抓住狗叫牛的长毛，牛吃痛，汪汪叫了一声。
钩爪近在咫尺，爪尖抓向温野的心口......
狗叫牛四蹄飞起，向前一跃，巨爪如手术刀般，从温野的肋骨划到小腿，“铛”一声相碰。
爪子慢了一步。
狗叫牛冲进山洞，牛蹄在山洞的地面滑出深痕。
铁爪刮在岩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石壁都随之震颤摇晃。
狗叫牛身体一歪，把温野从后背上甩下来，温野稍微缓过来点的伤处再次吃痛，痛呼一声。
狗叫牛转身朝洞口走去，离洞口十步远的地方停住。
龙爪近在面前，如掘机的铁耙斗般正在挖开洞口的石头。
断裂声不断蔓延，轰隆一声一块大石头从岩壁上滚落，洞口变大了些，巨龙黑色的鳞片涌动，另一只龙爪也挤进来。
两只爪子一起扒扯着山岩的伤口，把整个山洞扯碎也只是时间问题。
狗叫牛吠了两声，低头将牛角对着山洞，猛冲过去。
牛角撞上黑龙的身体，使劲一挑，却只刮落一块鳞片。
黑龙发怒，猛地跺脚，之前在树林中隐约听见远方传来的令人心底恐惧的脚步声，如今在整个山洞中回响，震耳欲聋。
狗叫牛也低声闷哼，一次又一次冲向黑龙，牛角咔嚓一声，尖端断裂，失去了锐利。
黑龙的鳞片已经被刮下好几片，露出龙皮，可那皮却也韧性十足，尖端受伤的牛角根本刺不破。
又一块石头滚落，龙已经挤进半个身子，狗叫牛也退到了温野身边。
只要它再扒开三四块石头，就足以将爪子探进洞底住走温野和狗叫牛。
温野用双臂爬行到存放炭火的地方，将所有木炭抱到炭坑，木炭逐渐烧得通红，他用斧头挑起一块儿炭来。
烧红的炭温度可以达到千度以上，温野用斧头挑出几块放在石头上，推着石头艰难的向洞口移动。
巨龙的爪子就在身边挥动，温野尽量蜷缩身体躲避。
狗叫牛有些担忧的站在后面，每当龙爪靠近温野，便汪汪吠叫提醒。
一会儿功夫。石头已经被碳烤的滚烫。但强大的肾上腺素让温野已经感觉不到手被烫伤的疼痛，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被狗叫牛挑破鳞片的部位，将滚烫的炭火按下去。
吱啦一声。
一阵烟冒出，温野闻到了一股橡胶烧焦的味道。
巨龙哀嚎，利爪痛苦地狂舞，锐利的爪尖直朝温野的面门而来。
温野急忙退后，可下半身摔伤没有力气。
狗叫牛走过来，咬住温野的领子，把他拖回到炭坑边。
炭坑里剩下的炭也烧热了，温野再一次拿着盛着炭火的石板，朝洞口爬去。
巨龙调整了姿势，刚刚狗叫牛挑出鳞片的地方已经不在洞口的位置了。
一颗浑黄的水晶出现在了动口。蓝色的荧光晃动，那是巨龙的瞳孔，他将眼睛贴在洞口，想看清温野躲在哪儿。
就是现在！
温野瞅准这个机会。猛的将炭块丢向他的眼睛。
怪物吃痛。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猛的逃离了洞口。
等了很久，也没有再回来。
大概是安全过了。
温野回到堆边精疲力竭地倒下。
牛趴在温野存放树叶的角落，嘴巴咀嚼，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眼珠转了转，瞧见温野朝它，便又倔强地转了回去。
它还在生气。
“白天我不该打你脸，我错了好不好。”温野强撑着身体，赔礼道歉，声音像是哄小孩一般。
狗叫牛那双黑亮的眼睛仍然不看温野，身子也偏向一边。
吃完树叶，牛站起身，迈着坚决的步子向洞口走去。
"喂喂，你要去哪儿？"温野喊，想阻拦它出去，狗叫牛甩了甩尾巴，砰的一声撞开了木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
温野无奈，这头倔牛，心里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主意。
何况它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可比自己的生存能力强多了，眼下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受伤太重死掉吧。
温野在山洞里躺平了三天。
清晨，狗叫牛会来看他，给他带一些鲜嫩的黄金果，温野没有力气去溪边打水，全靠这些果子补充水分。
这些果子似乎有治疗伤痛的神奇功效，第三天，温野已经可以站起来走动了。
身体一恢复，洞里洞外就一堆活等着自己。
这几天，牛在给自己带黄金果的同时，还带了更多岩盐回来，温野在洞穴深处找了块平整的石板，打算先把盐提炼出来。
否则，那些牛肉就要坏了。
他把盐岩敲碎成小块，然后放入木桶中，倒入清水浸泡。
