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这个月的气氛冷得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凝着冰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就连府里走路干活的下人,每天都战战兢兢的,脚步轻得就像那四处游走的猫。门口站岗的苏家家丁苏南和苏北,是两人好不容易求了苏管家,才讨来这站岗的活儿,就为了能出来透透气,府里实在让人待得憋闷。
临近过年,天气冷得能把人脚趾头冻掉。苏家对下人还算厚道,早早地就给准备了过冬的衣裳。可再暖和的棉袄,也抵不住在这大冷天里站岗一整天。到了酉时,两人轮流吃了饭后,只能在这跺着脚来回走动。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侍卫大声喊叫:“小少爷!”
苏南赶忙抬起头,朝小孩看去,顿时撒开脚丫子大跑出去,激动得两眼放光,看着眼前的人喊道:“真的是小少爷,小少爷回来啦!”
阿诺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下人,问道:“阿南,你怎么在这儿?”
苏南和随后跑过来的苏北,还有两个侍卫,一下子把阿诺围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苏南一把推开众人,让苏北继续在门口站着,自己则拉着阿诺进了府邸。阿诺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谷小年确实没走,这才放下心来,对苏南说:“小少爷,您不知道,自您走失后,咱们院里的人,可都难过坏了。老夫人和夫人都病倒了,现在二夫人在管家,仗着咱们院里没有当家人,使劲儿欺负人。今天还让我们去挑水,我和小北就找了苏管事,换了这站岗的活儿,在这门口站着。”
阿诺一听奶奶和娘亲病倒了,哪还顾得上别的,撒开腿就使劲往内院里面跑,边跑边喊:“阿娘,阿娘!”
原本安静得像座冰窖似的府上,瞬间就像一壶烧开的水,一下子热闹起来。
苏南也跟在后面跑,一边跑还一边拦着旁边听见声音跑动的下人,大声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那是小少爷!”
“让让,都让让!”
等阿诺跑到院里的时候,府里管事的人都接到了消息,失踪被拐卖的孩子自己回来了。
先不说其他院里的人是啥心情,除了那些做坏事的人感到害怕,当家的人可高兴坏了。
苏知府正在昏迷的大儿子院里焦头烂额,听说小儿子回来了,踉跄着跑回主院,一把推开主院的门,就看到小儿子正围着苏夫人哇哇大哭。
他快步上前,把阿诺拉到身前,虽然脸上看着挺平静,可声音却透着哽咽,激动得拉着阿诺左看右看:“咋回来的?咋样,受伤了吗?伤到哪儿了?”
阿诺被他爹这么一折腾,哭声慢慢小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嗯,当时,当时受伤了,后来是年哥哥把我救出来的,伤已经好了。”
苏夫人从刚才就一直光顾着哭了,这会儿听到儿子受伤了,忙从床上下来,准备扒开阿诺的衣服看看伤。
阿诺揪着衣服,安慰他娘:“阿娘,你放心,我早就好了,就剩了点疤。”
苏知府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遭了这么一次难,确实是不一样了,以前一副小祖宗的样儿,哪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拍了拍阿诺的肩膀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救你的人还记得吗?咱们得去道谢。”
阿诺高兴地说:“嗯,是年哥哥送我回来的,这会不知道还在不在大门口,如果不在,也许回客栈了。”
苏知府立刻叫人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而这时,屋顶上的人听到后,立马赶了回去。原来是谷小年,他和王煜有点不放心阿诺回家的情况,在阿诺进府之后,谷小年就施展轻功跟了过去。
这会儿,他正好在家丁出了大门口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原位。现在他也看到了阿诺安全回家,就和王煜回去了,打算等到明天再看情况。
这边苏知府也得到了消息,想着今天天色已晚,就打算明天再去拜访感谢。
这边阿诺梳洗好后,三人就去了后堂老夫人的院中。毕竟家里最宠阿诺的就是他娘亲和他祖母。
阿诺高兴地牵着他阿娘的手,一边走路还一边说谷小年的好话。苏夫人温柔地看着阿诺,可能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原因,怎么看都看不够,笑着说:“这人这么厉害呀。”
阿诺郑重地点了点头,还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嗯,厉害着呢!那么大的野猪,他一箭射出去,就死了;那么大的老虎,也是一箭射出去,就死了。他还能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可厉害了。”
到了院门,等人通报后,他们赶紧进去。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阿诺跑进去,跑到老妇人跟前,撒娇地说:“祖母,听说您病了,阿诺回来看您来了。”
老太太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着双手,抚上阿诺的脸,顿时满脸泪痕,心疼得哭道:“是阿诺吗?我的阿诺呀,我的心肝呀,我的阿诺回来啦!”
