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吴不知顶着一张五彩斑斓、肿如猪头的脸,抱着一大卷木牍,踉跄着扑进殿来,“噗通”跪倒,声音悲愤而坚定,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侯爷!您看看微臣!您可知微臣此刻已身受严重内伤,五脏移位,六腑翻腾!但您可知,微臣是凭着何等超人的毅力,才能坚持爬到您的面前?——”
文王被他这阵仗唬得一怔,下意识接话:“为……为什么呀?”
吴不知仰天长嘶,字字泣血:“就是为了——来打……小报告……啊……!”
“好呀!”文王瞬间来了精神,身子都不由自主前倾了几分,胡子辫都激动地翘了起来,“朕最喜欢听人打小报告了!此等忠忱,可嘉可勉,可歌可泣!爱卿快快请讲!”
“这……这……”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吴不知竟一时岔了气,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这……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知……不知从何说起啊!”
“你捡最重要的说啊!”文王真怕他下一口气就接不上来,急得直拍大腿。
“好……好吧!”吴不知仿佛回光返照,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卷木牍奋力抛向空中!
木牍“哗啦啦”地在宫殿里逐节展开、坠地,如同一条翻滚的木龙,铺陈开来,场面蔚为壮观!
文王看着这浩大的声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那每一片木牍落地之声,都敲打在他脆弱的心尖上。
吴不知完成这最后一搏,仰天嘶鸣:
“侯爷英明啊!小殿下他……他果然闯足了整整一百个祸!微臣……汇报完毕!”话音刚落,他脑袋一歪,直接“昏厥”过去!
雷震子看着有点后悔,小声问:“爹弟,是不是下手重了点?要不要送去太医……”
文王却一脸失望,烦躁地挥挥手:
“不妨事,他命格硬朗,长寿着呢,死不了。”他揪着自己的胡子辫,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怎么是一百件?方才不是说是九十九件吗?”
地上“昏厥”的吴不知忍不住像僵尸般弹起来半截身子,指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悲愤道:“啊?!我……我被小殿下弄成这样,难道不算一件吗?!”
雷震子惊奇道:“嚯,老吴,你没死啊?你这诈尸的速度,比我吐口水还快。”
文王没空管他死没死,急急追问:
“快说正事!实话告诉你,今日卦象显示有泼天大祸,唉,说白了,就是杀身之祸!我猜想,定然与你们这两天闯的祸有关,你仔细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杀……杀身之祸?”吴不知吓得一哆嗦,气势全无,“侯爷,微臣是来打小报告的,您说的这个……属于‘大报告’的范畴,微臣……微臣没有料啊……”
文王强压住焦躁,循循善诱:“你闭上眼睛,抛开杂念,开动脑筋,好好回忆回忆。”
吴不知偷瞄了一眼文王那殷切(且带着威胁)的眼神,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头一歪,再次“昏厥”过去!
雷震子淡定点评:“得,又死了。这次死得比上次还像。”
“一问到关键时候就装死?可恶!”文王眉毛一竖,看似震怒,“来呀!把吴不知连同他这本破账,一并拖下去,重打一百八十大板!”
侍卫应声而入,抬起吴不知就往外走。
吴不知内心OS:“一百八十板?这不得把我从三维打成二次元?!”赶紧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侯爷!冤枉啊——!”
雷震子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嗯?老吴,你到底是要死还是不要死?给句痛快话呗?”
“我不是装死啊……”吴不知有气无力地辩解,“我是太困了,眼睛一闭,就……就睡着了……”
文王冷哼一声:“吴不知,任你巧言令色,这一百八十板子你也休想逃掉!”
“为什么呀?微臣无罪啊!”
“无罪?”文王眼皮一撩,“难道你真不知为何要打你?”
吴不知看着文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莫非是……微臣没有拦住殿下,闯下许多祸事……害得侯爷您……您的内裤都打了补丁……”
文王老脸一红,下意识地紧了紧袍子,低声斥道:“你……你这厮怎么知道的?”
“微臣方才躺在外面,听……听侍卫们闲聊说的……”
文王脸一沉,想到窘境,怒道:
“正是如此!想想就可恼!是不是你们出发之前,我就有言在先,你们出去之后,有任何过错都要记在你的身上!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弄得我伯侯府库空如洗,穷得叮当响!都快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地步!”
吴不知立刻大声叫屈,指着自己的脸:
“侯爷您明鉴啊!您看看微臣被小王子打成什么样了!他根本就不听我的呀!这怎么能怪到微臣头上啊!我比那窦娥还冤,比那猪头还肿啊!”