盐岩中除了盐，还含有许多杂质，需要用水溶解后再提纯，他用木棍不断搅动，耐心地等待盐分充分溶解在水中。
等杂质都沉底，溶液变得清澈，温野将上面的盐水倒入另一个容器，留下沉淀的泥沙和杂质。然后他把铁盒放在炭火上，倒入盐水煮。
火苗跳跃，盐水渐渐沸腾，水分蒸发，留下的白色颗粒越来越多。
当水分完全蒸发后，锅底留下了一层白色的盐粒，温野等它冷却，小心地刮下来、
这些盐粒还有些粗糙，他用两块石头将它们研磨成更细的颗粒，最后得到了一小堆洁白的细盐。
有了盐，肉就能保存得更久了。
温野掀开盖在肉上的草帘，将肉块表面都均匀地撒上盐，再用手揉搓，让盐分渗进肉的纤维中，然后找来几片宽大的树叶，将腌好的肉包裹起来，放在山洞较为阴凉的角落。
温野留了一块肉没有抹盐，他把它切成两块，打算今天享用。
将铁盒清洗干净，放在炭火上烧热，将肉放在铁盒中，底部发出滋滋的声音。
肉产生美拉德反应，焦香四溢，表面形成浅褐色焦层后翻面，两面煎好，撒上盐。
温野用树枝夹出一块，吹了吹，一口咬下，奶香与淡淡的咸味味交融，鲜嫩多汁。
盐不愧是百味之首，只加了这一味，肉的香味一下就变得层次丰富，更加鲜美了。
剩下一块肉留在铁盒中，倒入清水，在火上慢慢炖煮，铁盒底部的焦层逐渐溶解到水中，肉汤渐渐沸腾，香气在山洞中弥漫。
肉炖得软烂时，温野将碗拿下来，等它稍微冷却。尝一口，咸鲜的滋味在口中扩散，让他不禁闭上眼睛。
吃完饭，温野没有立即休息。
从肉上取下的肥油，一直存放在洞中，可以用来做肥皂。
他把油脂放入铁盒中，慢慢加热使它融化，然后找来烧完的草木灰，用水浸泡，制成碱水。
等油脂完全融化，温野开始慢慢地将过滤后的碱水倒入热油中，用木棍不断搅拌。混合物逐渐变得粘稠，颜色也从黄转白。
趁着这个间隙，他去拿了一些狗叫牛吃剩下的树叶，这些树叶虽然颜色乌漆嘛黑，但有股清香的味道，温野将它们放在木碗里，捣碎成汁，倒进煮热的油脂混合物中。
混合物变得像稠粥，温野将它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树叶折好的盒子中，用树枝刮平表面，然后盖上一片叶子，让它在阴凉处固化。
有了肥皂，明天就能好好洗个澡了。他想。
温野拿起一截较为平直的木头，用石刀开始削制。他小心地一点点刻出木齿，制作一把简易的木梳。他的手法熟练，不一会儿，一把粗糙但实用的木梳就完成了。
他又找来几根粗一些的树枝，编织成一个大梳子，这是给牛用的，他白天看见牛因为身体痒在蹭树干。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昨天做的肥皂已经凝固成一块淡黄色的固体，散发着木灰和树叶混合的气味。他用斧头将它切成几块，其中一块较大的，也是准备给牛用的。
狗叫牛像前两天一样来了，嘴里嚼着黄金果，大概原本是给温野带的，但发现温野不在后，便知道他伤号了，就自己吃了。
见他走出洞，牛抬起头，竟然主动向他走来几步，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
"帮你洗个澡。"他对牛说，拿起木梳和肥皂，向小溪走去。
牛似乎明白，乖乖地跟在后面。溪边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温野先脱下破旧的衣服，小心地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慢慢走入溪中。下水前往溪中望去，水面映出一张消瘦的脸，头发也乱蓬蓬的，冰凉的水让他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适应了。
他拿起肥皂，在水中轻轻搓揉，肥皂开始起泡，散发出清香。他先洗了头发和脸，然后是身体，肥皂泡沫冲走了他身上的污垢和汗迹，多日来的疲惫和病痛似乎也随之被冲洗干净。
洗完澡，温野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用木梳梳理自己的头发。木梳的齿虽然粗糙，但能把有些打结的头发梳开。梳完头发，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该你了，"他朝岸边的牛招手，"来吧，我帮你洗澡。"
牛迟疑地走向溪边，在水中试探性地踩了几下，然后慢慢走入溪中。温野拿起那块大肥皂，开始给牛洗澡。牛的毛发沾满了沙土和枯草，他耐心地用肥皂揉搓，冲洗，直到牛的全身都覆盖了一层白色的泡沫。
牛很享受这个过程，它闭着眼，任温野摆弄，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溪水冲走泡沫，带走牛身上的污垢，露出原本漂亮毛发。
