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小予在凌晨三点被热醒时，发现自己正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林夏身上。
空调遥控器不知何时被踢到了床底，室内温度直逼35度。她试图从林夏怀里挣脱，却被对方无意识地搂得更紧——林夏的右手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睡觉时仍习惯性护在她后腰，像是怕她半夜滚下床。
"热......"程小予迷迷糊糊去推林夏的肩膀，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不对劲。
她猛地睁眼，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看见林夏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而更惊悚的是——林夏的左手正死死攥着她的睡衣下摆，指节发白，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林夏？林夏！"程小予手忙脚乱去摸床头柜上的体温枪，"你醒醒！"
体温枪"滴"的一声显示39.8度时，林夏终于半睁开眼。她的睫毛被汗水黏成一簇簇，瞳孔因为高烧显得格外湿润，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水。"
程小予连滚带爬去倒水，回来时发现林夏已经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正在用手机发消息。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底蛛网般的血丝。
"你疯了吗！"程小予抢过手机，"烧到40度还工作？！"
林夏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沙哑得不像话："在给你经纪人请假......"她顿了顿，"今天《心动挑战》的录制......"
程小予这才想起今天是双人综艺的收官直播。她看着林夏烧得泛红的眼尾，突然鼻子一酸——这女人连高烧都不忘她的工作。
"请个屁假！"她一把将林夏按回床上，"今天你就是我的工作！"
林夏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程小予手忙脚乱去拍她的背，摸到一片汗湿的睡衣。当林夏终于平复呼吸时，程小予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几道红痕——是刚才林夏无意识抓出来的。
"做噩梦了？"程小予轻声问。
林夏别过脸，呼吸仍有些急促："......梦到你跟周子谦跑了。"
程小予的手僵在半空。
2
退烧药喂到第三遍时，林夏终于睡着了。
程小予蹑手蹑脚地收拾满地狼藉——打翻的水杯、撕开的退热贴包装、还有被林夏扯断的体温枪挂绳。当她捡起林夏掉在地上的手机时，屏幕突然亮起——
锁屏壁纸是程小予的睡颜。
准确地说，是程小予上周在保姆车上睡着时，被偷拍的丑照。她的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头发乱得像鸡窝，怀里却紧紧抱着林夏的外套。
程小予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正想锁屏，手指却不小心滑到了相册预览——
最新一张照片是十分钟前拍的。画面里她正笨手笨脚地拧毛巾，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锁骨上淡粉色的吻痕。配文是饲养员0927的备忘录：【笨蛋照顾人实录，收藏】。
"......变态！"程小予红着脸骂出声，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删除。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回床头，却不小心碰到了home键。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显示的是主屏幕壁纸——
程小予和周子谦的合照。
照片里的她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樱花树下对周子谦比剪刀手。那是五年前，周子谦出国留学前的告别派对。
程小予的呼吸停滞了。
她机械地转头看向熟睡的林夏——对方眉心仍紧蹙着，右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单，像是还在那个"她跟周子谦跑了"的噩梦里。
床头柜上，林夏的右手复健计划表被电风扇吹落在地。程小予弯腰去捡，发现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地点——
**2018.4.5 伯克利音乐学院程小予毕业演出**
**2019.8.12 周氏集团年会程小予钢琴独奏**
**2020.3.21 周子谦回国接机**
最后一行是悬崖救援当天的记录：
**2023.7.16 她选择了我**
程小予的眼泪砸在纸面上。
3
"林夏......你个......王八蛋......"
程小予一边骂一边换冰毛巾，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林夏的高烧迟迟不退，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建议卧床休息三天。
"三天？"程小予对着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跳脚，"她明天还有杂志拍摄！"
"改成病房拍摄吧。"经纪人叹气，"粉丝已经扒出你们同居的地址了，现在楼下全是狗仔。"
程小予掀开窗帘一角，果然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镜头。她咬牙切齿地拉紧窗帘，转身时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
里面堆满了能量饮料空罐和止痛药包装。
林夏的咳嗽声从卧室传来，程小予冲回去时，发现对方正试图下床。
"回去躺着！"程小予按住她肩膀，"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林夏的嘴唇动了动："......手机。"
程小予把手机递给她，却看见林夏点开了录音软件："医嘱......录下来......"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明天拍摄......注意事项......"
程小予的眼眶又红了。她夺过手机："我帮你记！"
林夏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眩晕击倒，重重跌回枕头上。程小予慌忙去扶，却被对方滚烫的手握住手腕——
"别走......"林夏的睫毛颤抖着，"这次......别选他......"
程小予愣在原地。
录音软件仍在运行，忠实地记录着林沙哑的呢喃："......樱花树下的合照......我看到了......"
程小予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俯身抱住林夏，在对方耳边哽咽："白痴......那是我在偷看你啊......"
