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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双叠水篆

“修炼本就不易。”秦三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如同深潭里投下一颗石子,在晨光中漾开圈圈涟漪。他深邃如墨的坚毅眼眸中,隐约流转着一抹温润的笑意,“原叔很看好你,盼着千川市将来能出一位天阶阵法师。”

“晚晚,以你的天赋,前路不可限量。”原爷爷促狭地眨眨眼,“等你将来有能力了,再好好回报这份心意。”

“这些东西我本来也想张罗,”老人笑着继续道,“正好秦三联系我,说要过来看看。他门路多,在千川市找这些零碎东西比我们容易,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等你真成了天阶阵法师,再谢他也不迟!”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脸上的每道皱纹里都仿佛闪烁着狡黠的光。

“谢谢秦三叔……日后,劳烦您费心了。”少女最终深深地弯下腰去鞠躬,垂落的发丝完全掩不住她早已通红的耳廓。

最后,苏晚还是收下了原爷爷和秦三的物品。她指尖轻抚过玄铁符案上暗金色的阵纹,感受到源能晶石传来的微弱脉动,仿佛与她体内的异能产生了某种共鸣。

靛青色书包的折叠机关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将整套画符工具妥帖收纳,轻若无物的重量让她想起那句“负重只有常规五分之一”的功能之一。

她抬头看向原爷爷皱纹里藏着的狡黠笑意,又瞥见秦三叔沉稳如山的目光,喉头微微发紧。这份馈赠太重了——不仅是物质价值,更是那份沉甸甸的期待。

她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既有被认可的暖流,也有害怕辜负的冰凉。这份人情债,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得清。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轻轻绞住了自己的衣角。这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与无措。

“丫头,别想太多。”原爷爷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枯瘦的手指拍了拍她肩膀,“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最得意的不是画符手艺,是看人的眼光。这套工具交到你手里,就像种子落在沃土上,迟早要生根发芽的。”

苏晚看见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阳光透过梧桐树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期许夏日微风掠过梧桐树,吹散了少女鬓角的碎发。

十七岁的苏晚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面前是玄铁符案与折叠书包铺就的未来。

原爷爷笑着说:“快来试试你新画符工具。”

在原爷爷和秦三期待的目光中,苏晚缓步走向伏案。晨间的日光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上跳跃,勾勒出少女柔和的轮廓。微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形的灵韵在流动。

她站定在玄铁符案前,指尖轻轻抚过案面上暗金色的导能阵纹。触碰到阵纹的瞬间,一股温润的源能波动顺着指尖传来,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苏晚微微闭眼,感受着体内异能与符案之间的微妙共鸣——就像是找到了某种久违的契合。

秦三站在一旁,目光沉稳而专注。他古铜色的脸庞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坚毅,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他没有说话,但苏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动作上,带着某种无声的鼓励。

玄铁符案的导能阵纹随之激活,5×5米的源能辐射区在周身形成淡蓝色光晕,苏晚屏息凝神,指尖轻触云纹蚕丝纸的刹那,纸面泛起涟漪般的灵光,她执起灵纹伏笔,笔尖蘸取幽影砂墨的瞬间,墨色中的星屑鳞粉骤然亮起,如银河倾泻于笔锋。

精神力如丝线般缠绕笔杆,体积蓄的异能顺着经络涌向指尖,笔尖未落,蚕丝纸上已浮现隐约的符纹虚影——这是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征兆,笔锋陡然压下!第一笔如刀刻斧凿,幽影砂墨在纸面拖曳出暗金色轨迹。符头“天元引”三转折锋,墨迹中竟浮出细小的龙鳞纹路。

苏晚腕骨轻旋,笔走“地煞回环”时,符案上的阵纹同步亮起,将溢散的灵气强行锁回符纸,整张符纸无风自动,悬浮于空,墨线如活物般自行延伸,补全了最复杂的“双叠水篆”。

秦三所赠的玄铁符案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将暴走的能量波动牢牢压制,她并指划过符尾,最后一笔勾连天地,蚕丝纸上的符纹骤然收缩,化作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赤金符印。

苏晚的最后一笔符纹收锋时,玄铁符案上的导能阵纹骤然熄灭,激荡的灵压如潮水般退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正对上秦三与原爷爷的赞赏目光。

秦三抱臂站在茶几边,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沉静的赞许,像深潭投入石子后泛起的涟漪,转瞬又归于平静。只有右手无意识摩挲指尖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原爷爷的反应则热烈得多。“好!这‘双叠水篆’的收笔,比我当年还利落三分!”