“你想梳毛吗？”温野拿起大梳子问。
牛好奇地咬住梳子，温野怕它把梳子当嫩枝吃了，忙把梳子从牛嘴里拔出来，跪在牛身边，轻轻地梳着它的毛，牛的眼睛渐渐闭上。
温野一边梳理，一边和牛说话，说他的家
他不知道牛能听懂多少，但说出来总是让人感到安慰。
梳完毛，牛看起来焕然一新，毛发光滑有光泽。
温野觉得自己可以给它起一个名字。
“你想叫什么？”
“汪汪！”
“旺财？”
牛发出了低吼。
“那狗蛋？”
牛甩开了他的手。
好吧，这些都不够文雅。
温野想了想。
他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一本小说，一个老人失去了全部的家人，孤身一人与叫福贵的牛相依为命。
他在初二的数学课上偷偷看的那本书，他学数学很快，所以常常在课上偷看课外书。
主角的悲惨经历让他忍不住掉眼泪，他用袖子擦干，把书藏在习题册下，不敢再看，可是脑子里却忍不住去回想，很快眼眶便又湿润了。
这一异常很快变引起了数学沈老师的注意。
她走下讲台，问温野怎么了。
温野摇摇头，说没什么，可一双紧紧捂着练习册的手暴露了他，数学沈老师伸手掀开习题册，拿起下面的课外书。
“数学课看闲书，你以为自己考得好点就了不起了？课都不听了？站起来！”
温野垂头丧气地罚站。
沈老师看了眼书籍封面，愣了一下，“活着？这书不是你这年纪看的。小小年纪，懂什么苦难？”
她语气放缓，“书先放我这儿，等学期结束再来我这儿拿。”
温野不舍得地瞄了一眼书，他还没有看完，但他不想顶撞老师，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
可惜，那一学期还没结束，人类和外星人的战争就开始了。
学校紧急放假，温野再也没见到沈老师。
半年后，他被送进W-01的冷冻仓休眠，飞进了太空。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19岁，但不算这休眠的五年，他和当时那个初二的自己心理没有太大区别，他想起那天为一个故事流泪的自己，抽了抽鼻子。
“要不叫福贵吧。”
牛显然依旧不满意。
但似乎是注意到了温野的伤感，它没有抗议。
温野摸了摸它雪白柔软的毛，刚来到这里时的无助和恐惧，那时他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找到食物和避难所。而现在，他不仅有了栖身之所，有了食物，甚至有了一个伙伴。
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感激。
就算从此只有一个人，他也一定要活下去。
何况......温野看向墙壁，那不知是谁写的警告。
但至少说明还有人类幸存在这宇宙间。
回到山洞，温野要去看看他的苗圃。上次这些苗被拔起来之后，死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当时看着还能救。
但这几天自己一直躺在山洞里养伤，没有给他们浇水，也没有想办法施肥，这些苗在烈日炎热下，可能已经死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苗圃边，满眼的绿色让温野感到意外的惊喜。
这些苗都还活着。
大部分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叶子舒展开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温野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这些植物，它们的茎已经长得很结实，叶子也呈现出深绿色，已经可以移植了。
这些天在山洞手上躺平让温野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只靠打猎和采集生存，那样太被动，太不确定，而且危险。
他体内的种地的基因被唤醒，他要像几千年前的祖先那样，从原始社会迈入农业社会！
扩张土地，种更多，直到他拥有吃不完的粮食和蔬菜！
温野看了看天色，今天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他决定今天就开始移植这些小苗。
"福贵，"他朝洞口喊道，"我们今天有活干了。"
