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去!
终于,她赌对了……
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许知芸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摔倒在了地上,何攸牧紧着去扶她,两个人手心都是一把冷汗。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男孩吐字艰难,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纯黑的幕布将夜色遮掩,他的眼睛也被泪水模糊,像是溺水挣扎的人,攀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我说我是许知芸,来自十年后的许知芸,也许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我穿越了。”
她面色苍白,语气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地的释然,她清楚这样的决定也许会导致未来世界的那个她永远消失,甚至寄居于别人的身体里的她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原因很明显,她欠了何攸牧十年,她留他独自一人咽下苦楚整整十年,这个账,她早该还了。
许知芸想的很明白,如果磨难终将要发生,那她觉得,自己至少要陪着他,才不算辜负。
“可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明明……”
“这很难解释,我穿越过来的次数很少,零星几回,大多时候还是宋淹,也就是你的同事在掌控这个身体,我只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当然,如你所说,在你每次怀疑我真实身份的时候,我又回再次消失,回到未来。”
许知芸现在的思路很清晰,得益于方才坦白后预料之中的结果,她才能这么笃定的告诉何攸牧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以后就是要朝夕相处的人了,线索还是要共享才对。
“那这次你为什么没回去?”
“因为我坦白了啊,你不会再怀疑,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怀疑的理由了,所以理所当然这个触发条件就被打破了,其实我原本也只是猜的,没想到还真叫我猜中了………”
许知芸皱了皱鼻子,饶是她接受能力这么强的人对于此时的情况也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似是她成功打破了规则,但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她抬头看了看没有回答的何攸牧,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她还是准备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哎呦——”
何攸牧猛地攥住了她挥舞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掉,何攸牧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抓住眼前这个稍纵即逝的幻觉,他的怀疑,他的痛苦,那些所有他的异想天开在此刻因为对方的回答而终于尘埃落地。
许知芸真的回来过,哪怕是以这种极其荒诞又离奇的方式,他急切地将对方拥入怀中,却还小心翼翼地记得不要让血弄脏对方的衣服。
“那你还会离开吗?”
何攸牧埋首在她的颈间,毛茸茸的头发蹭的她有些痒痒的,闷闷的的声音传出来像是撒娇,她差点忘了,真要算起来,她现在可要比面前这个小孩大上十岁呢。
竹马变小了怎么办?许知芸突然有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觉,自己先被自己给逗笑了。
她叹了口气,上手轻轻地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她想到何攸牧高中那会儿,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搞摇滚,顶着个爆炸头天天在教导主任面前晃,仗着自己成绩好天天翘了自习去搞那什么乐队。
那时候她找人找到天台上,推开铁门看见的就是笑容灿烂的少年被阳光包裹着,何攸牧那时身上背着吉他,看她来了乐声戛然而止,冲过来时头发也是这样蹭在她脸上。
暖洋洋的,毛茸茸的,跟现在一样,手感极好。
“当然不会,我把后路都砍断了,只能赖住你了,阿牧。”
我不叫宋淹,我不是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但何攸牧,我真的想你了。
甚至比起那个十年后太过陌生的大人,许知芸反而更习惯跟现在这个小孩说话。
他们一起从牙牙学语的孩子长成放学路上结伴的好友,整个青春里都是对方的影子,这样珍贵的记忆,异国他乡,也曾是她仅有的慰藉。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何攸牧的拥抱又收紧了些,许知芸颈间传来湿意,分不清是对方泪还是汗。
这个在十年后变得沉默封闭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又变回了那个会委屈、会害怕的少年。
“那现在能让我看一下你手上的伤口了吗?”
相认大戏告一段落,许知芸还记得她最初来这的目的,何攸牧搁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一僵,平白让她品出几分心虚的意思。
许知芸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揪着后脖颈就把人拉了起来,瞥了眼伤口,这才捡起地上唯一一瓶完好的碘伏,开盖塞进棉签,大力地转了几下。
“伤口不深,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医院打破伤风,你这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刀在身上比划啊,那金属的东西多脏啊,感染了就真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许知芸没再提那些已经结痂的伤疤,只专心致志地在那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边缘涂着,嘴里碎碎念地听着是埋怨,眼圈却不自觉地红了,这人从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何攸牧很了解她。
或者说正是因为了解,他才始终无法将心中唯一的那个位置拱手相让,毕竟,还会有谁比许知芸更爱他,关心他呢?
他前十九年的人生中只碰到过一个这么喜欢他的人,他是说,像许知芸这样的,会看着他哭泣的喜欢,生病发烧其实很痛,被人骂到狗血淋头也很难受。
但他知道,只要想熬出来,这些都是必须的,所以他都忍了,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当做笑话说出来。
可就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着他的笑话,而许知芸,哭了。
哭他的笨,心疼他的笨。
他再也忍不住地倾身上前吻了上去,昏暗的夜幕下他的吻里混着泪,泪很苦,可许知芸是甜的,女孩是他多年来尝到的唯一一颗椰子巧克力。
他觉得自己几乎是在撕咬,唇齿间干涩的嘴皮都扯出铁锈的血腥味,手里的瓶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可她却没有阻止。
甚至很轻,很慢地在回应,许知芸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试图用这仅有的温存将那点苦涩一点点化开。
何攸牧原先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个吻的意义从最初的不安和占有,渐渐染上了某种失而复得的确认和难以言喻的眷恋。
此刻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消失,世界也好像已经遗忘了这个角落,这对失而复得的爱人正在用着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终于舍得分开。
额头相抵时,呼吸之间纠缠着浓烈的喘息,许知芸的手臂无力地环在对方的脖子上,仰头去看,何攸牧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浓烈的情愫。
他看着她,像是被弃养的狗狗终于被主人重新带上了项圈,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正是十九岁的何攸牧,那个尚且没学会掩藏自己情绪的少年。
许知芸的脸后知后觉地有些烧了起来,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之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撩到,真是太丢人了。
可偏偏罪魁祸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忽然低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像是胸口的震颤,却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何攸牧不由分说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而这次的动作温柔而坚定。
“更像小狗了……”
许知芸没忍住,吐槽的话就说出了口。
而对方似乎十分满意这个说法,用脸轻轻蹭了蹭她通红的耳朵,撒娇一般说道,
“我就是姐姐的小狗,姐姐要养我一辈子,不能再丢下我了………”
“好了好了,你这说的我好像多不负责任一样,我不是都留下来了吗……”
许知芸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十分不自然地把小孩的头从她肩上揪了起来,没防住,又被人在嘴巴上亲了一下。
“你是亲亲怪吗何攸牧?”
“不是,”
何攸牧咧嘴一笑,一副找打的模样,
“只喜欢亲小芸。”
好的,孩子真该打了。
许知芸猛地被冷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在这停车场耽误了不少工夫,裹了裹衣服就要把人把医院里拐。
“我看你这嘴也不用要了,直接上医院让医生连着它一起缝了算了。”
许知芸头也不回地就吐槽道,拽住何攸牧手腕的手没敢用力,生怕又伤到他,却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人又猛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大少爷,还有什么您不满意的?”
许知芸眉毛微皱,要不是她力气不够大,恨不得直接给这小子拎着走了算了。
“要谈恋爱吗?”
老天爷,怎么这大的小的怎么套路都一样,不是这问题还需要回答吗?请问不复合的话,她刚才是心甘情愿被狗啃了是吗?
她这来回跑来跑去是发善心做慈善?还是救助失足少年来了?许知芸被这小孩气的头晕,对上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又忍不住放软了语气,
“谈谈谈!”
真是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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