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哗啦”一声迅速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老妇以一种近乎戏剧化的慢动作奔来:高耸的颧骨,沟壑纵横的皱纹,灰白稀疏的头发。诡异的是,她枯槁的头上竟歪歪斜斜簪着一朵俗艳至极的大红花,干瘪如橘皮的脸上涂着厚厚的劣质脂粉,白一块红一块,活像戏台上的老旦!
尽管口中哭天抢地,那两脚外甩、一颠一颠的慢动作步伐,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快”。她慢慢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直直朝着雷震子扑了过去!姿态活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雷震子吓得魂飞魄散,“蹬蹬蹬”连退十几步,后背“砰”地撞上殿柱,“噗通”一屁股跌坐在地!
“呕——!”他猛地捂住口鼻,一阵剧烈干呕,“我靠!好……好重的口臭!”
那老妇也顺势往地上一坐,双手拍打着地面,扯着嗓子嚎啕起来:
“丧尽天良啊!□□我的时候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现在倒嫌我口臭!我守了一辈子的清白身子,全毁在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手里了!我滴个娘啊——我的命好苦哇——!”
文王、吴不知、阿丑不约而同地伸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生怕一个没托住,下巴就直接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文王悄声问左右,声音都在发颤:“你们……你们信小震震会……饥渴到……对她下手?”
大猫直接“嗷呜”一声,笑得用爪子拍地,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来滚去。
吴不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嗓音干涩:
“侯爷……恕属下直言……这画面……怎么看都更像是……她会□□小王子啊……”
阿丑的眼神充满同情:“老雷……对不住,我刚才骂得太狠了……我错怪你了……”
……
“一派胡言!”牛员外厉声打断,面沉如水,
“男女之情,发于五内,动于无名,岂能仅凭皮相,以常理揣度?侯爷与吴大人仅凭主观好恶便妄下断语,岂是明君良臣所为?像王子殿下这般精力旺盛、行事不拘且劣迹斑斑之人,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转向“玉美人”,目光瞬间变得含情脉脉,声音也柔和下来:
“更何况,在我们牛头村,‘玉美人’从八岁稚童到八十老翁心中,都是不可亵渎的月光女神!纵使岁月无情,朱颜辞镜,但这份沉淀于时光中的圣洁,这份深植于我们血脉中的倾慕,岂容玷污?!我们,必须为她讨回公道!对不对?!”
所有男性村民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群情激昂,振臂高呼:“讨回公道!讨回公道!”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吴不知凑近“玉美人”,蹲下来,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好奇与猥琐的笑容:
“这位……美人,光哭解决不了问题嘛。说说,仔细说说,他是怎么……呃……那个你的?细节,我们要听细节!”
“玉美人”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悠长的干嚎:“哇——”
吴不知被熏得向后一个趔趄,捂着嘴一阵干呕:“确……的确好臭!堪比陈年粪坑!”
“玉美人”哭嚎得更凶,双手胡乱挥舞:
“我不活了啊!被糟蹋了还不够,还要当众说这些腌臜污秽的细节!你们是要逼死我,让我没脸见人啊!”
文王见吴不成体统,赶紧上前:“这位大姐切勿动怒,本王在这里代他赔礼……”
谁知“玉美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猛地跳起,冲着文王狠狠唾了一口!
“我呸!你一个七老八十、胡子都白透了的糟老头子,竟然喊我大姐?这比被少年人□□侮辱性更强!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不活了!干脆找根柱子撞死算了!”
她话音未落,猛地一头撞向近在咫尺的吴不知的肚子!吴不知“哎哟”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她旋即转头,又一头撞向文王!文王也被撞得踉跄倒地,冠冕歪斜。
雷震子怒极,伸手欲抓“玉美人”。文王急忙忍痛喝止:“不可动手!打了就真说不清了!”
“玉美人”却像是得了鼓励,非但不躲,反而扭着身子就往雷震子拳头上凑:“打呀!朝这儿打!打死我呀!反正奴家也不想活啦——!”
牛员外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甚至伸出舌头“略略略”地做起了鬼脸。几个村民竟也背过身去,撅起屁股对着文王等人左右猛晃,极尽嘲讽之能事。
“啪叽!”“噼啪!”“咣当!”
扭得最欢的三个村民齐齐狗吃屎扑地!
牛员外“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脸像只被抽打的陀螺原地打转——一道鲜红的棍痕瞬间在他脸上浮现!
玉美人“呦!!!”地捂着屁股原地蹦起三尺高,疼得龇牙咧嘴!