狗叫牛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但听见温野叫它，就走到温野身边，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我们要开荒种地了，"温野摸着牛的头说，"你能不能我的忙。"
在山洞不远处，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土地，土质肥沃，阳光充足，温野早就看中了这里。他之前曾经来过几次，观察过土壤和日照情况，感觉很适合种植。
来到这块地前，温野放下手中的工具，开始查看地面。这块地上长满了野草，还有之前被牛群撞断的大树，树干已经被温野运走使用，但树根还留在地上。
要把它变成农田，首先需要把草和树根清理干净。
干草根系发达，叶片坚韧，拔起来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割伤手，他要用斧头把草根挖出来，然后再拔，对于福贵来说就很容易了，直接大嘴咬下去，把草全都扯出来。
不过这些干草它是不吃的，目前它的食谱只有黄金草果，树梢的嫩叶，还有来自地球的小苗，像这种又老又炸喉咙的草干草，它宁可饿肚子也不屑于吃，扯出来就丢在一边。
温野见它啃草啃得起劲，就转而去处理那些树根，他的体力已经从那次摔伤中恢复，挖土挖得娴熟有力，但这些树根埋得实在太深，根本就挖不到底，狗叫牛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用嘴拱开土，用蹄子刨开土，温野将绳子系在树根上，一头交给狗叫牛，另一头绕在自己肩上，一人一牛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拉。
终于，绳子那端传来松动感。
邦！牛和温野都朝前刹不住，摔在地上。
树根连带着沙土，被拔出来了。
一块约莫三四亩大小的土地，已经基本清理干净，只剩下零星的小草和石块。
但要犁地，首先需要工具。
他先从制作锄头开始。他选了一块扁平而坚硬的石头，用绳子把它牢牢固定在一根结实的木棍上，制成了一把简易的锄头。他试着挥动了几下，感觉重量和平衡都不错，应该能够胜任松土的工作。
"这把锄头应该够用了，"他自言自语，"但如果要把整块地都犁一遍，这破玩意恐怕得散架五六七八回。"
温野决定先斩后奏为牛制作一个木犁。
他在清理地面时挖出的那些异常坚硬又弯曲的树根，很适合做犁的主体。他选了两根最合适的，用石斧把多余的枝条砍掉，然后开始雕刻犁头。
犁头需要坚硬而尖锐，能够切入土壤。温野用斧头先把它削成合适的形状，再用石头细心地打磨锋利，然后用呕吐虫皮将它牢固地绑在木犁的前端。接着，他又在木犁的上部安装了一根长木柄，这样他就能控制犁的方向和深度。
最后，他在木犁的前端安装了一个简易的挽具，这样狗叫牛就能拉着犁前进。
"福贵，你能不能试试看这个。"他对狗叫牛说。
他把挽具套在狗叫牛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前进。
狗叫牛似乎有些不适应，它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身上的东西，还发出了不满的汪汪声。
"拜托拜托。"温野安抚。
他拿了一些牛最爱吃的鲜嫩草叶，放在前方不远处，引诱它前进。狗叫牛看到食物，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在温野受伤的时日，一直都靠狗叫牛的黄金果投喂，它是能自力更生的牛，根本不被食物所驱使。
温野没办法，只能不停抚摸牛的额头，求它就帮自己拉一会儿。
这牛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温野恳求了几句，它就起身拉着木犁慢慢向前走去。
犁头切入土壤，翻出一道白色的土沟，这里的沙土并没有地球上的结实，所以一遍就犁好了。
一开始，牛的步伐不稳，方向也不太对，温野不得不不断调整木犁。但很快它就学会了自己调整方向。
"好样的，"温野鼓励道，"有你太好了，福贵。"
随着时间推移，狗叫牛似乎越来越喜欢这项工作。它的步伐变得轻快，甚至在犁完一排后，自己转身，准备犁下一排。
这头牛居然还挺享受耕田。
不多时，整块地都被犁了一遍，土壤变得松软，呈现出深灰色，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狗叫牛站在一旁，看上去还想继续，它用前蹄刨着地，发出兴奋的werwerwer声。