阿诺像个小大人一样,没有像在他娘亲面前那样哭哭啼啼的,而是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臂安慰道:“祖母,是阿诺,阿诺回来了。”
老夫人看着安慰自己的阿诺,更加心疼了,心想:这孩子还是受苦了,以往哪能这样,见了她不是撒娇
就是撒娇的。
等老夫人哭了一会儿,发泄了情绪,就牵着阿诺的手,也不放开,一起走去了前厅。毕竟满屋的药味,对孩子也不好。
都坐下了,老夫人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阿诺怎么回来的?”
苏知府就把刚才阿诺在路上讲的重复了一遍。阿诺在旁边听着,顿时想起王煜跟他说的话,马上开口:
“祖母,您不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年哥哥救我回来,您真的看不到阿诺了。”接着,阿诺把他被苏奶娘拐卖,然后卖到孙家,被孙家人打的事情,以及被谷小年救下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苏知府听到后,心里疑点重重。一个小孩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有这救人的过程,他怎么会知道,还能这么完整地描述出来?老夫人听到阿诺受了这么大的罪,忙搂住他,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
苏知府用疑惑的口吻问道:“那阿诺,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你不是说你昏倒了吗?而且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阿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说:“王煜哥哥说得对,说您准会这么问的。这些我就记得一点,然后说给王煜哥哥听,他就给我讲清楚了,还让我回家说给您听,让您把坏人都抓起来。”
苏知府顿时更怀疑王煜了,怎么这么巧呢?而且还打听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毕竟是一城县令,脑子还是挺好使的,现在也就按兵不动,等明天见了人自会知晓,毕竟人确实把儿子送回来了。
阿诺把王煜交待的事情说完了,就想献宝了。他想挣脱祖母的手,自己去拿东西,却挣脱不开。
老夫人也是失而复得,现在还不想松手,忙低头问:“怎么了阿诺,想做什么?让下人去办就行。”
阿诺这才想起来已经到家了,不需要自己动手了,说:“祖母,我还给您和阿娘带了吃的,得拿过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苏知府,苏知府立刻让下人送进来。
外面苏南一直跟着,手里拿着的就是阿诺带来的小包袱。东西送到桌上,阿诺让人下去,自己打开,里面是雪媚娘、布丁、蛋挞,还有一些小奶糕。他先递给祖父,又给了阿娘,最后才给了苏知府。看到这里,苏知府还笑着点了点阿诺的额头:“还知道分先后啦。”。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王煜和谷小年就准备逛逛府城,顺便买点年货。反正有空间,可以多买一些。两个人就像两个购物狂,这边逛了那边买,等拿不了了就先送回客栈,然后再放到空间里。
等快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两人回去,就看到阿诺和一个坐着的美貌妇人在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儒雅俊秀的男子在看着,这人看着像是个书生,周边还有几个下人模样的人站着。
阿诺看到两人进来,忙跑到跟前,笑盈盈地叫着人:“年哥哥,快来,我介绍给你认识我阿娘。”
谷小年怀里抱的全部都是年货,只能跟着走,旁边的王煜赶忙跟上。
两人跟着苏知府三人进了包厢,王煜看着抱满的东西,实在是腾不出手施礼。谷小年说:“麻烦大人稍等下,我二人先去房间放了东西再来拜见。”
苏知府笑着说:“去吧,是我夫妇二人有些失礼了。”阿诺是步步跟着谷小年。
苏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诺,也不阻止。没等两人施礼,她忙说:“快来坐。”
这次是来感谢谷小年的,并不需要摆什么架子。苏夫人笑着说:“这位是阿诺口中的年哥哥吧,确实是长得讨喜好看。”
谷小年没想到阿诺的母亲这么平易近人,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夫人夸奖。”
苏知府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多谢二位对小儿的救命之恩,备了一些薄礼,还请收下。”他知道儿子是普通百姓,不一定读过书,所以说话也比较直白,哪怕他看王煜这身气质感到奇怪。
没等谷小年说什么,王煜却不客气地接下了。不管这大人可不可交,要不要相交,这礼收下了,就算了解了此事。
谷小年不会对王煜做的事情感到怀疑,哪怕他不明白王煜为什么要这么做。苏知府心里对王煜的做法暗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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