“我本来不想打女人,”阿丑手中的竹棍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但是你这么渴望挨揍,小爷就发发善心,满足你一下!”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牛员外指着自己脸上的血痕,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我们在王宫——在口口声声说爱民如子、在我们再生父母的侯爷面前——挨打了!上门找‘爹’,换来的就是棍棒加身!天理何在啊——!王法何在啊——!”
他捶胸顿足,表情扭曲,仿佛受了全天下的冤屈。
“上门找爹,反被儿打——!”
“天理不容啊——!”
一众村民被彻底点燃,群情激愤,齐声哭嚎,如同死了亲爹!
“走!出去找天下人评评理!”
“让西岐的百姓都看看,他们爱戴的侯爷是怎么纵子行凶,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儿女’的!”
竟有人带头就要往殿外冲去。
文王一听,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千……千万使不得!拦住他们!”
他太清楚牛员外煽风点火、颠倒是非的能量了!一旦让他带着这群“悲愤”的村民冲出宫门,到街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诉冤……从他祖父古公亶父以来,三代人呕心沥血、如履薄冰才树立起来的“仁德爱民”的金字招牌,必将被砸得粉碎,沦为天下笑柄!
这简直是西岐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公关危机,是动摇国本的灭顶之灾!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额头冷汗涔涔,却一时心乱如麻,想不出应对之策。
……
吴不知眼珠一转,突然跳着脚高叫:
“打人的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他根本就不是我们侯府的人!侯爷,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来历不明,不是个好东西!看吧,果然是个惹祸的精!”
阿丑倒也机灵,顿时明白过来,他一个利落的蜻蜓倒立,翻身轻巧地跃上大猫宽阔的背部,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十足的痞赖模样,对着下面啐了一口:
“呸!谁他妈稀罕做他们侯府的人?!他们这小庙,容不下小爷我这尊大佛!小爷我跟你们一样,今天也是头一遭踏进这破地方!”
“你撒谎!”牛员外还捂着脸叫嚣,
“你在这王宫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侯爷对你客客气气,连小王子都让你三分!说没关系?骗鬼呢!”
“放你娘的七十二拐弯螺旋屁!”阿丑竹棒一指牛员外,气势汹汹,“小爷我今天不是来讨饭的!是来讨债的!他们侯府欠了小爷我的钱,懂不懂?!”
此言一出,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甚至……眼中流露出肃然起敬之色!
“哦——!原来是讨债的!”
“怪不得这么拽,是债主爷爷啊!”
“难怪身手这么好,脾气这么暴,讨债的都这样……”
“难怪不以真面示人,是怕被认出来啊……”
众人仰望着高高站在虎背上、衣衫褴褛却气势不凡的阿丑,仿佛看到他头顶上隐隐有“债主”二字在闪闪发光,连他脸上的淤泥和身上的破衣烂衫,都瞬间透出一股神秘而不好惹的世外高人风范(脑补)。
文王揉着被撞疼的腰,龇牙咧嘴地站起,试图控制局面:
“今日是中秋佳节,良辰美景,不要耽误了一家团圆。这事情的经过……既然这位小姐姐(他学乖了)不肯细说……小震震,那就你先说说经过。”
“反对!”牛员外猛地举手,
“侯爷素以公正执法、明察秋毫著称,别的案子由侯爷您来主持,自然万民宾服,没有异议!但是本案直接涉及小王子,侯爷您既是君亦是父,于情于理都应避嫌!若仍由您坐镇主持,只怕难以服众吧!”
文王一时语塞,无奈道:“那你说如何?总不能让你来主持审理吧?”
牛员外大义凛然地摇了摇头:
“我自然也不妥,身为苦主乡亲,亦有偏袒之嫌。本案的法官,必须是与侯府、与牛头村皆无瓜葛的第三方!如此方能彰显公道!”
他话音方落,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聚焦在了刚刚“债主”光环加身的阿丑身上。
“我?”
阿丑挠了挠他那鸡窝般的头发,犹豫了一下,随即把胸一挺:“今天好玩,先做裁判,再做法官……既然你们看得起我,我金阿丑就不客气了!”他大喇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刚爬起来、还有点懵的大猫当成法官椅,盘腿坐好。
吴不知拿着木札和牛员外拿着丝质书籍,立刻争先恐后地凑上前,一左一右,卖力地给这位新晋“法官”扇风,姿态谄媚。
阿丑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威严的架势,用竹棍一指雷震子:
“你,被告人雷震子,先说!把你怎么跑到人家屋里,怎么……那什么的,从头到尾,老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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