"今天先到这里，"温野拍了拍它的头，"等培育了新的种子，我们再开新田。"
他解下牛身上的挽具还它自由。
狗叫牛意犹未尽地在新犁的土地上踱步，低头嗅闻着地上的味道。
接下来要把小苗从苗圃移植到田里，这些苗的根系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伤到它们。
温野先用木杆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格子，确定每棵苗的位置。植物需要有足够的空间生长，相互之间不能过于拥挤，否则会争夺阳光和养分。
然后，他开始小心地将小苗从苗圃中取出。他用一根细木棍在小苗周围轻轻挖松土壤。
双手包住土球，轻轻提起，确保不伤害根系。每取出一棵，他都会将它放在一片湿润的大叶子上，以保持根部的湿润。
狗叫牛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用鼻子轻轻触碰那些小苗，温野有些担心它又会啃这些植物，但它没有。
好像它已经理解了那天温野的愤怒的含义，所以很有分寸感。
取出所有的小苗后，温野开始将它们移植到农田里。他先在犁好的土地上挖了一个个小坑，然后将小苗连同根部的土壤一起放入坑中，轻轻压实周围的土壤。
"你们可要好好生长啊，"他对那些小苗说，仿佛它们能听懂一样，"你们看这里阳光充足，土壤肥沃，虽然不如地球吧……但怎么说也是个好地方了。"
移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温野按照事先规划的格子，将小苗整齐地排列。
当最后一棵小苗也被安置好后，温野站起身，后退几步，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整块农田看起来井然有序，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绿色。
“这么看真挺漂亮”，温野颇有些自我陶醉，"按照这个再过三五天，就能看到它们开花。"
不过，移植工作只是开始，接下浇水也是个大工程。
温野从山洞中取出自己做的木桶，向溪边走去。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他将木桶浸入水中，待桶里装满水后，提起来，向农田走去。
水桶很重，路途也不短，温野走得有些吃力。但想到那些等待浇灌的小苗，他就力量倍增。
到达农田后，他小心地将水倒在每棵小苗周围，确保水能够充分渗入土壤，滋润根部。
一桶水很快就用完了，但农田才浇了一小部分。要把整块地都浇透，需要很多趟往返。
就这样，温野来回奔波，从溪边到农田，再从农田到溪边。每一趟，他都会仔细观察已经浇过水的部分，确保水量适中，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狗叫牛在一旁看着，有时会跟着他一起走，有时则在农田边休息，看着那些新植的小苗。
终于，在第十二桶水倒完后，整块农田都被浇透了。温野累得直不起腰。
"总算完成了，"他长舒一口气，"但这样浇水太费力了。"
他坐在农田边的一块石头上，一个想法闪现在脑海中：如果能把山上的溪水引下来，直接流入农田，不就省去了来回运水的麻烦吗？
对，开个水渠！这样以后浇水就方便多了！
要开水渠，先规划水流的路线。温野顺着山坡向上走，寻找适合引水的地点。他得找到一个高度合适的位置，让水能顺着坡度自然流下。
经过一番寻找，他在农田上方约百米处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位置。那里的溪水流速适中，水量也充足，而且地势较高，正好可以引水向下。
“就是这里了。”
然后，他开始规划水渠的路线，沿着预想的路径走了一遍，用树枝在地上做了标记。路线需要避开大石头和树根，同时保持一定的坡度，确保水能顺利流动。
规划完成后，温野回到山洞，取来自己锄头。开水渠的工作比想象中要艰难，他需要挖掉表层的土壤，然后深入地下，形成一条连续的沟渠。
虽然挖土很辛苦，想想以后的便利，也值得。
他先用锄头松动土壤，然后用石铲将松动的土挖出，堆在渠边。
水渠的雏形渐渐显现。它从山上的溪水处开始，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农田边缘。为了防止水土流失，温野还在渠边移植了一些干草，它们的根系能够稳固土壤。
最后一步，将水渠与溪水连接。
温野挖开连接处的土壤，溪水立刻涌入水渠，沿着预设的路径流下。
水流不大，但足以满足农田的需求。