照片里她对着周子谦比剪刀手，视线却偏向镜头外的某个角落——那里站着来当特邀评委的林夏，正低头翻看她的参赛资料。
4
林夏退烧后第一件事，是删掉了手机里的竹马合照。
程小予端着粥进来时，正好看见她把壁纸换成两人悬崖救援后的病房合影——照片里她举着"大笨蛋"石膏，林夏对着镜头比中指。
"哟，舍得删掉你的白月光了？"程小予故意把粥碗跺在床头柜上。
林夏慢条斯理地擦手机屏幕："留着过年？"
"那你留着我的丑照干嘛？"程小予戳她额头，"变态饲养员！"
林夏突然拽住她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腿上："证据。"她的呼吸已经不那么烫了，落在程小予耳畔却依然灼人，"防止某只仓鼠赖账。"
程小予正要反驳，林夏的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是《心动挑战》的导演。
"林老师！程老师！"导演的大脸挤满屏幕，"直播事故变爆点了！你们发烧那段监控视频点击破亿了！"
程小予一头雾水："什么监控？"
导演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她正趴在林夏身上量体温，睡衣领口大开，而林夏的手明晃晃地搭在她屁股上。更绝的是红外测温仪在墙上投出的数字：39.8℃。
弹幕疯狂刷屏：【这体温是认真的吗？？】【烧到40度还不忘揩油，夏哥respect！】
程小予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他妈能播？！"
"播了半小时才被发现！"导演兴奋搓手，"现在赞助商要求加拍'病房特辑'！"
林夏突然关掉视频，把程小予往怀里带了带："不拍。"
"为什么？"
"退烧方法还没试完。"林夏从枕头下摸出本《婴幼儿物理降温大全》，翻开被折角的那页——【亲密接触传导散热法】。
程小予看着配图上紧紧相拥的卡通小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林夏已经低头吻在她颈动脉上："现在才看出来？"
5
程小予在深夜被手机震动吵醒。
林夏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特别关注更新——是周子谦的朋友圈。照片里他站在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樱花树下，配文：【五年了，有些事该说清楚】。
程小予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去看身侧的林夏，却发现对方早就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林夏脸上投下斑驳的影，看不清表情。
"我梦到过很多次。"林夏突然开口，"你穿着婚纱跟他走红毯。"
程小予的喉咙发紧："......什么时候的梦？"
"从看到那张合照开始。"林夏的声音很轻，"你笑得很开心。"
程小予猛地坐起来，抓过自己手机解锁，翻出五年前的相册。她颤抖着点开原图，放大角落里模糊的人影——
"你看清楚！"她把屏幕怼到林夏面前，"我是在看谁？"
林夏愣住了。
照片角落的评委席上，年轻的林夏正低头翻阅资料，而她手中的文件夹上，赫然别着程小予送的音乐节徽章。
"我跟他合照是因为打赌输了！"程小予的眼泪砸在屏幕上，"赌你能不能认出我的参赛曲是《月光》改编版！"
林夏的瞳孔微微扩大。
程小予扑上去咬她肩膀："你居然以为我喜欢他？！我连他微信都没加！"
林夏的手慢慢环住她的腰："......现在加了。"
"啊？"
"他刚发好友申请。"林夏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说要把当年的误会解释清楚。"
程小予定睛一看，周子谦的验证消息写着：【当年打赌是我作弊了，评委席的座位表我提前调过】。
6
《心动挑战》的病房特辑直播准时开播。
镜头前的程小予穿着草莓睡衣，正手忙脚乱地给林夏量体温。林夏靠在床头，右手把玩着程小予的发梢，左手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观众朋友们好呀~"程小予对着镜头比心，"今天我们要演示——"
"退烧的正确姿势。"林夏突然打断她，举起平板——上面是张手绘流程图，从【拥抱传导散热】到【亲吻物理降温】，最后一步画着两个火柴人瘫在床上，旁边标注：【心率＞180bpm视为退烧成功】。
弹幕瞬间爆炸：【这是能播的吗？？】【医学奇迹！亲嘴退烧法！】
程小予红着脸去抢平板，却被林夏搂住腰按在怀里。监测仪很配合地开始"滴滴"作响，两人的心率从80同步飙升到120。
"首先，"林夏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患者需要适当发泄情绪。"
程小予会意，立刻开始假哭："呜呜呜林夏是个大笨蛋......"
林夏低头吻掉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嗯，我的错。"
弹幕：【？？？这是退烧还是**？】【建议改名叫《心跳挑战》！】
当林夏示范到【深度物理降温】步骤时，导演组终于忍无可忍地切断了直播。最后定格画面里，程小予的睡衣肩带滑到胳膊上，而林夏的右手正稳稳护在她脑后——
那道疤痕在镜头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月老系过的红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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