文王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道:“哦,不就是苦肉计吗?拿来骗朕,你还嫩了点。”
吴不知内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完了!这顿揍算是白挨了!血本无归!我的老腰,我的屁股……
雷震子见状,忍不住帮腔:“爹弟,你刚才不是还说……财富守恒……”
文王被问得一愣,眼神开始飘忽,语无伦次地找补:
“哦,对的,对的……不过嘛,咳咳,那毕竟是我们父子俩的私房话。家丑不可外扬,内裤不能外穿,这个道理你懂吧?其实我是打心眼儿里是不怪你们的……不过嘛,方才有点入戏太深,所以说话有点不过大脑……咳咳,小震震,爹弟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该犯糊涂的时候,有时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你……你也不必太当真。”
他赶紧把话题拽回,指着吴不知,义正词严:“对了!另外一件事情却饶他不得!朕明明让他‘慎慎慎’,结果还是弄出了九十九件祸事!此乃督导不力之罪,岂不该打?!”
“说到这事儿,”吴不知抬起头,一脸茫然与创伤后的恍惚,“微臣到现在也云里雾里,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两日之事,匪夷所思,回想起来都觉难以置信……”
他在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二两碎银,双手颤巍巍奉上,姿态悲壮宛若就义:
“一百八十板子下去,微臣断然无幸……如今国家正需用钱,这二两碎银是微臣全部积蓄,愿捐献出来,以尽忠忱……”
文王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可笑至极!你这二两碎银拿出来卖什么乖,现什么眼,顶个什么屁用?朕已说了不是钱的事儿!是那百祸的事!是杀身之祸的事情!”
“行刑队!把吴不知给我拖出去!”文王大手一挥。
侍卫们立刻将哀嚎的吴不知拖了下去。
文王随即又迅速侧过身,用袖子掩着嘴,对心腹内侍压低声音急切地补充了一句:“混账东西……那二两碎银,给朕留下!”
……
待殿内稍静,文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可恶,被他出来一搅和……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雷震子提醒道:“上强度,折磨我。爹弟,我好怕呀。”
但是从表情上看,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那就赶紧招了吧!马上要上大刑了!”文王一拍桌子。
“没啥可招的啊,”雷震子一脸无辜,“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真没什么泼天大祸啊,更没有什么杀身之祸啊。”
“那就真的不能怪爹弟心狠了……”文王叹了口气,似是万分不忍。
……
只见雷震子被反架着胳膊,上身衣衫被褪至腰间,裸着背,以一种极其别扭又略显羞耻的姿势趴着。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雷震子身边,竟亭亭玉立着三位金发碧眼、身披薄纱、异国风情的女子。她们的面庞虽被轻纱遮掩,却依旧能看出轮廓深邃,此刻更是柳眉倒竖,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煞气!
两位女子在两侧,就是她们俩,一左一右架起雷震子的两个胳膊,而第三位,则仔细端详雷震子的后背,那眼神活像一个屠夫在看头猪——在找下刀的地方。
最奇特的是三个人的手——
十指异常纤长,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纯手指的长度,就像戴了指套一样。
手指上不见肉感,仿佛仅由骨骼包裹着一层皮肤,不知涂抹了何种物质,闪烁着银光。
而且手掌异常小,似乎把空间都让给了手指。就如手腕上套着一个五股钢叉,异常骇人!
“这三位波斯女子,”文王在一旁用一种介绍珍奇异宝的语气说道,“曾师从一位来自极西之地、黄头发的用毒药师,苦练了足足十年的‘九阴白骨爪’!这门功夫……啧啧啧!专攻奇经八脉,伤人于无形!爹弟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文王不禁打了个冷颤,“小震震,到底闯了什么弥天大祸,赶紧从实招来吧,也省去这番皮肉之苦。”
雷震子眨了眨眼,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
“我靠,爹弟,你这花样……我好像还挺期待的。”他还来劲儿了,梗着脖子叫:“不招不招!就算打死我也不招!”
文王一时气结,拉下脸,挥了挥手:“动手吧。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厉害!”
他以袖掩面,仿佛不忍卒睹,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颤儿。
在两侧架雷震子胳膊的两位女子低喝一声,骤然回扯。
一直看雷震子后背,像看块猪肉的女子,猛然跃至空中,双手弯曲成爪形,凌厉如风,闪电般直击雷震子的背部肌肉。
这时,隐约听到雷震子体内的骨骼爆裂的声音。
雷震子身体一阵痉挛,发出了一声如狼嚎般的叫声,“嗷——我受不了了,爹弟,我真的受不了!嗷——”
好奇一下,九阴白骨爪能打通雷震子的奇经八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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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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