"成功了！"
温野欣喜地看着水流经过水渠，流向农田。
他跑到农田边，看到水渠引来的水正好流入农田的一侧，然后慢慢渗入土壤。为了确保水分能够均匀分布，他还在农田中开辟了几条小沟，引导水流到不同区域。
狗叫牛也感受到了温野喜悦，它慢吞吞走到水渠边，低头用舌头舔了舔里面的清水，然后愉快地喝起水来。
原本溪流在山岩上，它爬上去很麻烦，水潭又太远，有了这个水渠，它喝水也方便。
傍晚时分，天空染上了绚丽的晚霞，云朵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呈现出红色的光芒。温野坐在农田边，欣赏着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整齐的农田，新移植的小苗，以及从山上引下来的水渠。
"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看鱼笼了"，温野最近光顾着忙，都忘了在溪边放的那几个自制的捕鱼笼。。
"一直没有捉到鱼可能是今天带点牛肉干试试，"他站起身，向溪边走去。
捕鱼笼是他用细干草编织的，形状像一个大碗，入口处设计了一个向内的漏斗，鱼儿可以游进去，却很难游出来。他将笼子小心地从水中取出，检查了一下，果然是空的。
"看来没放诱饵确实不行，"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牛肉干，撕成小片，放入笼中。
然后，他将笼子重新放回水中，笼子慢慢沉入水底，隐约可见肉干在水中飘动。
他的手上原本沾着耕作时沾在手上的沙土，这一接触水，沙土变成了泥浆，沾在手上。温野把手放在水中，使劲搓洗。
洗着洗着，他心头一动。
这种沙泥的质感，和陶土非常类似。
在可以预期的未来，自己将会拥有更风度的食材，也该做些陶具了，不能总是用那个小铁盒做饭。
于是，用木桶装了一整桶沙子，又装了一桶水，拎回家去。
之前用来烧制木炭的大坑，可以直接拿来用做烧陶的窑。他温野在坑底铺设柴火，先是一层细小的树枝，然后是一些稍粗的炭块，最后是整齐的木头，让陶器可以平稳地放在底部。
夜幕降临，温野回到洞中，开始用这些泥巴捏制陶器。他把水慢慢倒进装着沙土的木桶中，倒一些便尝试搅拌，一开始，沙土把水吸收走，依旧颗粒分明，加了半桶水后，沙土便如橡皮泥一般，变得柔软，有任性，可以揉捏了。
温野总共做了一个大陶锅，三个带盖子的陶罐，一个碟子，和两个陶碗。
在这些陶器上，他用木棍划出简单的花纹装饰。
温野将捏好的胚子拿到窑边，先点燃下面的木头，然后将胚子小心放在火床周围。
现在还不能直接放在火上烤。它们需要先受热，驱走泥土里的水分。
随着时间推移，陶器表面的颜色开始变化，从原本的灰褐色逐渐变深。温野能感觉到它们正在变硬，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开始添加更多的炭火，让温度进一步升高。
他将陶器小心地移到火中。温度骤然升高，陶器表面开始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那是内部水分被蒸发的声音。
温野不断添加柴火，保持高温。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但他顾不上擦拭，全神贯注于烧制过程。这个阶段最关键，温度必须足够高，才能让陶土中的矿物质发生化学变化，形成坚硬的陶器。
渐渐地，这些已经变成了深灰色，表面开始发亮。
但他没有立即将它们取出，陶器烧好后需要自然冷却，否则会因为温差太大而开裂。所以他让火渐渐变小，让陶器在余热中慢慢冷却。
接下来就是等待。
温野坐在火堆旁，看着星空。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是无数颗宝石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他不禁想起了家乡的夜空，那时他总是和父亲一起坐在院子里数星星。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但那种温暖的感觉依然清晰。
温野感到困意袭来。他决定回洞中休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温野醒来，习惯性地看向洞外。
狗叫牛不在。
往常这个时候，它总是在洞口附近吃东西，等着温野醒来。
可能又去找它的那个崽去了。