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见证这一刻——少女与符案的初次共鸣,或许正是未来传奇的起点。

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秦三的通讯器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垂眸瞥了一眼屏幕,随即对原爷爷颔首道:“原叔,我先走一步,下次再来看您。”

原爷爷理解地点点头,慈祥地笑道:“去吧,正事要紧。”

秦三的目光随之转向苏晚,语气自然而沉稳,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加个联系方式。” 苏晚闻言,脸颊微红,连忙伸手去掏自己的通讯器。

“晚晚,”原爷爷在一旁笑着补充,语气如同温暖的溪流,充满呵护与提点,“记住了,往后无论是修炼上遇到关卡,还是在省城碰上什么棘手的事,都不要自己硬扛,尽管去找你三叔。”

“谢谢爷爷……以后,劳烦三叔多多指教。”苏晚再次躬身,声音虽轻却十分郑重。

秦三的目光掠过原爷爷慈祥的笑脸,最终落在少女因深深鞠躬而露出的、泛着红晕的纤细后颈上。他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而后微微颔首,将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应承下来。

他未再多言,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如山。身影很快融入院外疏朗的光影中,唯有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寂静的院落里留下悠长的回响,也轻轻叩在苏晚的心上,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未来已然开启。

秦三走后,苏晚抬手掠看着手腕上,联系人列表里新增的“秦肃”二字格外醒目——没有花哨的头像,没有冗长的备注,简简单单的名字,但是却像极了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沉稳、可靠,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光是看着就让人莫名安心。

原爷爷确认道:“加上了吧?”

苏晚轻轻点头,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加上了……只是,爷爷,怎么通讯器上显示的名字是‘秦肃’?”

“他本名秦肃,在家中排行第三。关系亲近的,或是地位相当的人,才唤作‘秦三’。”原爷爷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耐心解释道,“我让你喊他‘三叔’,也是希望借此拉近些关系,为你结下一份难得的善缘。”

原爷爷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继续说道:“虽然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但他是否愿意留下联系方式,我原先也确实不敢保证。如今他主动开口提出,这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代表他认可了你的潜力,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苏晚眨了眨眼,消化着原爷爷话语中的分量,仍忍不住轻声追问:“原爷爷,这位三叔……他到底有多厉害?”

原爷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秦三离去的方向,目光悠远,缓缓说道:“晚晚,在千川市,甚至在这片天地更深远的地方,‘秦三’这两个字,很多时候就代表着一句话——事无不可为。他的能量,远非你现在所能想象,等你走到了那个高度,自然就懂了。”

苏晚想起爷爷之前对那位天才的赞叹,不由小声嘀咕,带着点不服气的娇憨:“说得这么玄乎……他再厉害,难道还能比您说的那个‘一窍通百窍’的妖孽更厉害?”

原爷爷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种“你终于问到点子上”的狡黠笑容,慢悠悠地揭晓了谜底:“傻丫头,秦三,就是那个妖孽。”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苏晚脑海中炸开,让她彻底怔在原地。她一直下意识地认为,原爷爷口中那个“一窍通百窍”的学生,该是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天才,这才让她心生比较、暗自不服。殊不知那位“一窍通百窍”的妖孽,正是方才那位气势沉稳如山的长辈!

回想原爷爷的话,“天阶阵法师”这几个字本身就意味着漫长的修炼生涯和宛若鸿沟的实力差距,这岂是少年人能达到的境界?一切信息早有暗示,指向的始终是一位需要她仰望的存在。一念及此,心头涌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恍然,以及对那个远去身影更深一层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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