温野不知道为什么，它被逐出了牛群，却把孩子留在了那里，或许是因为那里有充足的黄金草果吃，可以躲避巨龙的捕猎。
温野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总有一天他不仅俘获狗叫牛的身，还俘获它的心，不对，信任。
他起身走出洞外，首先去查看昨晚烧制的陶器。它们已经完全冷却，呈现出赭红色，印着自己绘制的花纹。温野小心地拿起一个陶罐，用手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这说明烧制成功了。
这土真适合烧陶，陶器质地均匀，没有开裂，触感坚硬而光滑。下次可以挑战烧更大的容器，也许是个水缸什么的。
"有了水渠，就是比之前天天跑老跑去提水方便多了，"
现在基本的生活设施他都有了，更需要的就是像水渠这样提供便利，让他能够提升生活质量，有更多时间做其他事情的建设。
比如，他计划在附近建一个简易的厨房。
之前他都是在洞内或洞口随意生火做饭，但那样既不安全，也不方便。现在有了陶器，他想建一个更为正式的厨房区域。
他选择了洞口的背风处，那里阳光充足但不会被风吹得太厉害。温野开始清理这块区域，移走石块和杂草，平整地面。
然后他从树林里找了两桶大小合适、形状平整的石头，在空地正中一块块堆叠起来。
灶台要稳固，才能支撑起锅子的重量，尽量还原其结构。灶台中间留一个空腔作为火炉，上面放置锅子，侧面开一个口子添柴火。
堆砌完石头后，他温野开始用湿泥修葺灶台，填补石头之间的缝隙，他用手将泥巴抹平，让灶台表面光滑整洁。
虽然简陋，但非常结实耐用。
他将大陶锅放在灶台上，倒入清水。
火点燃后，锅中的水开始渐渐变热。蒸汽缭绕，这一锅能煮的量是那个小铁盒的十倍还多。
一锅水煮开，温野将开水转移到水桶里，又烧了一锅。
福贵还没有回来。
"它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温野隐隐感到不安。
虽然狗叫牛是头强壮的牛，但这片荒野中也有各种危险，特别是那些夜间出没的怪物。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去寻找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温野转身，看见狗叫牛正缓慢地向这边走来。
牛的步伐摇晃，身上有血迹。
温野丢下手中的活，急忙向牛奔去。
它的后背有几道深深的伤口，像是被带爪的生物攻击过。
血迹已经凝固，但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这是遇到什么了？"温野心疼地问，但他心里有答案。
一定是那条黑龙。
除了它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爪子？
但那么可怕一怪物，狗叫牛怎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温野想不出头绪，只好先带着狗叫牛处理伤口。他先用清水小心地清洗伤处，去除污垢和凝固的血块。
牛忍受着疼痛，偶尔发出低沉的呻吟，脸上却还装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清洗完毕后，温野取来之前剩下的黄金果，捣碎后敷在伤口上。
"有一说一，你这样每晚出去晃悠太危险了。"他轻声对牛说。
不过温野也知道，作为一头生长在荒野的叛逆的牛，它喜欢自由。
"你不爱和我住在一起。"温野叹了口气，"但至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要不，我给你弄一个房子？"
说干就干。
温野用了半天时间把木头劈成大小合适的木材木板，他开始建造牛棚的框架。他先在地上挖了四个深坑，作为立柱的基础。然后将四根最粗的木头竖立起来，埋入坑中，用石块和泥土固定。
接下来，他在四根立柱之间连接横梁，形成一个稳固的框架。
框架完成后，温野开始搭建屋顶。他了一些较为平直的木头，铺在顶部横梁上，然后覆盖一层厚厚的干草，既能防水，又能供晚上保暖。
屋顶做成了倾斜状，这样水就能顺利流下，不会积在顶上。
墙壁则采用了半开放的设计，只有北面和西面有实体墙，用来挡风。其他两面则保持开放，这样它看着就不像个笼子或者牛圈。
不然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狗叫牛肯定不乐意住。
"唔……还差个舒适的床铺。"温野想着，在牛棚内铺设厚厚的干草。
他仔细挑选最柔软、最干燥的草，让牛可以窝在软软的床铺上休息。
最后，他还在牛棚内放置了一个陶罐，方便牛随时喝水。
整个牛棚历时两天才完成。
"怎么样？喜欢吗？"他问道，声音带着期待。
狗叫牛慢慢走进去，环顾四周，表情看不出情绪。
温野正在失望，它在调转屁股，蓦地干草床上卧下。
看来是喜欢。
"以后晚上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白天你想去哪里，我不拦你。"温野说。
牛用头顶了顶他的肩膀，似乎同意了。
夕阳西下，紫色光芒洒在新建的牛棚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又在建造新东西了，"岑星看着温野为牛搭建的棚子，声音烦躁。
岑星原本以为，上次他拆毁温野的简易住所后，这个人类会被挫败。
但令他惊讶的是，温野不仅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先是搞农田，又是开水渠水渠，现在又有了牛棚。"
他到底要干嘛？要在此定居建国吗？
不能再拖了。
再拖，他真要赖在这里不肯走了。
第二天，温野的心情格外愉快。他早早起床，先检查了狗叫牛的伤势，黄金果的功效确实神奇，伤口好了很多，去农田查看那些小苗的生长情况。
忽然，他发现其中一株植物竟然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色花朵。那花朵虽然不大，但在绿色的植物丛中格外明艳，像一个小小的太阳。
是沙葱。
"开花了！它开花了！"温野惊喜极了，蹲下身子。
这是从这片灰白的，毫无生机的土地上，绽放出的第一朵来自地球的小花。
"喂！福贵！狗叫牛！汪汪汪。快看哇！"
他兴奋地喊道，想要与他唯一的朋友分享。
狗叫牛从牛棚里走出来，慢吞吞地向农田。
"看，这是我们的第一朵花，"温野指着那朵花，声音里带着自豪，"开了花就会结果，我们很快就有蔬菜吃了。"
牛低下头，靠近那朵花，小心地嗅了嗅，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但看温野似乎很兴奋的样子，也低沉地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回应。
正当温野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那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温野疑惑地抬头，四处张望。狗叫牛也警觉起来，耳朵竖向四周。
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来自远处的山脉。
现在还没有到傍晚，那条黑色巨龙又出来捕猎了？
那天差点被黑龙抓走的经理，给温野留下了心理阴影。
温野抬头，向着远方群山的方向望去，怔住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不知何时出落在不远处山上，正顺着山坡滚落而下。
金属球呈椭圆球形，表面光滑闪亮，反射着阳光，一边滚动一边发出隆隆的巨响，如同一只保龄球，一路从山上冲进树林，顷刻间撞倒了一排树，然后逐渐停下。
温野赶紧朝着那颗球的方向跑近了一些，他怀疑那是一艘飞船。
大概有W-01的三倍大，有明显的推进器和燃料仓。
"哪来的飞船？"温野难以置信，这么大一个飞船，如果降落在地上，应该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温野不可能没注意到。
可它确实就这样凭空在山上出现，一路滚到了树林里。
只有一点温野可以确定，这不是地球的飞船，也不是星际混战中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文明的飞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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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农田耕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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